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富贵，互相汪》不见江山

27、第 27 章

　　胖姑娘抱着一堆胭脂水粉跑了，段云冉在等着老板回来。

　　二楼和一楼差别大概就是可以自行选择售卖方式，没有时间限制。就像一楼的“无物交易”，二楼只要做到面前无物就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用经交易条这一道，省了不少功夫。

　　老板走过来将一个银色的小盒递给他，和胖姑娘手上的那一堆外表看来并无区别。他低头看了一眼，冷淡的自问，为什么要买？

　　也许是他身上的煞气太重，老板一边记账，一边找钱，还抽空抬头看了他一眼。“公子，相信我的准没错，送心上人的是不是，甭管那姑娘是温柔小意还是英姿飒爽，都会喜欢的。”

　　段云冉目光慢慢移到他身上，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老板将账本一合，双手递上小面值的银票和碎银子，“欢迎下次光临。”

　　段云冉将找回来的钱收到钱袋里，刚转过身就愣住了。

　　喻春知就站在几米之外，白纱下是一身黑衣，瘦削的身影立在光影间，不知道站了多久。

　　喻春知问清东北区的几座宅院具体情况之后，先付了定金，让老板把地契钥匙准备好，五日之内必来补全。

　　老板也很爽快，问清了她看中的那几座宅院之后，说替她留五日，五日之后若改变心意定金照退。

　　喻春知心满意足的走了出来，在约定好的地方站定，四处张望时却看见段云冉站在一间店铺前，身边还站着一个女子，两人凑在一起不知道做什么。

　　喻春知上翘的嘴角迅速下拉，迈着步子走近时还在心里掐架。

　　——只是站在一起而已，又没有搂搂抱抱，你想什么呢！

　　——站的那么近，都快贴一起了，要不要上去买两根针帮忙缝起来呢。这和搂搂抱抱差哪了，没准刚刚搂过也抱过了呢！

　　——已经分开了呀，现在已经分开了！

　　——可刚刚贴在一起了，这个女的还在和他说话！说话！

　　——云冉又没理她，你清醒一点。

　　——那他们为什么站在同一家店，还是那家叫“春”的店。

　　——……

　　喻春知脚步顿住了，看到店铺上面的“春”字，不由的想起刚刚红衣姐姐说的话，所以段云冉来这干嘛？还和一个她不认识的小姑娘。

　　小姑娘走她身边经过时，她冷淡的扫了一眼，带着和她一样的帽子，所以段云冉眼瞎认错人了？

　　所以看见段云冉转身后的反应，喻春知涌上心头的第一句话是——幸好不是认错人了。

　　段云冉手里捏着那小巧的银盒，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从小到大就没遇到过这般尴尬又不容解释的场景。

　　喻春知看见段云冉身后探头探脑的老板，深沉的一叹气，招了招手。

　　段云冉愣愣的走到她面前，刚抬起手就发现手中握着的盒子，下意识揣进了怀里，等反应过来时红了脸，面具能遮住脸，却遮不住通红的耳朵。

　　喻春知透过白纱都能瞧个真切，舔了舔嘴唇说：“你去那里做什么？”

　　段云冉将撞人赔偿的事简略的说了，声音听不出一丝变化，耳朵上的红也慢慢褪了些。

　　喻春知哦了一声，“他家还卖胭脂啊？”

　　段云冉不敢看她，低低应了一声，然后又疑惑的抬眸看过来。

　　喻春知十分庆幸自己面前单向可见的白纱，收拾好一脸无言以对和无从辩驳之后，十分自然地说：“现在出去吗？”

　　段云冉看着她问：“事情办妥了？”

　　喻春知点了点头，怕他瞧不出这动作，接了一句，“差不多了，我们原路返回还是有别的出口？”

　　“进出不同路，何霜尚在店内等候，我们找直通‘金玉堂’的出口即可。”

　　“你知道？”喻春知问完就看见他走向路旁，低头看了两眼又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走。

　　喻春知跟着看了看地面，发现砖石上都是装饰的纹路，她摸了摸白纱，轻声说：“这些也是字吧？”

　　“是，特定位置的砖石上都是字符，多看两处就能找到想要的出口。”段云冉回道，带着人走到两间店铺中间，这两间店铺都关着门，中间是一条路，尽头是一片暗。

　　“走吧。”

　　喻春知伸了伸懒腰，踏出一步，“正好饿了，出去吃点好的。”

　　两人消失在店铺之后，“春”店的老板也将目光收了回来，有些遗憾的将账本子收好。居然没打起来，无趣！

　　他将桌上的两本册子一起放在另一本册子上，然后动作就僵住了。

　　‘春’不是间普通的胭脂铺子，正经的册子是给姑娘看的，不正经的册子是给流氓看的，那这多出来的一册……

　　老板面无表情的翻开最上面的册子，刚好翻到之前段云冉久看的那页，他拈起纸张轻翻，背面应该有功效和解法的。

　　确实有，短短两行。

　　功效：痒

　　解法：不明

　　段云冉本就是随便看看，根本没注意过另一面写着什么。

　　老板也是看过才回忆起来，这本册子里的东西都是根据外族流传的技法制成，很多方子的功效和解法都丢失了，他当初凭兴趣搜罗整理，最近手痒做了不少成品，册子也就一直摆在面上。

　　他以为自己递给那位男子的是寻常胭脂册子，看了颜色后也没多想什么，这下才开始后怕。

　　他将门一关，跑到‘盗’店门口就开始打转。

　　红衣女子被他转的心烦，快速接了跟前客人的一单后，“滚进来，在门口遛自己呢。”

　　老板钻进店里，一双眼恳切的望过去，“我卖错东西了。”

　　红衣女子在纸上写着什么，随口回道：“你不是号称‘天下第一药’吗，吃死人了？”

　　老板幽幽叹了口气，“吃死人都还好，交易已成，后果自负，自个身子不顶用，怎么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那你怕什么，只要不是药死了皇帝，隐堂都能护住你。”

　　“不是，关键这回我理亏，隐堂不一定会站我这边。”老板搓了搓手，面对询问的目光终是开了口，“我卖的是没上报的东西。”

　　红衣女子放下笔，正眼瞧着他，“胆够肥啊，隐堂的规矩可是写在卖身契上的，这都能忘？”

　　老板恼恨的一捶头，“我这不是一时没注意吗，拿错了册子，那册子还没交给隐堂留档，记账时被看得发毛，两样记成一种东西了。”

　　“你到底卖了什么？不要紧的应该没事。”

　　“我也没试过，痒应该也痒不死人，应该没事，应该不会计较这些……”他低低念着，像是在说服自己，站起身要往外走。

　　“也得看是那种痒啊，”红衣女子随口接了一句，又道：“哪路神仙叫你吓成这样，这胆子都不好和老鼠比。”

　　老板面前飞快闪过那戴面具男子的模样，打了个寒颤，“一个穿青衫戴面具的年轻男子，不寻常中的不寻常，同行或有一穿黑衣蒙白纱的女子。”

　　红衣女子听完就笑了，在身后推了他一把，“走吧走吧，你撞了大运了，他们不光不会找你算账，没准还要谢你，真是巧……”

　　回去的路和来时不同，他们上下几回，都开始分不清是在地上还是地下了。

　　喻春知早就将帷帽扔了，抹了把脸上的汗，“你真识路吗？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还没到。”

　　段云冉在看地上的砖石，闻言看了她一眼，尽管顶悬夜明珠，压下来的阴影照旧让喻春知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能是有一处看错了，往上走两层就能到了。”

　　喻春知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走到他旁边戳了戳他的手臂，“我可盯了好久了，去哪鬼混了？”

　　她手戳的那块浅青色布料上沾了指甲盖大小的两块红印，花朵似的玫红色，像是两片花瓣。

　　段云冉低头看了看，“之前被挟持时弄上的。”

　　银光一闪，小巧匕首搭在他腕间，喻春知仰头看他，“舍不得，留着回去？”

　　段云冉接过匕首一划，“没什么好舍不得的，这件衣服回去也是要扔的。”

　　喻春知将匕首收回去，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布块，飞速往段云冉怀里一揣，然后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舍不得就留着，找那么多理由做什么。”喻春知站在五六级阶梯上，回首看他，俯视的，漫不经心的。

　　段云冉还保持着之前的动作，也没抽出布巾，边走边说道：“留着又能做什么？”

　　喻春知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往上走，“爱做什么做什么，小姑娘都拉你袖子了，留了胭脂印给你解馋，多风流啊。”

　　“……好好说话。”

　　“要是有姑娘愿意扯我袖子，我肯定好好说话。”

　　段云冉走到门前才碰见喻春知，抱着臂冷目瞧他，他挽起袖子给她看，还指了指缺了一块的衣摆，“还气？”

　　喻春知从他眼里看见笑意，强装出来的怒气撤了，酸味却散不尽，转过身不看他，“自己讨的罪，我气的是没饭吃。”

　　门推开又是楼梯，不过熟悉的红裙少女很快从拐角走出来给他们引路，没一会就看到了进来的门。

　　少女将灯悬在门的左侧，不一会儿门就开了，站在门口的是“金玉堂”的老板，他脸上的惊诧收的很快，笑而不语的退到一旁。

　　茶室和离开时并无二致，只是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更刺眼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