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村花》言织梦

34、花灯

　　之后几日，席若兰一直在房内运功逼毒。

　　冷静下来的白薇也在为秦玉调制解毒的药。

　　而白英却未再出现。

　　“你平时能和你哥哥在心里对话么？”秦玉背靠门框，有些好奇地询问坐在小凳子上煮药的白薇。

　　白薇瞥了秦玉一眼，没搭话。

　　即便白薇是这样冷冰冰的态度，秦玉却好似全然不在意般地继续道：“我觉得我们两个人还是应该友好相处，这样对我，对你，对白英都无害处。”

　　“有没有害处不是你说了算。”白薇放下扇火的蒲叶扇，看向门边的秦玉，“你就算不和我搞好关系，我也会医治你的毒。而且你这样天天盯着我，其实是怕我在药里加什么吧？”

　　秦玉未置可否地笑了笑。这还真被白薇猜对了，他自己学过毒经，懂一些药理，他不信任白薇，因此这几天白薇煮药他都会装作闲聊过来盯住她。

　　“害了你对我而言有什么好处？”白薇冷哼道，“别把自己想得那么重要。”

　　“我是不重要的，但你哥哥对你而言很重要。只要若兰姐在意我一天，你哥哥就会痛苦一天……”

　　秦玉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白薇恼怒地打断。

　　“你以为我哥哥的痛苦是那么肤浅的东西吗？你根本就不了解我们的感受！”

　　“我是不了解。”秦玉上前一步，弯腰捡起地上的蒲叶扇，半蹲在药罐前继续扇火，“人的悲喜本来就不共通。”

　　除非自己也亲身经历。

　　“……”白薇沉默不语地看着秦玉的侧颜，这个席若兰喜欢的男人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她不认为席若兰是一个看脸的人。

　　“我脸上有什么东西么？”注意到白薇的视线，秦玉摸着下巴问。

　　“没有，只是瞧你面色就知你气血不足。”白薇毫不留情地直言，“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

　　“既然老天爷不想收我，那我总得再挣扎一下。”秦玉目光深沉地注视着炉子里乱窜的火苗，说话的语气却有些儿漫不经心。

　　“席若兰她告诉你了她的弱点。”白薇突然提起席若兰，“她早晚有一天会因为控制不住自身功力而入魔。”

　　“嗯，我知道。”秦玉淡淡地开口，“不过我不在意这个。”

　　“你现在可以不在意，席若兰还年轻，自制力也很强大。可她总有一天会衰弱。”只要席若兰失去对“气”的控制力，她就会被秘武反噬，最终陷入狂暴。

　　这就好比不停地往水杯里倒水，迟早满了溢出。

　　“也许这并非无解。”秦玉想了想道。

　　“你有办法？”白薇语带轻蔑地问，她只当秦玉是在说大话，如果能解决秘武的副作用，古往今来的那些修炼者早解决了，还用等他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来说。

　　“得到秘武的人，大部分都贪其功，而不愿意将秘武分享出去，少部分人则如若兰姐那般认为秘武是禁忌，不该再流传出去。”秦玉把玩着手中的蒲叶扇，慢慢地分析道，“水杯里的水如果不流动，只进不出当然容易满出去。若多添几个杯子，帮着盛水呢？”

　　这是多么浅显易懂的道理。

　　“你是指只要将功力传出去，让别人来分担过剩的功力？”白薇听懂了秦玉的话，“但如果让别人来分担，别人也可能在接受过程中就发狂。”

　　利用甚至牺牲别人作为承担自身功力的容器，这种事白薇觉得席若兰做不出来。

　　“若兰姐可以利用我。”秦玉语出惊人道。

　　“利用你？”白薇讶异地张大眼，接着又恍然道，“你的体质确实不同常人。”

　　“对，我是一只漏了的杯子。”秦玉笑着比喻。

　　因为他曾被剑气入体，打乱了内息，也使得他的气无法巩固，总是从体内泄出。所以他就好比一只底部破了一个洞的杯子，无论倒多少水都会漏出去。

　　“如果若兰姐把过剩的功力传给我，我不但不会发狂，还可以改善我气血不足的毛病。”

　　他说的这个法子算得上两全其美，连白薇都被他说服了：“这确实是一个好方法。”

　　“可惜……”秦玉轻轻叹了一口气，“若兰姐一直拒绝收我为徒。”

　　“你只想当她徒弟？”白薇压根不信秦玉的说辞，“没几个徒弟敢大逆不道地亲师父吧。”

　　“你那晚果然是故意打断我。”秦玉索性摊牌，“我的确不止想当她的徒弟，我还想当她的男人。”

　　他能如此神态自若地说出这般恬不知耻的话，反倒令白薇一时词穷。

　　“做不了天下第一，做天下第一的男人不也挺好的么。”秦玉微微勾唇，拿着蒲叶扇站起身，“药应该煮好了。”

　　回过神的白薇捏着抹布将土制的药罐从炉子端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她其实不大明白秦玉为何对她如此坦白。

　　“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为什么呢？”秦玉朝着白薇慢条斯理道，“大概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想和你们好好相处。”

　　秦玉用的是“你们”而非“你”。

　　“我懂了。”白薇一边将药罐里冒着热气的药倒入碗中，一边低声道，“你放心，我和我哥阻碍不了你。”

　　“我并不是担心你和你哥阻碍我。”秦玉走到白薇身后，帮她握住包着抹布的药罐，“我只是觉得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那晚你还要席若兰和你走。”那时她躺在床上听得一清二楚。

　　“通过这几日的相处，我改变了想法。”秦玉说得十分自然，仿佛真就是这样，“你不是我原来想的那种危险人物。”

　　至少不会对他构成威胁。秦玉在心底默默补充。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感谢你。”白薇依旧冷淡地转身离开伙房，临出门前，她顿住脚步扭头看向秦玉，“明儿初八花灯节，我要进城一趟，你就自便吧。”

　　语罢，白薇抬脚跨过门槛，利落地走出伙房。

　　独自留在伙房等药凉的秦玉，忽地听见窗户边传来一声清亮的鸟鸣。

　　他循声望去，就见一只小灰鸽歪着脑袋，那双圆溜溜的眼睛扑闪扑闪地望着他。

　　“你今儿回来得有些儿晚，别真和鸟群跑了。”秦玉走向窗台，朝这只他从小喂养大，带在身边形影不离的灰鸽伸出手。小灰鸽好似通晓人性般地跳进他的手掌，低下小脑袋蹭了蹭他的掌心。

　　秦玉捧着灰鸽，走到盛着小米的缸前，掬了一把浅黄色的小米递到灰鸽的喙前：“吃吧，吃饱了替我回一趟镇子。”

　　诈死的侍女杜鹃被她的妹妹喜鹊安置在东村附近的镇子上待命。

　　现下，他有新的任务要交给她。

　　喂饱小灰鸽并放飞了它以后，秦玉将凉了的药一口闷完。

　　他体内的余毒清得差不多了，狮虎坛的毒比他想象中还要麻烦一些。若不是为了引席若兰出村，他也不至于冒险中毒。

　　如今无论席若兰本人愿意与否，她都身处在这江湖恩怨之中，逃不开了。

　　不过在他的计划里还是有些许意外，比方说他没料到会遇见六扇门的人。

　　听那个六扇门捕头的口吻，官家似乎也有意介入事端。目前他还看不出这一走向是好是坏。

　　就客观而言，仅凭他一人要达到那个目的着实是天方夜谭，所以团结能团结的势力显得尤为重要。如果六扇门真能助他，他也不会拒绝。

　　秦玉沉吟地仰视着渐暗的天色，他希望这夜晚不要太长。

　　初八的花灯节，是江州一带的传统节日。

　　白薇紧绷着一张俏颜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而秦玉则笑意满满地走在她的身侧。

　　“你为什么要跟来？”

　　“我想买一盏花灯回去送给若兰姐。”秦玉环顾四周，街边摆着不少卖花灯的小摊。

　　“那你慢慢看，我先走一步。”白薇刚加快步子，秦玉就追了上去。

　　“我们现在是兄妹，一起行动比较好。”他意有所指道。方才进城的时候，有官兵在路口盘查，不愿招惹是非的秦玉与白薇谎称彼此是兄妹，“一进城就分头行动太容易惹人怀疑，你说对不对呀，白薇妹妹？”

　　“别喊我白薇妹妹。”白薇咬牙切齿道。

　　“行，不喊就不喊。”秦玉从善如流地摊摊手，接着话锋一转地问，“你今晚进城不会也是为了买花灯吧？”

　　“不，不是。”

　　不知是不是秦玉的错觉，他总觉得白薇的神情透着一丝说不上来的古怪。

　　她虽没撒谎，但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选了逃避方式。

　　由此可见，“今晚来江州做什么”这件事触及了白薇的软肋，使她紧张得想不到该如何扯谎。

　　秦玉正暗忖之际，他与白薇已走到了挂满花灯的湖边。

　　位于江州城南的月湖，湖如其名地倒映着天上缺了一角的明月。只是此刻月湖上的画舫，悬挂的花灯太过闪耀，这一比，连月亮都变得黯然失色。

　　远远地，画舫上随风飘来阵阵丝竹悦耳声，隐隐约约之中，还能听见有人在唱戏。

　　然而这悠然祥和的一切很快被打破。

　　“抓刺客！”

　　画舫那头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叫声。

　　“有刺客？”秦玉疑惑地蹙起眉宇，却意外地发现身旁的白薇瞬间苍白了脸色。

　　“我…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