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鬼的眼睛》李等等

4、第一位客人（2）

　　丁杭在段易眼前挥了挥手，将段易的思绪带了回来，段易呼了口气，才反应过来现在丁杭正坐在自己的面前，而且还能看见……对面那个男人——杜景辉。
　　“老板您……”段易始终还是有点儿难以接受自己身边坐着的丁杭刚才说的话。
　　丁杭没有回答段易，而是看向了对面的杜景辉：“所以，你希望他怎么帮你？”
　　杜景辉拘谨的看着丁杭，似乎对丁杭有一丝忌讳，因为杜景辉也搞不明白，本来谁也看不见听不见他的，怎么突然一下就来了俩，踌躇了半天，又像是下定决心似的将身子往前靠了靠，抬头看着丁杭：“我不知道我现在该去哪儿，但是人死了不都得去阎王爷那儿报道么，我估摸着我也快要过去了吧，只是希望有人能够给我凑个全尸，还有就是……”
　　段易瞧见杜景辉眼里似乎有什么东西熄灭了，他和丁杭对视了一眼：“还有什么？”
　　杜景辉慢慢的低下头，动作很是僵硬，他用像是自嘲一般的声音自言自语的说道：“还有就是……想要抓住杀死我的那个凶手，但……这是不可能的吧？”
　　“这个可能我帮不了你，但是我可以帮你报警找到你的尸体，实在是抱歉。”段易叹了口气，又说道：“你也看见了，虽然我的眼睛能够看见你，但我也只是个普通人……”
　　“我知道，我知道……谢谢你。”杜景辉连忙点点头，段易看着杜景辉点头的动作，心里有些担心他一个不注意，把头给点掉了。
　　“你为什么不试试呢？”丁杭插话道。
　　“我也想啊，但是我也不会什么驱鬼抓鬼之类的技能，老板您就别为难我了。”段易确实也想帮助杜景辉，可他也的确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丁杭笑了，他看着段易，轻轻地说了一句话，却重重的撞击着段易的神经。
　　“我会啊。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来这里的原因，又为什么能够看见鬼吗？”

　　天快亮了，杜景辉僵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双清路44号此时只剩下段易和丁杭两个人。
　　段易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丁杭则是在收银台前数着钱，段易看着丁杭的动作，眉头拧成了一股麻绳，他不明白丁杭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自己来到这里并不是一个巧合？而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如果是有人故意设计的，那么这个人只能是现在正在他面前的……丁杭。
　　“行了，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问吧，我免费回答。”丁杭数完钱，倚着收银台，看着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段易。
　　“你之前说这里的一切是不存在的，什么意思？”段易想了半天，问了第一个问题。
　　“正如你所见啊，如果是普通的便利店，杜景辉怎么会来呢？”在惨白的灯光下，丁杭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的意思是……因为这里是不存在的地方，所以杜景辉才会来？”段易还是有些不明白。
　　丁杭点了点头。
　　“那不存在又是什么意思？”
　　“因为这里，你看到的都是幻觉。”
　　“……你说清楚一点儿。”
　　“你有没有想过，有些时候，人的记忆是有偏差的？或者换句话来说，人们会因为不想记得真正的事情，大脑机制自动生成一些其他伪造的记忆来掩盖那段不想回忆的事情？”丁杭解释道。
　　“什么意思？那你又是谁？你为什么知道这这些？又为什么能看见鬼？”段易继续问道。
　　“哈哈哈，这个问题有意思，咱们之前不是已经认识过了吗，我当然知道了。”丁杭爽朗的笑声充满了整个便利店，只是现在段易听起来有那么一点点的诡异。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这里都是不存在的，是幻觉？那我的工资……不会也是幻觉吧”
　　“工资当然不是，别的你怎么想都行，不过你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和我一起去杜景辉出事的那个公园看看。”丁杭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小包。
　　“我为什么要去？”段易背后有些发凉，他突然感觉自己不太适合在这儿上班，“我能辞职么？”
　　“嗯？”丁杭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段易，又抬手指了指段易的衣服：“现在想离开吗？晚了，你看看那则招聘信息。”
　　段易拿出手机，打开了招聘网站，接着又点开了自己投过简历的那条招聘信息，上面的广告字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红色，而招聘广告语也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44号——招聘营业员，一家你来了就走不了的便利店。”
　　段易揉了揉眼睛，手机上的广告语还是一样，没有变化：“这怎么可能？之前不是……”
　　“之前是什么？”丁杭问。
　　段易关了网站又重新启动了一下，点开之后发现还是那句话：“之前明明写的是‘不想走’啊……什么时候变成了‘走不了’？”
　　段易感觉自己被耍了，气不打一处来，正想撂挑子不干了，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幽幽地传来了丁杭的声音。
　　“哈哈哈哈……”丁杭看着段易的背影笑了，突然面色阴沉，对着段易又说道：“如果你走了，下一个客人，就是你了。”
　　“耍我有意思吗？”段易生气的吼了出来。
　　“你是被选中的，没有人耍你。你应该听听我的建议，和我去公园看看。还有，你难道就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能看见鬼？”
　　段易的身体怔住了，他转身问丁杭：“难道你知道？”
　　“当然，我什么都知道。”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
　　“这得看你的选择，现在选择和我去公园还来得及。”
　　“去了你就告诉我？”
　　“看你以后的表现。”
　　段易最终答应了和丁杭一起去公园看看情况，丁杭对于段易的选择非常满意，又从收银台下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盒子递给段易：“这是阴戒，你戴上，必要的时候，用你的血开启它，能够救你一命，但是记住，不要随意开启。”
　　段易接住盒子，打开一看，里面装着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黑色戒指，上面刻着一个字：杭。
　　“这是你的？”段易把戒指戴在食指上，尺寸刚刚好。
　　“是的，走吧。”丁杭背上包，带着段易出了门。

　　杜景辉被杀的公园离444号便利店并不是很远，丁杭带着段易走了没多久就到了。这个公园看上去和普通的公园并没有什么区别，因为是凌晨，所以并没有人，只是天快亮了，也许再过一会儿，就会有晨练的人们过来了。
　　“就是这儿了。”丁杭手里拿着一个小瓶子，黑乎乎的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段易问道。
　　“鸡血。”丁杭淡淡的说道。
　　“干嘛用？”
　　“找那玩意儿啊，公鸡血可以驱邪避鬼难道你不知道？”
　　“……”

　　段易看着丁杭在篮球场的地上撒了一些米，又泼了一些鸡血，然后在篮球场的四面都贴上了黄色的符，丁杭一系列的动作把段易逗笑了，不得不说，丁杭做的这些看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你笑什么？蠢货，等着看吧。”丁杭看见段易站在篮球场门口笑，觉得段易肯定是在嘲笑他。
　　没过多久，段易就眼睁睁看着眼前撒了米和泼了鸡血的地方好像凭空出现了很多脚印，这下段易惊呆了，也笑不出来了，他小声的问丁杭：“这什么情况？”
　　“这里之前肯定是横死过人，还存在怨气，我估计也是个篮球爱好者吧，所以杜景辉大半夜碰了他的篮球，他才把怨气转移到了杜景辉身上。撒大米和泼鸡血是为了让那东西魂飞魄撒，贴符呢，是防止那东西跑出去。”丁杭瞥了一眼段易，有点儿自豪的继续说：“我在这儿相当于设了一个屏障，它肯定是出不去了，所以只得魂飞魄散。”
　　“这……这……这就完啦？这么简单？”段易有点儿不敢相信。
　　“你还想怎么样？刚才我怎么做的，你给我记好了，我第一眼瞧见杜景辉的时候，就知道这东西就是个一般的小鬼，只是可能死的不甘心罢了，才在这里赖着不走，本来没事儿，但是它伤人了，所以就得魂飞魄散。”丁杭收起东西，背上包往公园外走去。
　　“可是你刚才说它也是横死的，或许这其中还有什么事情呢？”段易紧跟在丁杭身后，他还是有点儿害怕的，毕竟他之前通过杜景辉可是经历一次。
　　“那就不归我们管了。”丁杭头也没回的说道。
　　“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段易问道。
　　“白痴啊，你报警啊，不是答应了杜景辉要帮他找到尸体吗？”丁杭骂道。
　　“哦，对。”段易拿出手机，拨通了110，这会儿天已经开始亮了，段易在电话里说自己是早上来公园晨练的，然后发现公园的灯柱有血迹。
　　之后段易跟着丁杭回了便利店，丁杭说让段易回家休息，他还有事要做，段易也没多问，这一晚的经历让他的三观重塑了，他的确也得回家休息休息顺便重新搭建一下这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三观。
　　离开便利店的时候，段易问丁杭：“这里不存在，那么我为什么又在这里，又能看见这里？”
　　丁杭看着他，幽幽的说道：“等你找回自己的时候，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