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神剑——寒樱枝白》裴宁娘子

34、第 34 章

　　随着她一道进入厢房，古清风已探查过少年周身，当机立断将昏迷中的白衣少年扶坐起，往他身体内传输源源不断的浑厚内力。
　　可是根骨毁，内力就像没有盆盛放的水，无处可储存。
　　聂小凤望着那张清秀的稍显稚气的脸，双手紧紧扣在门沿上，就像自己站在悬崖上，既暴躁又无力。
　　“疼……”少年双目紧闭，额头豆大的汗在白净的面上往下滴落，无血色的唇轻轻开启，呢喃着无法忍受的痛感。
　　无奈收了内力的古清风，将少年轻轻放好，一回身，发现门口除了老住持还有聂小凤和那说姓段的老者。
　　“怎么样？他怎么样？”聂小凤推开老住持，跑到古清风面前，急切的问道。
　　“你不是要玄儿死吗？现在这样，不正如了你的意？”古清风说完，探究的目光却落在了那名段姓老者身上。
　　聂小凤怔怔看着古清风，她不知道根骨被毁有多痛，但是她对被锁琵琶骨的痛苦记忆犹新。两相对比，他只会更疼更苦。
　　慢慢俯下身，聂小凤伸手想碰碰单薄的少年，手还未伸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从那微张的唇中哼出，让聂小凤又急忙收回了手，望着他，无能为力。
　　“你不是说过，若是我没有活下去的理由，可以把你当做我活下去的理由吗？”聂小凤轻声在少年耳边说道，让耳力极好的古清风听到，微微有些愕然。
　　世间最折磨人的事，莫过于在爱的同时却又带着鄙夷，而放纵自己的欲望则是最大的祸害。
　　少年，已承受了这致命的危险。
　　古清风望向姓段的老者，再看向他时，古清风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错觉，但他心底的敌意未除，见他跟着一道而来，便问他：“阁下是为了来看小徒是不是真的卧床难起？现在阁下可满意了？”
　　“他会好。”黑衣的罗玄没有丝毫歉疚。在他的记忆中，他曾被人毁过根骨，但是师父用了天材地宝帮他重塑，才使得将精力全部放在练丹之上的他，依旧拥有一身旁人不可企及的高强武功，所以，他不会有事。
　　被对方轻描淡写的语调惹得怒气十足的古清风，内力瞬间充盈了周身，问道：“小徒可是与阁下有什么过节？为何阁下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没有。”
　　“没有？没有阁下……”
　　“你、你不是号称神医丹士吗？你既然能毁，必然能重塑啊！”聂小凤恍然回神，对黑衣罗玄叫道。
　　“需要的药材不齐全，带他回哀牢山吧。”灰白的胡须被夜风吹得狂舞，他站在那儿，就像已站亘古，暗夜黑衣，孤寂的像太阳也找不到缝隙照射进去。
　　就着屋内灯火，古清风在那人身上发现了一丝异样，想到什么，猛然回身，看向红衫女子，心里略有顿悟，问道：“阁下曾说师从哀牢山？”
　　“嗯。”
　　“那这些药材阁下必然了解？”
　　“我给你。”黑衣罗玄波澜不惊，走进屋内，从怀中掏出一张薄纸，递给古清风。
　　古清风接过纸张，细细从头看到尾，轻叹了一声，收好药单，再看向黑衣老者时，道：“你不姓段，她也不叫小倩，对不对？”
　　浓黑的如同夜空的眸闪动了一下，那声“师父”差点没脱口而出，压下内心的悸动，如今年岁比师父还要大上些许的罗玄，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贫道明白了，事有因果，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古清风说完，回身将瘦弱的少年抱起，即将出门前，忍不住回头对黑衣老者道，“积善必有余庆，积恶必有余殃。无论阁下今次因何缘故出手，但已种下了因，往后行事，多想后果。”
　　聂小凤往前跑了两步，问古清风：“罗、罗玄，你会治好他的对吧？对吧？”
　　她没有问古清风“能不能治好”，而是问“会不会”，古清风一瞬有些不忍，点了点头道：“贫道的徒弟，贫道一定竭尽全力。还有，贫道再多一句嘴，姑娘，你戾气太重，身体原本就不好，还要多珍惜眼前。”
　　“‘芳原绿野恣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况是清明好天气……”聂小凤见了古清风点头，就没有在意他后面又说了些什么。
　　她直愣愣的看着那悄无声息面色苍白的少年，想起他洋溢着快活的笑容，手拿纸鸢，冲着自己而来。
　　他说，没有遇见自己，他不会懂得什么是孤独……
　　可是，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踏出了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