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村花》言织梦

42、文韬武略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驶在前往京州的官道上。

　　车里的席若兰背靠软垫，闭目养神地安坐着。她身旁的李云霄则掀开车窗的帘子，往车外望了望。

　　“我们快到泉州了。”

　　李云霄的话使席若兰张开了眼睛。

　　“泉州……”上次她路过泉州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她记得泉州盛产名剑与青瓷。

　　“我们要在泉州的驿站休息一晚上。”李云霄放下帘子转向席若兰。

　　席若兰点点头：“你安排就行，我没什么意见。”

　　“下个月中旬就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届时会有很多江湖豪杰前往京州。”李云霄忽然提到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为了避免你被认出，我想现在就给你伪造个身份。”

　　“嗯。”席若兰并不在意身份这些，“你决定吧。”

　　虽然她说了交给李云霄做主，但他还是征求了她的意见：“如果席姑娘不介意，那就暂且扮作我的贴身侍女，你看如何？”

　　“可以是可以，不过我不懂得怎么伺候人。”她从来没伺候过谁。

　　“你看我身边有带侍女吗？我也不是那种需要伺候的人，倒不如说我原本是伺候皇上的奴才。”李云霄自嘲地笑道。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千岁如果都是奴才，那我们普通人岂不是奴才的奴才？”席若兰不假思索地说完就后悔了。她本意是想开解他，结果乍一听却像嘲讽。

　　她可真不会安慰人。

　　“你说得也对。”李云霄非但没不高兴，还顺着她的话给了她台阶下，“我的确比许多人幸运，在饿死之前进了宫。”

　　席若兰不知该如何接话，索性闭口不言地听李云霄往下讲。

　　可李云霄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没再继续讲。

　　“你为什么老这样看我？”她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没，我只不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一晚的你和现在的你相差有点大。”明明是同一张脸同一个身子，那一晚的席若兰浑身散发着让人心悸的魔魅之气。

　　被她压在身下的他就像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支配着，无从逃脱更无从反抗。

　　“我很少失控，那晚是一个意外。”席若兰对那一晚的记忆既清晰又模糊，清晰的是她雀跃的心跳、沸腾的血液，渴望得到满足的杀欲充斥着她的头脑，令她想要毁了眼前的李云霄；而模糊的是，她记不得自己如何开始，等她反应过来时她已经与李云霄纠缠在一起。

　　他的血刺激着她更进一步，若不是秦玉及时出现阻止了她，恐怕她已经杀了李云霄，而不是像此刻这般与他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秘武虽然出神入化，但修炼者要付出的代价也很高。”李云霄观察着席若兰的神情变化，试探地问，“你和你的弟弟席若离一定也付出了什么吧？”

　　“当初我只想着复仇，无论什么代价都认了。”提及过往，席若兰的嗓音变得有些喑哑。

　　“你那么恨叶霜寒吗？”

　　“恨。”

　　如果不是叶霜寒，如果不是他……

　　“叶霜寒当年放过了你和席若离，他让所有人都以为你们两姐弟葬身火海了。”李云霄说得很慢，听不出任何起伏的声音平静地叙述着过去发生的事，“就算你那日不杀他，以他的性格，他在击退你们后，也会自刎谢罪……”

　　“他败给了我。”席若兰打断李云霄的话，“这就是结果。至于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关心。”

　　“嗯，明白了。”李云霄识趣地打住，他的话音刚落，马车忽然来了一个急停。

　　若不是席若兰与李云霄的反应极快地稳住身形，两个人就得摔作一团。

　　“出什么事了？”李云霄询问外边的车夫。

　　“回九爷，前面有辆马车横在路中间。”

　　“是山贼吗？”李云霄沉声问道。之前有过那种故意在道上横停马车，挡住去路趁机打劫的山贼团伙。

　　车夫观察了一会儿回道：“瞅着不像山贼。”

　　“你过去看看。”李云霄想了想又改变主意道，“算了，我亲自过去看一看。”

　　“我也去。”席若兰跟着起身。

　　李云霄看了席若兰一眼，才点头：“来吧。”

　　掀开门帘，席若兰与李云霄利落地下了马车。两人刚站稳，席若兰就听见前头传来交谈声。

　　“少庄主你在这等着，小的这就回山庄找人来。”一个仆役打扮的中年男子朝一名身穿锦衣满脸写着“不爽”二字的男子弯腰道。

　　“你叫我大热天在这儿等？我晒黑了怎么办？”被称作“少庄主”的男子不满地踢了一脚马车，这一脚惊得马车前的黑马抬起前蹄。

　　中年男子见状立马上前拉住缰绳，然而他的力气敌不过躁动的黑马，一个趔趄地摔倒在地。

　　这一摔可不得了。

　　眼瞅着黑马抬高的前蹄就要踩上仆役，席若兰当即施展轻功飞身一跃，骑上了那匹黑马。

　　“吁！”

　　席若兰边喊边扯住缰绳调转马头方向，避开马蹄之下瑟瑟发抖的奴仆。

　　除了李云霄，在场众人都以为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姑娘无法驾驭住这匹烈马，可怎想这匹马竟乖乖听命地冷静了下来，真叫人啧啧称奇。

　　将马儿骑到路旁停稳，席若兰翻身下了马。得救的奴仆感激地向席若兰鞠了一躬：“多谢姑娘出手相救……”

　　不等这位仆人把话说完，原本站在一旁的锦衣男子抢先一步地走到席若兰身前，殷切地开口道：“女侠真是身手不凡，侠肝义胆，在下祝文韬，敢问女侠尊姓大名？”

　　“她叫兰儿，是我的侍女。”不知何时走过来的李云霄摇着扇子挡在他与席若兰之间。被李云霄护在背后的席若兰皱着眉不吭声，她显然不大喜欢被李云霄叫兰儿，但当下又不好抗议，只能先忍了。

　　自称“祝文韬”的锦衣男子斜睨着突然冒出来的李云霄，语气不咸不淡道：“这位兄台好福气，不知如何称呼？”

　　“鄙人姓李名九，见过铸剑山庄的少庄主。”李云霄疏离有礼地问候祝文韬。

　　“你认识我？”祝文韬有些惊讶，倒不是因为自己被认出来，而是他觉得这个“李九”面生得很，他印象中没有这么一号人物。

　　“鄙人曾与令尊在京州喝过茶。”李云霄说的是实话，他的的确确同铸剑山庄的庄主祝融打过交道，也知道祝融有两个儿子，一个叫祝文韬，一个叫祝武略，合起来就是文韬武略。

　　“原来李公子是家父的朋友。”听见李云霄说认识自己的父亲，祝文韬立刻改变了态度，“刚刚若有失礼之处，还望李公子见谅。”

　　“有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李云霄合拢扇子，伸手拍了拍祝文韬的肩膀，奉承道，“令尊广交天下之友，前去你铸剑山庄拜会的江湖中人多如繁星，你不认识我也很正常。”

　　“哪里哪里，是我疏忽了，不知李兄今遭来泉州所为何事？”祝文韬挂上笑容地问道。

　　不知是不是错觉，席若兰总感觉祝文韬的神色怪怪的，具体哪里怪，她也说不上来。

　　“我是回京州，顺道路过泉州，本想去庄上拜会令尊，没想到在路上就遇见少庄主你了。”李云霄客套地邀请，“少庄主如若不嫌弃，可以坐我们的马车去山庄。”

　　“这太麻烦李兄了。”祝文韬推辞道。

　　“不麻烦，我也好久没见令尊，一道过去挺好的。”

　　面对李云霄的提议，祝文韬面露难色道：“不瞒李兄说，家父抱病在床，眼下不方便见客。”

　　“病了？什么病？”李云霄微微蹙眉地问。

　　祝文韬左顾右盼了一圈，压低声音地答道：“心病。”

　　“心病？令尊身子骨一向硬朗，为人也豁达大度，怎么会突然得心病？”而且还一病不起。李云霄暗忖道，此事非比寻常。

　　晌午的太阳猛烈得教人无所适从，树荫下也避不开这份滚烫的热，祝文韬拿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然后大大地叹了一口气：“唉，家父是被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给气病的。”

　　“哦？”

　　“这本是家丑，可李兄既然是家父的朋友便不算外人。”祝文韬顿了顿话音，他看了看李云霄背后的席若兰，见后者低下头摆出一副“你们谈我不听”的姿态后，他才继续往下讲，“我的弟弟祝武略被圣教妖女迷了心智，非要与她私定终身。”

　　“圣教妖女？”李云霄重复着祝文韬的话，“你是指……”

　　“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席若兰！”祝文韬一脸愤恨道，“那个妖女根本没有死，她从大漠来到南国，不知用了什么妖术将我弟弟的魂都勾了去。就在去年这个时候，我弟弟不顾家父反对，与那席若兰私奔了。家父从那以后就被气得怒火攻心，卧床不起。”

　　祝文韬的一席话宛若平地一声雷，在三个人中间“轰”地炸开。

　　她与那个祝武略私定终身，还私奔？她连祝武略长得是圆是扁都不知道！这是哪门子的天方夜谭？席若兰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这一厢，李云霄则镇定许多，他不动声色地听完，接着配合祝文韬的“故事”轻斥道：“竟有这等事，那席若兰果真是红颜祸水。”

　　假装听不见身后飘来的咳嗽声，李云霄又启唇：“不过令尊病得如此严重，我们就更应该去看一看他。”

　　语罢，李云霄侧过身望向低垂眉目看不清表情的席若兰，意味深长地问：“兰儿，你说对吗？”

　　席若兰听出李云霄的弦外之音，她如他愿地福了福身子。

　　“九爷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