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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最高机密 ...

  •   阿颂一整夜都没回客栈,傅雁北感觉心如死灰。

      这也算自作自受吧。

      他很想冲进花船中,把阿颂揪出来。但是,又怕看见自己难以承受的画面。

      就这样吧,他想。

      迟早会有这一天的,他对自己的依恋,只是因为见识太少。等他的世界丰富多彩了,他自然会分辨怎么做才是最好的。

      而被傅雁北认为正在花天酒地逍遥快活的商颂,这一整夜,又经历了什么呢?

      他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位小姐姐手里拨弄着的是什么?是琴啊。那位小姐姐放在嘴边横着吹的是什么?哦,这个他知道,笛子嘛。那个竖着吹的是什么?原来是萧啊……

      这地方,真的太好了。

      有他最想学习的东西。

      于是,一整夜,他都在拉着小姐姐,教他弹琴,教他吹笛……他还想学别的,可惜天亮了。

      漂亮的小姐姐打着哈欠,泪水涟涟地说:“小公子,要不,你明日再来?小女子真的是困极了……”说完,又打了一个哈欠,妆都花了。

      天亮之后,商颂看见了一个完全变了模样的小姐姐。

      黑黑的眼圈,脸上糊着乱七八糟的粉,面容也变得模糊不清,真的……不太懂,为什么要在脸上涂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不过,他不太在意这些,只是有些舍不得放下自己的新玩具:“这个我能带走吗?”他指着那架古琴。

      “当然不可以。”小姐姐吓得哈欠被憋回去了,“小公子,你想要的话,让家里人给你买啊,乖啊,快回去吧,不然家人该担心了。”

      商颂一夜没见到雁哥,心里有点惦记,终于依依不舍地起身,拉着新老师,认真地说:“菲儿姐姐,我晚上再来看你,你等我啊。”

      花娘菲儿,欲哭无泪。

      看着一溜烟,消失无踪的小公子,她伸着手,想说,小公子,你还没给钱呢。

      算了,太困了,先睡一觉再说。

      傅雁北吃完早餐,在客栈大堂转悠了三圈,与伙计们大眼瞪小眼,终于受不了地回了房间,又喝完了一盅茶,上完厕所,站在窗户前,直勾勾盯着湖中央的那艘楼船。

      终于,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从那艘船上飞出来,一直到对方落在岸边,他才回神。暗暗咬牙,坐回床上,他想了想,不能让阿颂看出任何异样,他索性盘着腿,开始调理内息,佯装有事忙碌。

      商颂走进来时,带着一股浓郁的脂粉香,看见雁哥在练功,他也没打扰,只坐在桌前,想倒水喝,发现茶壶空了,便拎着茶壶,下楼找伙计灌满茶又拎上来。

      傅雁北忍了又忍,终于睁开眼,看见阿颂坐在桌边喝着茶,一脸轻松,嘴角还含着笑意。

      “阿颂,昨晚……”他咬着牙,含着笑,怎么也问不出口,笑容快要维持不下去了。

      商颂眼睛闪闪发光,兴致勃勃地主动说道:“昨晚,我和菲儿姐姐待在一起,她真的很出色,什么都会,很耐心地教我……”

      “好了我知道了你还是洗个澡吧,”傅雁北不想再听,教他?阿颂的确什么都不懂,可一夜过去,他应该什么都懂了,他站起来,若无其事地走出去,“我去喊伙计给你送上热水。”

      商颂洗完澡,吃了早餐,随傅雁北一起走出客栈。一路上,两人毫无交流,他十分灵敏地感觉到雁哥情绪低落。

      这样的雁哥,是他没见过的,浑身的气质,冷得像块冰。

      他看到雁哥一路都在寻找一朵奇异的黑色花朵,有的是花纹,有的是真花。这些花朵或花纹隐藏得十分隐秘,或者说,乍一看,绝不会让人感觉到异常。比如,店铺窗帘的花纹,居民灯笼上的花纹,或是路边草丛中的一株花朵,谁能注意到它们之间的联系呢?

      一路上,商颂都想问他,可惜傅雁北没给他这个机会。

      最后在一处宅院前的门廊下,他们看到了一张完整的壁画。那壁画中,画的是一名头戴斗篷的女子,站在一处花园中,花园中种的全是刚刚他们寻找的那种奇异黑花。

      “这是哪里?”他终于问出口了。

      傅雁北回头,看见阿颂小心翼翼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刚刚吓着他了,暗暗叹息,回道:“这里就是听风楼。”

      “听风楼,是什么地方?”商颂见雁哥终于理自己了,心头雀跃。

      “只有风吹不到的地方,没有他们听不到的秘密。”傅雁北对这句江湖传闻的真实性不置可否,但他心头有疑问,来这里试一试,又有何妨?

      他走到门前,捏着门环,连扣三下,又扣三下,再扣三下。

      九声之后,大门打开,一名耄耋老者站在门后。看到傅雁北,他似乎毫不吃惊,拱手道:“关东大侠傅雁北,久仰大名。”

      “见笑了。”傅雁北暗道,听风楼果然名不虚传,他自嘲,“如今,傅某声名狼藉,那些虚名,不提也罢。”

      老者捻须一笑:“美名是虚,恶名何尝不是虚?傅大侠为人如何,江湖中不乏眼明心亮之人,别处我不敢说,咱们听风楼,上上下下,对傅大侠可是佩服得很。道一声‘久仰’,绝非虚词客套。”

      傅雁北拱手道一声“惭愧”,又问:“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我乃此处主事之人,唤我‘何老’便是。”老者一边说一边将他们引入门内,“寒舍略备了些薄酒,傅大侠里面请。”

      傅雁北叹道:“早就听闻,听风楼无所不知,在下以前还道言过其实,如今看来,是在下孤陋寡闻了。”

      何老哈哈一笑,笑容中不乏自矜之色,将他们引进正厅:“傅大侠,商少侠,请坐。”

      商颂听到他称呼自己,吃了一惊:“你如何知道我姓商?”他们可完全没来得及自我介绍啊。

      何老微微一笑:“天机不可泄露。”

      见商颂双眼溜圆,好奇又天真的表情,他忍不住笑道:“自你们走进扬州府城,我们听风楼就接到了消息,要打探你的姓名,还不简单?”

      “天下果真没有你们打探不到的事?”商颂问道。

      “其实,也是江湖中人看得起,略有夸大罢了。”何老拍拍手,立刻有侍从摆上酒菜,“来,我们边吃边说,傅大侠尝尝,这酒出自雍州绿竹山庄,名叫‘竹泉酿’,此酒清冽甘醇,回味绵长,十分难得,我也是偶然得此一坛。”

      “确实难得。”傅雁北应道,“在下也曾听闻过绿竹山庄的威名,只是他们常年幽居雍州西南,甚少与中原武林来往,在下一直无缘得见。”

      何老笑道:“他们幽居西南,也是事出有因,不必为外人道也。”

      “哦?”傅雁北好奇,但见何老无意解说,便作罢,转而说道,“何老神通广大,可知道在下为何而来?”

      “略知一二。”何老给他斟了杯酒。

      “那,何老可否为我解惑?”傅雁北端起酒杯,敬了他一杯。

      “你既然能找过来,必然知道我们听风楼的规矩。”何老接过酒杯,放在一边,慢慢看向他,“我呢,是很想结交你这样的大豪侠,但是……”

      傅雁北心中一沉,面上不动声色:“你们听风楼的规矩,我当然知道,有什么条件,你可以说来听听。”

      何老叹息一声,“你要打听的消息,属于最高机密。这么说吧,你如果问我,皇帝的内裤是什么颜色,我还能回答你,但是你要问我这个问题,那么……”他用食指在唇上一比,眨眨眼,“无可奉告。”

      “何老,知道我要问什么?”傅雁北不甘心,同时也怀疑他弄错了。

      “你想知道,为何你会背负这么多冤案,究竟是谁在背后害你,对不对?”

      “这,不能说吗?”傅雁北不肯相信,“这是什么机密之事吗?”

      何老的神色不容置疑:“是最高机密。”

      傅雁北脑中一片纷乱,他怀疑自己之前想错了:“难道不是娄思贤……”

      “嘘!”何老闭上眼,阻止他说下去,“别再问了,咱们吃好喝好,宾主尽欢,结个善缘,皆大欢喜,岂不美哉?”

      从听风楼出来,傅雁北脑子仍处于混乱之中。难道他想错了?这里面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不!

      他想到“诛邪榜”,娄思贤将他的大名写上诛邪榜,这是显而易见的背叛。

      “看来,我们只能自己查找真相了。”傅雁北低喃。

      “我陪雁哥一起。”商颂专注地看着他,握住他的手,试图给他力量。

      傅雁北心中感动,升起柔情,转而想到他昨晚宿在花船之上,乐不思蜀,脸上的柔情瞬间消失无踪。

      商颂吃惊地看着雁哥变脸:“这就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果然是这样啊。”难怪会有这样一句话。

      傅雁北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你在说什么,阿颂?”

      “雁哥,你怎么了啊?在生我的气吗?”商颂无辜地看着他。

      傅雁北暗叹,从没见过移情别恋之后还能一脸无辜的人,天真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当初口口声声说阿颂“经历太少”的人是谁呢?是他自己。带阿颂去花船的人是谁呢?是他自己。

      所以,自己有理由责备他吗?没有。

      “没事。”傅雁北抬手,想摸摸他的头,手僵在半空,又颓然地垂下,“回去吧。”

      商颂是真的很困惑。

      到底怎么了?雁哥为什么不摸他的头了?他默默地摸了一下头上的发髻,烦恼地想,果然是发髻不称手吗?

  • 作者有话要说:  发髻:跟我有关系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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