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互相汪》不见江山

30、第 30 章

　　喻春知惊到直接站了起来，段云冉只是抬了抬眼，继续说：“去隐市不就是为了买宅院吗？买在哪了？”

　　喻春知的脑子现在完全是一罐浆糊，等她回过神来时手已经指了一个方向。

　　段云冉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下午走吗？”

　　喻春知低头想从他脸上看出不舍或者气愤，却只看到温和的笑意，像是一层贴在脸上的面具，失望之余竟带出几分没由来的心疼。

　　“下午不走，我对京城不太了解，暂时没定要哪处。”

　　段云冉点了点头，“也行，你知道具体地方的话我可以帮你查查，或者带你去看。要是什么都不清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宅院。”

　　说到这他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早说出来便不至于大费周章，刑部查封的宅院不少已经解封出售，你想要……”

　　“你不生气？”喻春知打断他。

　　段云冉一愣，然后笑了笑，“会有一点吧，但你觉得住在这不自在，想有个自己的住处也是可以理解的，我总不好强拉着你住下吧。”

　　喻春知慢慢坐下，脸上的情绪也慢慢褪去，露出一个空泛的笑，“嗯，之前担心你生气一直没说。不过我定金都交了，便不麻烦你了，有空我问问何霜就好。”

　　段云冉试探性的说了一句，“其实你可以一直住在这的。”

　　喻春知目光扫过来，眼睛是笑着的，就是平常的那点弧度消失了。“兜里有了钱，就想在京城置下宅院，你可别拦着我。”

　　她虽穿着一身贪玩爱闹没正形的皮囊，到底里面装的不是干草烂絮，该干的正事也得干。她需要一个至少能放下几十个人的地方，需要无阻碍的发布命令和听取情报，而不是困在这个水浑且深的云宫。

　　她有一瞬间是想将这些顾虑都说出来的，但后来会带出什么，解释不清的关系和仇恨，让她张不开嘴。

　　段云冉似乎在她眼里看见一场风暴，只一瞬就平复了，像是他的幻觉，可手已经伸出去了。

　　喻春知愣了愣，然后低下头乖乖将头抵在他的掌心，“就几个月的事，不是说好了你娶定国公主吗？”

　　段云冉眼睛闭了闭，在无人看见的时候短暂揭下了面具，眼底像是压着暗红的滚烫的岩浆，熔了皮囊内的所有，一丝青烟愈飘愈坠，落在掌下的发间。

　　“不，是娶你。”

　　喻春知笑了一下，很高兴的接受了这个误会般的代替。

　　等何霜带着枚阳过来时，两人已经有说有笑的在下棋了，喻春知棋术差棋品更差，时不时耍赖悔棋就算了，眼看着要输了就掀棋盘。

　　把石桌掀翻就显得太故意了，喻春知漫不经心下了一步棋，开始思考怎么耍赖。

　　正好看见院门口的两个人，喻春知扬手打了声招呼，抬胳膊时“十分不小心”把棋局弄乱了。

　　段云冉默默的盯着混在一起的黑白子，然后看向喻春知。

　　喻春知摆摆手，十分自然的回道：“抱歉抱歉，失手了。”

　　段云冉将掉落在地上的几粒棋子捡起来，“无妨，我记下了，重新摆好不需要多长时间。”

　　喻春知啧了一声，将白子往玉石棋罐里捡，“胜负心怎么这么重，算你我和棋好了吧。”

　　段云冉冷笑，也开始捡棋子，“真是半点没长进。”

　　“殿下，枚阳和我住一块吧，我那边好多空房。”何霜朝喻春知翻了个白眼，然后搂着小孩走到段云冉身侧。

　　段云冉轻掀眼皮看过来，嘴角挂了一丝笑意，“这么快就熟悉了，你自行安排吧，不用再问我。”

　　喻春知一把将小孩拽过来，“问过我意思没？小何，我的人哎，凭什么和你睡！”

　　喻春知挑衅的一扬眉，然后掐了掐小孩的脸，“洗干净了还挺白净的嘛，跟着姐姐睡好不好？”

　　酒铺认脸时小孩应该是刚从外面野回来，脏兮兮的，脸上也沾灰带泥的，虽然看得全模样，但形象也就比今天的泥猴好一点。

　　没想到洗出来还挺好看的，就是身上没什么肉，个子又小。

　　何霜拉着小孩的手，“和我睡，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和女子同睡！”

　　小孩看看喻春知又看看何霜，左右为难。正要开口时，听见段云冉说：“枚阳，你和何霜一起住几天，让他教你些东西。”

　　被叫到名字的时候，枚阳突然浑身一寒，脸上的小儿之态都差点没维持住。

　　喻春知讪讪地将手收回去，何霜则一脸奇怪的看着自家殿下，“我教他什么？我也没正经上过学堂，也就能教他识个字。”

　　段云冉看了眼枚阳，“教他如何打理府上，若不会识字算账你也先教教。”

　　“教这些做什么？”何霜将疑惑的目光投向喻春知，希望她帮忙解释一下，在他离开的短短时间内发生了什么。

　　喻春知接收到目光后，硬着头皮说：“其实就带在身边玩的，没必要学那么多。”

　　段云冉轻笑一声，“是吗？”

　　喻春知话锋一转，“不过学学也好，小孩子嘛，多学点东西总是好事。”

　　枚阳撇撇嘴，认命的靠近何霜。

　　何霜还在盯着喻春知，喻春知叹了口气，“其实吧，我…我过段时间，就搬出去了，到时候枚阳肯定要和我一起的。”

　　何霜转头看段云冉，他低垂着眼没反驳，一时心中复杂万分，自己是希望喻春知离殿下越远越好，可她要真走了，殿下肯定会难过。

　　“你搬到哪去？与其出去睡大街，云宫还是能匀出片瓦与你遮头的。”何霜自认为忍辱负重的退了一大步，却不料喻春知根本不给面子。

　　“我自然是花你家殿下的钱买大院子住去，临春小筑给我留着，我每隔三五天还得回来瞧瞧。”

　　喻春知临走前从老白兜里掏了一大笔钱，实在不行还有春归酒铺，不可能真的动用段云冉的钱，这么说完全是为了气何霜。

　　何霜气得跳脚，然后被段云冉带走了，明明是休沐的日子，却说要去刑部一趟处理事务，也不知是真的事务繁忙，还是不想久留。

　　何霜驾着马车，心里还在痛骂喻春知，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好像生来就是来克自家殿下似的。

　　等段云冉下了马车时，他终于忍不住问道：“殿下，喻姑娘真的要搬出去吗？”

　　段云冉嗯了一声，随口道：“她大大咧咧惯了，身边缺一个细心谨慎的人，你好好教枚阳。”

　　何霜犹豫片刻道：“殿下，枚阳似乎是习过武的，要不要和喻姑娘说一声。”

　　“不必了，”段云冉看着他，“装作不知道就好。”

　　“您不拦着她吗？”

　　段云冉没回答，转身走了。他养的是凤凰，小小的云宫怎么够。

　　之后的几天两人照旧一同吃饭，说不上两句正经话就吵起来。主要是喻春知吵，段云冉在她说累了的时候回一句，然后接着吵。

　　何霜带着枚阳在自己的小院里，将管家要管的事掰碎了教，毕竟时间赶，好多东西只能匆匆说上一遍。枚阳刚开始还认真听着，后来就一脸生无可恋的模样，恨不得长俩翅膀飞走。

　　第五天的时候，喻春知一早就爬起身来，手里捧着还没还给段云冉的银腰令看，心里纠结要不要和他打声招呼。

　　这几日她总是趁夜深出府，侍卫蹲在墙根底下和她打招呼，她友好的点了点头，然后翻|墙走了。

　　那几处宅子都瞧过了，除了一处是贬谪官员的别院，剩下的都是富商权贵家的宅子，没什么大风险。

　　最好的一处自是某北方富商的宅子，刚建好没几年，家道中落，不得已将这处偶尔来住的宅子挂在隐市出售。

　　喻春知逛了一夜，除了没走进卧房瞧瞧，每一处都看过了。宅子里就一个看门的老大爷，喻春知站在十米开外都能听见他的呼噜声。

　　她坐在廊下栏杆上，手里摸着红漆的廊柱，隐隐约约还能闻见一股淡淡的香味，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长叹一口气后，她不舍的把手收回来，然后离开了。

　　这宅子哪都好，就是离云宫太远了，最近的当属官员的别院，不知道建了多少年了，墙一模就掉灰，院子里的草都快一人高了，这真住过人吗？

　　关键是旁的院子虽年份长，好歹价低，这处样样垫低，价格倒是和富商的院子差不多，只要不傻都知道怎么选。

　　所以当喻春知告诉何霜后，他就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她，“你花了多少钱？”

　　喻春知有些心虚的伸出三根手指，何霜试探性的说：“三百两？”

　　贵是贵了点，但也能接受，就是这院子实在不是个能住人的地方。

　　喻春知避开他的目光，摇了摇头。

　　何霜瞪着她，“你别告诉我你花了三千两就为了买个闹鬼的房子！”

　　“闹鬼？”喻春知转过脸，眼睛睁得老大，“真的假的？”

　　何霜不耐烦的一甩手，“我哪知道，就听别人说的，说一个毛贼晚上打算进去偷东西，蹲在墙头上看见底下老长的草，里面还有东西在动。”

　　喻春知想了想那长满院子的杂草，紧张的舔了舔嘴唇，“没准是蛇呢？”

　　何霜冷笑一声，“黑发白衣的蛇，这蛇成精了？”

　　喻春知缩了缩脖子，有些犹豫。

　　何霜这下看她被吓到有些开心，继续说：“而且没过多久，那院子的主人就连夜跑了，听说就是被鬼吓的。”

　　喻春知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带到跟前，厉声道：“臭小子，还敢骗我！那户主人明明是被贬官了，满口鬼怪，找打！”

　　何霜一边挣扎一边说：“你爱信不信，被鬼吃了可不关我的事！”

　　“那我就变成厉鬼来吃了你！”喻春知冷哼一声，扔开他要走。

　　何霜揉了揉脖子，突然道：“你不打算劝殿下娶定国公主了？听说北原十公主已经随着夏贡队伍启程，没准来了就不回去了。”

　　喻春知毕竟初来京城，段云冉也不会和她说这些琐事，至少对他来说是琐事，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君子一诺值千金，我是因为答应过你，并不是多看好那位定国公主。”何霜偏过头补了一句。

　　喻春知笑着说：“知道了，都是我威胁你的。放心，我已经将你家殿下搞定了，不然我怎么可能放心离开。”

　　何霜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搞定的，但想想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好法子，顿时有些后悔刚刚向她示好。

　　喻春知看他又悔又恼的样子，不敢再招他，迈着步子去吃饭了。

　　边走还边说：“这天底下，只有定国公主才配得上小云冉。”声音控制的刚刚好，既像自言自语又能让身后的何霜听见。

　　何霜啐了一口，“没人配得上，谁都配不上我家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