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小茸软》尔酒

11、烟火生，新年至

　　/窗外烟花停滞消散。
　　盛余心上却有烟花升腾。/
　　言浔生日过完，期末考也临近。
　　兵荒马乱过去，流光飞逝，转眼到了年关。
　　至这除夕前几日，傍晚，言浔言溆言澈出门买鞭炮烟花，回来正赶上了归家的言润、言敬中。
　　言敬中眉宇间洗不尽凛肃沉着，眼神中却浸了温和轻柔。
　　“爸爸！”言浔凤眸晶亮，欢喜地抛了袋子就径直跑过去。言父笑得爽朗，稳稳将女儿抱了个满怀，夸：“乖女儿。”
　　言父放下言浔，瞪一旁小儿子和小侄儿：“你们俩臭小子傻了吗？认不得我了？”
　　他俩不怕瞪，自小知道长辈里数这一位极疼孩子，又不拘小节，也是打心眼儿里的敬爱，此时听着玩笑，言三言四皆弯了杏眸，乖乖喊人。
　　言浔张了双臂，凤眸含笑看言润，那般娇俏:“哥哥。”
　　言润拥她入怀，轻笑，嗓音极温润清和：“除了撒娇儿，什么都不会。”
　　“我会的多了！”言浔闷闷道。
　　“会什么？”
　　“比如……代送个礼物啥的。”言浔不知天高地厚答道。
　　言润揉小妹长发，语气平缓，莫名透着点儿寒凉的杀气：“言二，长本事儿了。”
　　言浔一僵，登时想收回那句欠收拾的回话。
　　从小到大，她最怕大哥，尤其，他喊了她“言二”的时候，就是最想收拾她的时候……开始不在意，什么告状儿使绊子丢烂摊子多了几次，她就怕了他这么喊她，怕得不行。
　　“怕就甭胡说八道。”言润放开手，慢悠悠道。
　　言浔立刻跑到自家老爸边上。
　　言父笑着，宽厚温暖干燥的，手掌生着茧的大手，牵着女儿白嫩微凉的手，一同进家中。
　　今日热闹。
　　言老同两个儿子在正厅说着聊着谈着话儿，言润也跟着听，剩仨孩子，欢欢喜喜去看了言敬中带给他们的礼物，俩夫人则同家中掌勺的吴嫂一起驻在厨房重地。
　　除夕那晚，灯光映笑眸，最是家人温情脉。
　　盛家盛伯父三口人还远在重洋不曾归。盛老并盛余，来了言家同聚。
　　言老盛老兴致极高地喝起白酒，也渐渐拔高嗓门儿。言老夫人含笑看着，倒也先不劝阻。
　　一盅接着一盅，倒是两位夫人在旁劝着拦着，也没让俩老人多喝。
　　饺子早已下了锅，这会儿已经煮好了。
　　一盘一盘儿饺子，香气热气袅袅，不凝，散升至眼前。
　　“言帅，吃什么馅儿的饺子？”盛老笑隐隐地问道。
　　“藕肉馅儿。就属您最挑儿，不是非这个馅儿不吃吗？”言老斜睨了他一眼。
　　言大夫人连忙递过一盘饺子给盛老，笑道：“爸特地吩咐过的，说别的馅儿您不爱吃儿。”
　　“哟，言帅这是有心了。”盛老说笑着。原本自家那个儿子一家子不回来，他还生着气，现在也就是跟老友胡侃儿几句，能叫他开开心儿。
　　吴嫂端着最后一盘菜走过来，言浔弯眸上前接过，见是盘贵妃鸡，便稳稳将它放到老人们面前,甜软了声音道：“爷爷奶奶们吃，补身体。”
　　言老笑眯眯地，语气自得，“盛帅，瞧着羡慕吧？有个孙女就是好啊。”
　　盛老不爽，嘲讽道：“也就是你们家这个好儿，再说也是敬中两口子疼着教着，干你什么事儿。”半晌，盛老不免也是想起了自家不孝子，怒道：“我那好儿子，过年都不知道回家。”
　　言老给他倒上一杯酒：“瞎说什么别的话，喝！沱牌曲酒！都念叨多久了的好酒儿！”
　　一旁盛余坐得端正，一双桃花眸平和，低垂着眼帘，只顾着埋头咬着饺子。
　　言浔坐在盛余旁边，瞧见少年黯淡失落的模样儿，遂起身，夹了一筷子桃花泛放到他碗中。
　　盛余勉强弯了弯眉眼，夹起来吃掉。
　　言浔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多吃一点儿，待会守岁，会饿着。”
　　宴毕，众人齐坐客厅，看春晚欢喜热闹，说笑畅叙。
　　几个小时过去，大人老人，也都熬不住回去睡觉了，只留了这几个少年，个个孝心儿满满，祈愿着得为长辈延长寿命。
　　言溆言澈想拉了盛余回房打游戏提神，倒像是一副终于抓到了机会的模样儿，盛余心情不快，没随他们去。言润接到个电话，也自上了楼回了房间。
　　“尔尔，困吗？”盛余起身，坐到言浔身边。
　　言浔小小一只，抱膝坐在沙发上，下巴枕着膝盖，眼皮微阖，闻言撩起眼帘，又无意识地眨了眨，点头又摇头，软声道：“阿余，不开心吧？他们会很想你。只是回不来。”
　　盛余听着她染着困意的温软声音说出来安慰他的话，伸手轻轻揉她长发，弯了眸。
　　言浔继续道：“你真的真的不要难过呀，盛二少张扬帅气人前霸王啊。”
　　“没有不开心，”盛余笑意加深，眸光若远，“我明白。”
　　“和你一起过年比和他们一起过好多了。”他补上一句。
　　盛父盛母不是不喜盛余，只是为了生意。盛余幼时为陪爷爷，怎么也不愿同他们出国，盛父脾气爆，父子俩也是结了心结，更兼大儿子盛未在国外读书，盛父盛母回来的便少些。
　　少年少女守到午夜，漫天绽起烟火，离得远，扑扑的声音，像朵朵绽在人心上。
　　“尔尔，新年快乐。”盛余将言浔抱起，弯眸轻道。
　　怀中女孩睡颜安宁甜美，呼吸均匀，乖得不似平常。
　　他抱她上楼，她的脑袋枕在了他肩上。
　　窗外烟花停滞消散。
　　盛余心上却有烟花升腾。

　　照历来的规矩，两家老爷子素日情分极铁，原是过命的兄弟。这些年无论儿子回不回的春节，便都是一起过的。
　　第二日新春。
　　早起，言浔凤眸眯着，蹦起，穿衣。
　　祝福的吉祥话儿一溜溜出口，她张嘴俏皮话儿一串串儿蹦。自个家的赚得眉欢眼笑，红包成叠落她小手。
　　梁家的程家的儿孙来拜年，言家一时热闹非常。
　　午间，言浔窝在沙发上和言澈一起看电视，纤细白皙的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捏他脸，然后一旁盛余的手就落到她脸上了。
　　“阿余，你别捏我姐脸行不？”言澈有点儿姐控。
　　盛余扫他一眼，后者闭上了嘴。
　　言浔一把打开盛余的手。
　　盛余不着恼，正瞥见抓了把糖块儿来的言溆，便伸手夺夺了糖块儿，手撑沙发翻过身来坐她旁边。
　　言溆愣，先作丈二和尚状，后愤愤地欲与盛少争夺，结果败下阵来，手里剩下的被一旁自家姐姐弟弟拿去。
　　他悲愤仰天哮呼，招来了言家家养贵宾犬玉米同志“汪！汪！汪！”的讨伐。抢他糖的几人一同笑得东倒西歪山河变色。
　　那一年，平平和和，走到尾巴。这一年，西风山河，韶华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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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盛父盛母是有苦衷呐
烟花这个描写可能不是很新颖了，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烟花声呢。
“在为数不多放烟花的日子里偷偷许愿，新的一年又要拜托你们的陪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