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村花》言织梦

41、分道

　　江州去京州可以走水路，也可以走陆路，至于怎么走，全凭心情。

　　秦玉选择的是走水路，而席若兰选择的是走陆路。

　　两个人虽分道扬镳，可目的地都是京州。

　　只不过席若兰并不知道秦玉也要去京州。她去京州不为别的，就是为了铁柱给她的这块写着“武林盟”的腰牌。

　　如果真是“武林盟”发现她还活着，那事情就变复杂了。所以她打算去一趟京州，亲眼瞧瞧情况。

　　不过席若兰还没出江州城门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

　　“铁柱你先回村吧，谢谢你特地赶过来告诉我。”

　　城门前，席若兰从包袱里拿出几个碎银交到铁柱手里，铁柱一瞅立刻将银子推了回去。

　　“俺不能拿你的钱。”

　　“拿着。”席若兰把钱按向铁柱的掌心，“我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次给村里人添了麻烦，等我回村再请大伙儿吃饭。”

　　“若兰……”铁柱还想说什么，席若兰已经推着他往城门外走，“快回去吧。”

　　铁柱点点头，依依不舍地告别了席若兰。铁柱这一走，席若兰的脸色就沉了下来。

　　她转身走进街边一家茶楼，旁若无人地径直上了二楼的雅座。

　　撩开雅座的门帘，席若兰大步走向悠哉喝着茶的李云霄，开门见山地问：“你要派人跟踪我到什么时候？”

　　“席姑娘冤枉我了。”李云霄放下茶杯，“我只不过想请你单独喝一喝茶，在你去京州前。”

　　“你知道我要去京州？”席若兰心想难不成她还活着这件事就是李云霄泄露给武林盟的？

　　“我没有告诉任何人你还活着。”李云霄知她在想什么，他微微一笑道，“当然你也可以不相信我说的话。”

　　“……”

　　席若兰一言不发地拉开李云霄对面的椅子坐下。

　　李云霄没为席若兰倒茶，而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须臾之后，李云霄摇着新扇子道：“难怪季律会看走眼。”

　　季律？那个六扇门的捕头？席若兰看着李云霄，六扇门也归他管了么？

　　“别说那些废话，你找我喝茶的目的是什么？”席若兰可不想被李云霄像评估猪肉似的打量。

　　“我想席若兰既然要去京州，不妨与我同行，路上也好有个照应。”李云霄说得十分自然，仿佛真为她考虑一般。

　　席若兰却不为所动，眯着眼问出心中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去京州？”

　　“你方才不是买了许多干粮么，如果你要去南边刚刚就和那猎户走了。可见你是要去北边，去北边又需要这么些儿干粮，除了京州还有更好的答案么？”

　　听完李云霄的一席话，席若兰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但为什么我要与你同行？我自己去京州不成么？”她又不是没去过了，虽然隔了十多年。

　　“京州是我的地盘，你无论是想找谁打听谁或者隐瞒自己的行踪，我都能帮上忙。”李云霄“啪”地收拢扇子，但语气依然平和，“你不想让武林盟的人知道你在京州吧？”

　　她的确如李云霄所言，她此去京州是想探探武林盟那边究竟什么情况，她并不希望武林盟的人知道她去了京州。

　　“你不可能白白帮我。”尽管李云霄瞧着温文有礼，可席若兰不信他会这么好心帮自己。

　　“我与现任武林盟主的夫人柳眉不对盘。”李云霄直言道，“她同我有些恩怨，这次刺杀我的杀手估计也是她派的。”

　　“武林盟主的夫人和你这位堂堂的九千岁怎么会有恩怨？”还恨到需要派人刺杀他？席若兰困惑不解地望着李云霄，后者却只是扬了扬唇角。

　　“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可以在路上慢慢聊。”李云霄等着席若兰做决定，“你以为如何，席姑娘？”

　　席若兰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好，我谅你也不敢使什么花招，我就随你一同进京。”

　　京州离江州的路途不算近，走陆路快马加鞭、不休不眠的也得半个月，中间还要经过泉州与青州。

　　泉州有铸剑山庄，江湖中叫得出名字的剑大多出自这里；而青州就是青波门所在地。

　　所以出发前，李云霄带她去买了几件成衣。

　　“席姑娘很喜欢鹅黄色？”望见她挑来挑去，选的衣裳颜色清一色的鹅黄，李云霄不禁笑问。

　　“嗯，因为黄色总会让我想起大漠。”她摸着裙子，幽幽地轻叹了一声，十一年了，她遵守着承诺没有再回大漠，也没有出现在席若离面前。

　　李云霄本可以接着问她为什么离开大漠，离开席若离，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掏出银票递给一旁的掌柜：“你店里黄色的衣服我都要了。”

　　掌柜喜上眉梢道：“这位客官好眼光，小店这些成衣的布料都是从西国进口的……”

　　“等等，不用买这么多。”席若兰打断掌柜的话，“我一个人穿不了。”

　　说着她将衣服递还给掌柜。

　　“这一趟路途不近，我们多买几件路上备着。”李云霄握着扇柄按住衣服，“而且你是我的客人，吃穿用度怎么也不能差了去。”

　　“那就多谢九…爷了。”在李云霄眼神的提醒下，席若兰改了称呼。

　　“席姑娘不必客气，这次你愿意与我同行，该是我谢你才对。”李云霄拱了拱手，向席若兰行了个礼。

　　“我只是不想江湖再掀起血雨腥风。”席若兰压低嗓音道，“我相信九爷你也不想见到江湖动荡。”

　　“我确实不想，给我秘武典籍的师父也说过，他教我武功，就是想让我保一方安宁。”李云霄看向席若兰，“当年我本是要去武林盟会的，只不过我还没学成秘武，师父便没让我去。”

　　“你师父该不会被我杀了？”席若兰不确定地问。

　　“没有，我师父还生龙活虎着呢。”李云霄微微笑道，“等你上京州，若有机会，我带你上我师父那儿一趟，你们可以切磋切磋。”

　　“免了。”席若兰摆手谢绝，“我怕切磋变死斗。”

　　李云霄摇了摇扇子：“怎么会，我师父这辈子没杀过一人。”

　　闻言，席若兰有些惊讶地张大眸子。

　　要知道在这世道上，不杀人比杀人难得多，李云霄的师父身怀绝学，却不杀一人，着实少见。

　　“你师父也是一个奇人。”席若兰感慨道。

　　“他要是听见你这么夸他，没准能乐个好几宿。”李云霄的话音刚落，掌柜就拿着包装好的衣服回来了。

　　李云霄正准备伸手接过衣服时，席若兰拦在他身前：“我自己来拿吧，你肩膀伤还没痊愈。”

　　“不打紧。”李云霄见席若兰关心他的伤势，微微勾唇道，“伤好得差不多了，而且你也下狠手。”

　　她那还不算下狠手？若不是白薇及时救治，她差点儿就废了他的胳膊。

　　“你不用过意不去，那时候是我突然闯进屋子。”李云霄揽下责任，“你能忍住不杀我，已经不错了。”

　　说着，他转向掌柜付清银两，又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她先行。

　　席若兰抱着新衣看了看李云霄，然后从他身前经过地迈出门槛，走向停在店铺门口的马车。

　　李云霄望着席若兰的背影，对店铺掌柜说道：“替我转告你的东家，情况有变，让他多加注意安全。我们青州再会。”

　　“九爷放心，这话小的我一定传达到。咱东家也有话让小的转达给九爷。”掌柜换了一个神态，不卑不亢道，“咱东家说，‘好布不怕磨，好酒不怕晚’。”

　　“真像他会说的话。”李云霄笑了笑，“那我就在青州等他的好酒。”

　　江州.药王谷。

　　席若兰走了，秦玉也走了，所有人都走了。偌大的山谷又只剩下她和白英。

　　秦玉走之前曾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京州，她婉拒了他的好意。

　　“我不想给人添麻烦。”

　　“白薇。”秦玉没有强求她，只是看着她说，“你和你哥的情况是特殊，可这大千世界本就是无奇不有，你其实不需要离群而居，封闭自我。若你哪天改变主意，就来京郊的秦府找我。”

　　“找你做什么？”

　　“喝茶、吃饭、游玩，朋友之间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朋友……

　　“白薇姑娘，后会有期。”

　　不等她回答，秦玉便告辞了。

　　枯树下，白薇目送着远去的秦玉，直到他的身影彻底不见，她才转身往回走。

　　快走到屋前时，她忽然望见一抹蓝色的影子站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竹曲？”

　　他没有离开江州吗？待着困惑，白薇走近背对她而站的人。

　　仿佛是感应到她的接近，那人幽幽地转过身。

　　看清那人容貌的白薇讶异地睁大眼睛，不是震惊于他的身份，而是惊讶于他捅进自己胸口的匕首。

　　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匕首直插要害，即便她是大夫也没办法救自己。

　　在白薇意识涣散的瞬间，白英忍着剧痛想要抓住对方的手腕。

　　然而对方动作更快地拔出了匕首。

　　血如泉涌，霎时染湿衣裳。白英眼睁睁地瞧着那凶手收起匕首，头也不回地往秦玉离开的方向而去。

　　“白…薇。”

　　白英仰躺在青石板上，望着渐渐昏暗的天空。白薇就像更早一步消失，对他的呼唤毫无回应。

　　苦涩地弯起唇角，白英慢慢地阖上了杏眸。

　　原来死亡这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