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章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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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人平放至床上，良辰出手极快地扎了数根银针下去。虽然她看不见，但落针穴位丝毫不差，手法极准，也不知她如何练就的这样的一番本事。
只见顾惜朝渐渐止住了颤抖，随后豆大的汗珠开始从额上冒出来。
“小燕儿，”良辰收了针，温柔地换过一个小童，“去打盆热水来，照料一下小晨。”小童听了话跑出去，戚少商一看，不正是先前为他通报的那个么。
几人来到外间，一时间无人开口说话。良辰闭着眼，靠在椅上休息，绝色的容颜上沾着丝倦色，反倒更增了层妩媚。叶曦则在一旁帮良辰和戚少商泡着茶。
受不了沉闷的气氛，戚少商开始发问：“他以前，可曾像今日这般？受到言语刺激便会……”
正倒茶水的叶曦回过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戚少商立马住了口。叶曦又转过去不理他。
戚少商见没人搭理，讨了个没趣，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准备再开口时，良辰的声音传来：
“从未有过。”
戚少商顿时语塞，原本以为失忆的顾惜朝会时常出现这种状况，这下看来，是自己提到晚晴才害他失了心神晕过去了……
歉疚感爬上心头，若不是自己到来，若不是自己偏偏提到晚晴，他该是仍然过着很平静安稳的日子……唉，明知道晚晴是他的死穴，自己竟然还往那儿戳……
叶曦将一杯茶放在戚少商手边。看他半天不吭声，脸上又满是懊悔，猜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等叶曦似乎觉得满意了，才略带鄙夷地开口：
“堂堂六扇门总捕，该不会以为就凭自己两句话，就能把人说厥过去吧！”
语气虽嘲讽，听这话的戚少商却是心中一荡，猛一个抬头紧盯着叶曦。后者又不理他，转过身去把另一杯茶放在良辰案前，显然是不满戚少商用话刺激顾惜朝。
良辰一手按着额角，缓缓说道：“三娘已都告诉我了。原来小晨就是顾惜朝……戚大侠不必太过自责，小晨他……呃不……顾惜朝，是中了毒才有刚才那样的反应的。戚大侠难道没有看出来么？”
中毒？？
戚少商一时反应不过来……
顾惜朝中了毒？他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中的毒？若是刚才的话，自己和他在一处，怎么自己没有事……
“顾惜朝中了什么毒？现在还有危险么？”来不及想其他的，先问清楚再说。
良辰蹙起秀眉，叹口气说：“我只是暂时压制住毒性，不知道是什么毒，一时间也无解毒之法。不过看样子像是攻心的寒毒，一旦发作……”
话未说完内屋传来一声惊叫，随后是碗摔在地上发出的清脆声响。戚少商握着逆水寒剑飞身进屋，叶曦也连忙掺了良辰跟进去。
内屋里顾惜朝仍平躺在床上，额头鼻尖往外冒着汗，只是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似乎正承受着什么痛苦。地上站着三人，一边是小燕儿被人点了穴，目瞪口呆地保持着摔碗时的姿势靠墙僵立着。一边是戚少商长剑挺立，剑尖指着屋内多出来的一个少年。
那少年背对着他们，身形纤瘦，穿了一身明晃晃的黄衫儿，乌黑顺直的发高高束起，更像是个小孩儿。浑然不觉有柄利剑正指着自己，他竟还往床前凑了两步去瞧顾惜朝。戚少商长剑一抖贴上去“滋”一声划开了他的袖子——从没有人被逆水寒指着还敢妄动的！这少年若不是神经太粗就是嚣张至极……
少年低头惋惜地看了眼袍子，嘟嘟囔囔着终于回转过身来——杏眼弯眉唇红齿白，隽秀的小脸乍看上去竟是男女莫辨，此刻正勾了嘴角打量着他们。目光流转，经过逆水寒时赞了一声“好剑！”，随后目光定在了良辰脸上——
“哇！这个姐姐好漂亮！”
一句话说得屋里另三个人都是一呆。
止不住地想，这是谁家的孩子……
戚少商收了剑提神戒备，他感受不到这少年身上有半分恶意。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一边问一边走到小燕儿身边查看。
“啧啧，真没有礼貌啊！”少年故作老成地说，仿佛刚才一张口就惊呼“漂亮姐姐”的人不是他……戚少商的动作明显一滞，背对少年的脸上挂起道道黑线——是谁不打招呼就跑到别人屋里啊？又是谁一见良辰就大呼小叫？现在反倒说他没有礼貌？！
“难道不该是先自我介绍后才问别人的么……不过算了，我也不在乎！”少年故作大方，清了清喉咙，“我——就是我，跳窗户进来的！”
他说得理所当然，还神手指了指开着的窗子，转眼撇见戚少商忙朝他喊：
“哎，你可别给他解穴！”
“哦？”戚少商手了手，很感兴趣地问。他本来就没准备替小燕儿解穴。地上一滩黑黑的药汁混在碗的碎片中，很是可疑——他可不记得良辰有开药给顾惜朝。
良辰在空气中嗅了嗅，摇摇头。叶曦走过去捡起一块盛着些药汁的碎片给她，良辰用手指蘸了，伸舌尝了尝，脸色立变，颤抖着声音问：“小燕儿，这是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戚少商伸手解了小燕儿的哑穴，黄衫少年来不及阻止，只见小燕儿喉咙动了一下，一声都没吭人就翻过眼背了气，一行黑血顺嘴角溢出，慢慢滑下。戚少商大惊之下慌忙解了穴，再探过去人已无气息，靠着墙歪倒在地上。尸体仍温热，鲜活的年轻生命前一秒还绽放着，眨眼间只剩一片死气。
良辰看不到，只感受到所有人的沉默，一声声地唤着：“小燕儿，小燕儿……”叶曦也仿佛被眼前的事吓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握紧了良辰颤抖的手。
“漂亮姐姐你不用喊他了，他吞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这会已经在黄泉路上了，大罗神仙也救不了！有人不听我的话给人解了穴，这下我看你怎么往下查！”语气半是气恼半是幸灾乐祸，朝戚少商翻了个白眼，又移到床前去看顾惜朝。
戚少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半饷，讷讷地说：“我真的不知道他口中有毒药……良辰姑娘，那药里有什么？”
良辰平复了一下心情，缓缓说：“鬼臼，马钱子，曼陀罗。”
“还有细辛，天南星和斑蝥。”少年转过头来补充着，啧啧地评论：“够狠毒，随便哪样都够他的毒再发一次了，竟然混了六味！”戚少商没听出他话语里有丝毫的紧张，反倒全是兴奋和跃跃欲试，仿佛顾惜朝若真的喝了那药他才更开心。
“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谁？”对这个模样清秀性格却不甚讨人喜欢，甚至有些危险的少年，戚少商虽不会拔剑相向，可也不能失了警惕。
“不是跟你说了嘛，我就是我，我干嘛要告诉你我的……”得意洋洋的少年忽地打住，变脸似的一下子瘪了嘴，扑到门口抱住刚踏进屋的人，一手拉着那人衣袖一手指着戚少商，大大的杏眼里瞬间盛满泪水，委屈地向那人哭诉：
“追命哥！就是他，就是他！一剑就把我的袖子划破了，你看——”
被黄衫少年缠住的正是追命，随后走进来的是铁手。
戚少商对少年翻脸如翻书的本事深感佩服，但既然他与追命相熟，该不会有危险了。面对少年的控诉，他无力辩驳，本来就是自己划烂了人家的衣服，索性垂了手站在一旁不作解释。
追命扯了扯少年被划烂的袖子，赞叹：“哎呀呀，果然好大一条口子！拿回去跟你家老爷子炫耀一番，他肯定夸你能干！”转过头同情地望了一眼戚少商——得罪了这个小煞星，戚大哥今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我家老爷子？！唉，我要是能找着人我还用在这混么，他老人家不知道又云游到哪去了……”翻了翻眼睛，少年泄气地说。
这边两人嘀嘀咕咕地说话，那边铁手已探查过小燕儿的尸体，正在病床前照看脸色依旧惨白的顾惜朝。戚少商低声向他讲述着事情经过。
“顾惜朝失忆了？”铁手拧着眉，看向屋里的两位女子。戚少商忙上前介绍：“这位是‘夕云社’的班主叶曦叶三娘，这位是苏良辰苏姑娘，正是她们三个月前救了顾惜朝。这两位是铁手和追命。至于那个——”
“他叫白墨——”追命好心地介绍，话没说完白墨本拉着他胳膊的手就忽地一甩，气鼓鼓地嘟起嘴，漂亮的小脸上满是怨恨，扭过头不再理追命。
可怜的追命不明白白墨怎么突然就吝啬起自己的名字来，挠挠头一脸疑惑。
戚少商叹口气，罢了，自己不和小孩儿一般见识。向白墨行一礼：
“在下戚少商，见过白墨少侠。”
白墨哼了一声，低头摸着自己袖上被剑划开的口子，谁也不看。
戚少商正要再道歉，床边的铁手突然插进话来：“白墨，顾惜朝的毒，你能解么？”
面对铁手，白墨显然老实了很多。他点点头：“能啊能啊。虽然解起来比较麻烦，不过这毒一时半会也要不了性命。”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章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