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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Aurora(校对) ...

  •   *最后一篇IF线/修x桑妮HE番外/桑妮第一人称

      《Aurora》

      我梦见了一场大火,炽热的烈焰将我包围,我试图想要抓住一些我所珍视的东西,把它们带离火海,但我握住的只有滚烫的空气,它一下子就灼伤了我的心脏。天空忽然落下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它们落得很快,是突如其来的一场暴雪。积雪在覆灭了火灾的同时也将我掩埋,我被裹挟在冰雪里,听到远处教堂里传来了“咚——咚——”的钟声,牧师在为新人举行婚礼,上帝将会祝福他们。真好啊,我想,谁来与我一同接受祝福呢?

      有人在向我走来,堆积的冰雪被冻结成一堵墙,阻碍着他前进,然后冰墙被凿开了。冷风怒号着,飞舞的雪花挡住他的视线,企图模糊我所在的方向,但他拨开风雪,最终走到了我面前。他将我抱在怀里,低声呼唤着我的名字,一声又一声。

      “桑妮,桑妮?”

      我从噩梦中惊醒,醒来看到修守在我身边。窗外还是黑漆漆的,还未到天亮的时间,我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现在是几点钟?”

      “还很早,再睡会吧。”修将我额头上的湿毛巾拿下来,换了个新的,“等你下次醒来的时候应该就可以退热了。”

      可我没办法再睡着了,尽管今天跟往常一样是很普通的一天,是我逃亡以来的……第一百多少天?数不清了。此刻我和修位于德国巴伐利亚州罗滕堡的一间旅馆里,我在一个星期之前才遇到修,当时特拉弗斯和另一个食死徒在追杀我,在法德边界的一座城市里……我匆忙地用幻影移形逃离了他们的追捕,但却昏倒在了雪地里,是修及时找到了我,并带着我继续逃亡。或许是前段时间我经历了太多波折,原本健康的身体堆积了不少小问题,在暂时安定之后彻底爆发,这几日我一直在反复高热,清醒的时间并不多。

      真的很难想象如果我没有遇到修,该会变得多么狼狈,兴许早就冻死在雪地里了,我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想。修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大部分人都以为我逃离英国后会投奔在瑞士的父母吧……说实话,我有点不明白修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少年最近心事重重的。我问他,他又不说,这种感觉我很不喜欢……

      不是说他跟我之间有些生疏,而是我讨厌无能为力,我不喜欢在朋友迷茫的时候,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很快我又沉沉睡去,梦里走马观花一般闪过了一些我早就记不清了的、小时候的画面。也许是因为近日德国在下雪,所以我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住院实在太无聊了,恰好伦敦下了一场大雪,腿好得差不多之后我就跑出去快乐地堆雪人。

      黑色的小石头可以当做眼睛,嘴巴可以画出一个微笑的形状,那么鼻子呢?我环顾了一圈,怎么也找不到可以用来做鼻子的树枝。可能医院里会有我需要的东西,于是我匆匆又跑进了医院,不过片刻工夫,当我再回到雪人面前的时候,发现它的鼻子已经被人加上了,是一支胡萝卜……

      好像是有那么一回事……但这是谁做的呢,是谁那么好心?

      我凝视着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修。修为什么会找到我呢?连我自己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不知道我最终要躲到哪里去——因为我的逃亡是被迫匆忙开始的,起因极其荒诞。

      据说麦克米兰家有一件足以让魔法部忌惮的、极具震慑性的物品,是足以改变历史的存在。可自从艾布纳先生留下这个说法之后,并没有人真正地见过这件东西,久而久之其实就没有人当真了。

      我和厄尼都不相信这个传言,要是真有这种东西,那直接回到几十年前把少年伏地魔扼杀在摇篮里,岂不是大功一件?这就是个幌子吧……过去是不可以改变的,我们应该把握当下。

      但在我和厄尼一同参加幻影移形考试的时候,伯顿舅舅匆忙用守护神传来了坏消息,除了斯克林杰先生的死讯,还有在乌姆里奇的撺掇下,想要讨好伏地魔的食死徒们,也听闻了这个传言——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可是食死徒们很快就来到我们家威逼利诱,让我们交出那件物品。

      是一起英勇反抗,成为最先被伏地魔用来作为范例的惩戒对象?还是一起任由他们将麦克米兰家翻得乱七八糟,然后面对他们日复一日的监视甚至是骚扰?

      在厄尼、汉娜与纳威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我更快地做出了选择,我要成为骑士棋,我要果断地破局!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我用魔咒将我毫无防备的兄长击飞——食死徒们惊呆了,汉娜和纳威也不知道我为何会突然发难,厄尼挣扎着从一堆家具里爬起来的,他捂着流血的额头,惊恐地大叫道:“桑妮……不……”

      看来他意识到了我的意图,可是为时已晚,因为我已经冷声道:“厄尼,我知道你不想连累家族,你愿意把它交出来。但我绝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这件东西一定是属于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从今日起,你我就此决裂,日后再无关系——”

      “我是死是活,都与你无关。”

      趁着食死徒们都没有反应过来,我带着不存在的“魔法物品”幻影移形就此逃离,与所有同伴们就此分道扬镳——我替厄尼做出了选择。至此,我会成为所有人追捕的对象,我会吸引所有的目光,人们与我就此决裂,与我再无牵扯,那些抱有阴暗想法的人应该知晓,利用我的亲朋好友都无法再威胁我。桑妮·麦克米兰是如此的自私、愚蠢、贪婪,她对自己的孪生兄长,对自己的至亲都能动手,何况是其他人呢?

      用我一人来换在场其他人的平安,这是值得的……即使我被风雪雕刻成冬日里最寻常的雪人,我也绝不会后悔,因为这是一条正确的道路。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天亮了,修说的没错,我果然退烧了。虽然大病初愈的身体仍旧软绵绵的没有什么力气,不过倒是能够打起精神来跟修谈一谈。我上次见他还是在六年级最后邓布利多教授的葬礼上,竟然有快半年的时间没有见到他了,想必他这半年应该也经历了很多事情……

      修告诉我,在我离开麦克米兰家之后发生了很多事。食死徒接管了魔法部,并强制所有纯血家庭的孩子入学,而血统“不纯正”的人们受到了一系列迫害。D.A.的同学们在纳威、金妮和卢娜的领导下一起反抗着卡罗兄妹在学校里的统治,厄尼和修都有参与其中。凤凰社创办了一个电台,不定时地播报一些消息,哈利仍在流亡,前段时间他与赫敏、罗恩一起勇闯了魔法部,茜茜也曾一度担任电台的嘉宾……

      这些曾经与我朝夕相处的朋友们,如今与我之间的距离不只是半年的分别,也不只是地图上一截比例尺所代表的数百英里。那些我们曾经可以随意玩笑的年少时光,似乎都随着我擅自做出的决定一同死去了。他们在修的转述里,在我的记忆里,唯独不会在我身边——

      啊,以偏概全了,修就在我面前,只有他在……他是真实的吧?我突然产生了怀疑,也许他只是我在濒死之前产生的幻觉?如果是幻觉,为什么我看到的不是我的亲人,不是我其他关系要好的朋友呢?

      我想不明白,但面对我的朋友,我理应为我的不告而别道歉,因为他一定很担心我。我也应该道谢,如果不是修这段时间的照顾,我就算活下来,高烧也有可能把我的脑袋烧坏。我得确认他是不是我的幻觉,我想——于是我伸出手,在少年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地抱住了他。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有拥抱能够表达我的心情,而且它一举三得。

      太好了,这是个有温度的人。

      “桑妮?”修不解地说道,“你不舒服吗?”

      “没事,我没事。”我试图用一些理直气壮来掩饰自己的脆弱,但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落了下来,“我、我心情不太好,我生病了,不能让我抱一下吗?”我没想到能够在异国他乡见到他,我真的既欣喜又感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没办法直接说出我的心情,于是我找了一个相当别扭的借口。

      “我还以为是……”修轻轻地拍着我的背,“冬天很容易让人不开心,等会我去楼下帮你拿杯热可可,喝点这个就好了。”

      修很容易在冬天不开心吗?我思索着,然后又觉得他是把我当小孩子哄,我可是比他高一届呢。但就当一回小朋友吧,只限今天。我这么想着,叮嘱他道:“不要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哦,厄尼也不要说,我可不想被他知道我这么不争气。”

      “其实你是怕厄尼担心。”修递过一张纸巾,揭穿了我的不坦诚。在我微恼之前,他却爽快地答应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就把这件事当做我跟桑妮的秘密吧。”

      秘密?我咀嚼着这个词,总觉得它隐约带着些许亲密感。

      “桑妮接下来想去哪里?”少年问道。

      只要不是瑞士都好,我想了想欧洲地图,又想了想我剩余的资产,一个相当叛逆的想法忽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想去芬兰看极光……但是芬兰太远了,我要为自己寻找一个不那么任性的理由,用来回答修。于是我想到了,因为现在是冬天。

      冬天是最适合看极光的时候,错过了这个时间,就只能等下一年。

      修没有问我理由,他只是怔了怔,目光里仿佛有几分怀疑。我猜他肯定在想我一个人如何去那么远的地方,于是我立刻解释道:“其实我不是毫无准备。”

      在离家之后,我幻影显形去的第一个地方正是麦克米兰家某处极为偏僻的房产,我从里面拿了一些可以折现的珠宝,这才躲去了下个地方。如果没有钱,我怎么来度过这场漫长而孤独的逃亡?

      “你打算自己去。”修点了点头,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这段时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我莫名有些心虚,但这是我的责任,这是我应当独自去承担的命运,怎么能连累修呢?

      “是怪我来得太晚了吗?”少年轻笑道。

      “不不不,我怎么会责备你。”我连忙澄清。要不是侥幸遇到了修,我这次不知道会病多久呢,说不定命都丢了,“我应该跟你道谢才对。”

      “桑妮,想找你的人不止我一个。”修忽然说道。

      还有谁?我有些讶异:“厄尼吗?”

      “……嗯,当然,还有别人,比如马尔福。”修说出了一个让我惊讶的名字。

      德拉科吗……我不由得垂下了眼眸,我和德拉科的感情是在五年级时结束的,因为他在魁地奇球场对罗恩和哈利说了非常非常过分的话,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在意家族,在意纯血至上,为什么不能在意我的感受呢?在我们见面的时候,我感受不到他任何的悔意,他丝毫没有成长,从他这里,我是真的看不到任何希望了。

      其实我希望分手之后我们还能做朋友,但德拉科显然不这么认为,六年级时我察觉到他在做一些隐秘的、危险的事情,我想要以朋友的身份为他分担,结果德拉科说我多管闲事,难道我还喜欢着他吗?他让我不要再来打扰他的生活,然后恶狠狠地把我推开了。接下来是邓布利多教授的死亡,哈利说德拉科缴了邓布利多教授的魔杖……我明白德拉科是不想连累我,可是幼时丘比特留下的金箭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熔化了,我跟他之间确实再无可能。

      “马尔福家如今要帮神秘人做事,他不可能来找你。”修没有任何隐藏,他直接地说道:“但他送了我一件东西,他说这是你的祖辈留下来的,也许在我寻找你的时候,它可以帮上一些忙。”在我沉默的注视下,修拿出了一颗水晶球,晶莹的球体倒映着我模糊的面容,我恍惚地意识到,原来已经过去了那么多年。

      “但我没有依靠着这个找你。”修把水晶球递给了我,“因为它未必有用,所以我不能毫无准备。”

      他拿出了一本笔记,上面写满了他猜测的我可能会选择的数条路线,还有他通过种种办法打听到的消息,他就这样逐一地找了过来,找了很久很久,甚至曾经与我在同一个城镇擦肩而过——也许上一刻我正在凝视着的、在广场咕咕叫着的白鸽,下一刻就落在他掌心觅食;可能我刚刚低着头离开这家商店,下一刻他就推门进去询问服务生有没有瞧见我……

      我们是巫师,但这时候魔法除了让我们的移动快捷一些,并不会给予我们什么特殊的帮助,又因为我在逃亡,所以他不能用电视或者广播公开地寻找我。

      我们就像在战争里被分散的所有的普通人一样,失去了音讯之后再难寻觅,所以他依照着最原始的、最普通的办法,一直在寻找我。

      一直、一直。

      想找我的人不止一个,但找到我的人只有他。

      不得不说,我有一瞬间被震撼了,如果修最终找不到我,他岂不是荒废了这些时间,最终什么也得不到吗?这并不是一直坚持下去,就一定会收获希望与成功的一件事啊……

      因为我已经病愈,我们准备离开这座小城。

      修决定去采购一些东西,送热可可过来的是老板那个在读麻瓜高中的女儿。她的英语虽然有口音,但说话相当流利,“之前这个小伙子就来找过你呢,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把这事给忘了,明明我对他印象挺深的……直到后面他背着你来投宿,我再见到他才想起来有这回事。”她好奇地看着我,“他跟上次见面时完全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呢?”我不由得问道。

      “我上次见他的时候,街边有个小孩子在哭,他虽然年纪不大,却很沉稳地安慰了那个小朋友,还送了她一朵花,跟变魔术似的,好像没有什么问题能够难倒他。而且他的谈吐也很有礼貌,跟我身边的那些同学们完全不一样……但我这次见到他的时候,他看起来好着急,问我们哪里有药店。”女孩感慨道,“他一定很爱你。”

      “……”

      修喜欢我吗?

      我觉得手里的热可可变得苦了起来。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我和德拉科也曾经因此产生过争论。我秉持的观念一直是“喜欢一个人,是会忍不住靠近对方的”,而修在跟我的数次交集中,一直很有分寸,他从来都没有跟我直接地表明过他的想法,导致我就算有过动摇,产生“也许修喜欢我”这样的念头,也不免会觉得是自己太自恋了。

      他可是个相当受欢迎的男孩子,他为什么要喜欢我呀?做人不能太自以为是。

      我脑海里有两个声音,一个说“是吧,修怎么可能喜欢你呢,他都没有在你跟德拉科分手之后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另一个则是冷冷地质问道,“那他为什么会不辞辛苦地来找你呢?别人做得到吗?”

      是啊,他为什么来找我?

      和德拉科分手之后,其实我不想再谈恋爱了,因为我已经深刻地品尝过爱情的辛苦,有这些时间和精力,我不如废寝忘食地去研究福灵剂,万一哪天战争突然打响,这样关键的药剂能救几个人呢!所以后面除了上课,我几乎深居简出,每天都在制作魔药,茜茜甚至一度担心我会淹死在坩埚里……

      “在想什么呢?”修买东西回来了,我留意到他竟然拿了几瓶啤酒——结合跟老板女儿的对话,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你是打算……做遗忘药水?”

      “嗯,厄尼从你们家里找到了一些尘封的蜷翼魔毒液,非常珍贵,它稀释过后可以让人忘记一些不美好的回忆。”少年似乎对于我能想到这个程度并不惊讶,“毕竟遗忘咒有一定的风险,还是用这种稳妥的办法比较好。”

      是修一贯的作风……

      “听说巴伐利亚的啤酒很有名。”我随意地说道,“可惜我不能尝一尝。”不能品尝当地的特色美食,简直等于白来一趟。

      “那我一定要尝一下。”修打开了一瓶啤酒。

      “……”

      真过分。

      但我想起了那个女孩说的话,这让我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她跟你的上次见面属于美好的邂逅哦~”我对修眨了眨眼睛,难得有些促狭。不美好的记忆可以被遗忘药水带走,可是美好的记忆却会在再次见到这个人的时候重现于脑海。

      正在向啤酒里加入药水的修怔了怔,他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忽然问我:“桑妮,如果现在摄魂怪包围了我们,你能使用守护神咒吗?”

      这个问题问得非常好,我的笑容僵了僵。因为我知道,我大概不能做到。毕竟我之前召唤守护神时所想到的记忆,都是跟德拉科有关的,在我跟德拉科渐行渐远之后,这些记忆早就被我封存在心底。

      “恐怕只能靠你了。”我沮丧道。

      修并没有取笑我,他喝了一口手边的酒,提议道:“不如就在接下来的旅程里,试着成功召唤出一次守护神吧……总要有所收获。”

      在逃亡的“旅程”里寻找短暂的幸福吗?这可是难题,难度简直堪比在夏天寻找极光。但是修这话也没错,我必须振作起来,说不定哪天来抓我的不是食死徒,而是摄魂怪,我总不能变成修的累赘。

      片刻之后,我忽然反应了过来:“修是不喜欢我开玩笑吗?”

      “确实有点介意。”修说出了一个令我意外的答案,我还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话把我敷衍过去呢,但他接下来的话更是我始料未及的,“因为我还没有获得允许爱人的资格。作为连‘爱’是什么都没有学会的人,实在不太适合被拿来开这种浪漫的玩笑。”

      什么,原来修是这么想的吗?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为什么要有资格?你认为爱是一种能力吗?爱……难道是一种需要后天学习的科目?”

      “我想是的,它需要经历许多考试,比如真诚,又或者是勇敢……”修坦然地说道。

      “那么谁来考核你呢?”我疑惑道,“神吗?你跟随你的父母信奉什么宗教吗?”我也看过麻瓜历史,知道人们会信仰基督教或者国教,教堂就是因此而诞生的,甚至巫师们之间也有不少是混血或者出身于麻瓜的人也信仰上帝。但除了这个解释,我真的想不到修认为有谁可以具有考核的资格……我们是可是巫师啊,梅林都不会管那么多的。

      “也许是上帝,也许是爱神。”修说道,“桑妮,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懂得爱的,是被神所眷顾的孩子,但我不是,我没有获得这样的祝福。我只能试着去学习这样的技能,去触摸那种感觉……很可惜我目前还没有学成。”

      过往许多问题的答案在此刻昭然若揭,经历了这样的谈话,我终于有点理解修在想什么了。

      游刃有余并非他自愿,而是他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做得更好。如果他是格兰芬多,他会勇敢地去追逐他的心愿,可他不是,他是这样的聪明,他总是被教授、被同学们夸奖,可没有人在“爱”这方面给予过他肯定,没有人知道他在探究这种事情,他找不到那个如此简单的答案。

      不对,他为什么在今天突然就把这些实话说出来了?按照修的性格,这些事情恐怕他的家人都不知道,他肯定一直把事情藏在心底,他怎么会如此坦率地告诉我呢?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刚刚喝过的啤酒上,顿时心生怀疑:“这杯酒加东西了吗?”

      “我想是的,而且很显然它不是遗忘药水,而是吐真剂。”修诚实地说道。

      失误吗?那我岂不是可以借这个机会问他一些问题?但这样好像有点不道德。我犹豫了一下,在我最想问及的几个问题里,选择了这个,“修为什么会来找我呢?”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感到有些紧张,心跳的速度都跟着加快了一些。

      是因为他不愿直视的……喜欢吗?还是仅仅出于朋友——

      “因为我想要寻找谜题的固定解,我想要的答案,就在你这里。”

      1997年就这样结束了。修说他家里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毕,他不打算离开,被他救了的我自然也不能狠心跟他分道扬镳。但是我们的计划并不顺利,好不容易在慕尼黑联系到了一个可以帮我们办理签证的巫师,打算从这里直接坐飞机飞往芬兰,他一听我们是想去看极光,当即就支持我们这个浪漫的决定。

      可我们在机场附近又被特拉弗斯截住了,他对那个帮我们办理签证的巫师使用了摄神取念,我们的目的惨遭暴露。这下可真是说什么都去不了北欧,权衡了一下,我们决定回法国。

      “天气越来越冷了,我们先把冬天熬过去,再找机会搞个陷阱,把特拉弗斯坑进来,让他昏迷十天半月的,找不到我们的行踪,这样他就暂时没办法再追杀我们。”我提议道。其实我们也可以寻求当地魔法部的帮助,但是谁知道国外有没有藏着伏地魔的信徒呢?出门在外,我和修都不敢掉以轻心。

      “嗯,然后找机会回英国。”修点了点头,赞同我的看法。

      因为修带了在D.A.当初集合时赫敏制作的假加隆,所以我们时不时地能看到上面时不时会出现的一些行动指令。朋友们都还在努力呢,等到食死徒们放弃寻找所谓麦克米兰家的宝贝时,等到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我要重回到厄尼的身边,回到同伴们那里,跟他们一起战斗。

      修对于不能前往芬兰感到抱歉,我却并不在意。因为相比真正见到的美景,在路途中所经历的种种事情,所怀揣着的美好的期待,其实更重要……我并非要见到哪一片区域特定的极光,于我而言,现下已经足够。在我单方面切断了跟所有人联系的时刻,我根本就没想过我竟然可以度过一个并不孤独的冬天。

      在上次谈话之后,我和修的关系似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虽然我们都对此只字不提。不得不说,修真的说到做到,即使是逃亡也被他规划得像是旅行一般,他成功地让我的压力骤减,我甚至有一种久违的、短暂的满足感——在帮助了一位险些摔倒的老人,结果被他热情地拉去旁边的礼堂参加他们孙女的婚礼的时候,我注视着身穿洁白婚纱的新娘与身着白色西装的新郎,心底忽然涌现了一句话。

      真幸福啊。

      教堂上还挂着未能融化的积雪,夕阳照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那样的温暖。我和修用临时变出来的鲜花向新人表达了祝贺,可爱的花童分给了我们一些糖果。牧师宣读《圣经》,上帝准许面前的爱侣相伴一生,他将永远地祝福他们。

      我们提前溜出了教堂,刚出门天空就又飘起了雪花,走到另一条街道上,我对修说道:“只要吃下这个糖果,你就会跟着得到上帝的眷顾。”虽然这话听起来很像在哄骗小朋友,但我是认真的。

      “快和我一起接受祝福。”

      “桑妮……”修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却被教堂突然响起的钟声打断了。钟声一声一声地、重重地鸣响着,我们下意识地一起看过去,只见几只白鸽从教堂里飞出来,咕咕地踩掉一些雪花,盘旋在晚霞之下。而我戴着的水晶球忽然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它投射在我们面前的墙壁上,小小的一簇,是仿佛一伸手就能握住的、绿色的荧光。

      在芬兰,人们传说极光是大鲸鱼在海里掀起的波光浪影反射到天空造成的,而此刻呈现在我们面前的这一束小小的极光,是来自哪一只鲸鱼,哪一片海域呢?我们不得而知。

      但能在参加过圣洁的婚礼之后,又见到这样的光芒,很难不让我觉得这将是幸运的开始。

      我想,我可以召唤出守护神了……不,其实很早之前或许就可以了,在我看到修拿出的那些笔记的时候,在我还没有意识到我在被爱的时刻,在我以为我见到他是幻觉,却期待他是真实的时刻。

      银色的、轻盈的蝴蝶围绕着我们,我忍不住看向修,却发现他没有看极光,也没有看蝴蝶,只是看向我。我不禁问他:“修,你找到答案了吗?”

      “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其实在我送你的八音盒底部,有一张纸条。”修忽然说道,“它好像原本就存在于里面,我想这应该是不能违背的命运,就没有把它拿走……但我在上面写了一句话。”

      纸条?我从没打开过它的底部。

      “你写了什么呢?”我下意识地追问道。

      少年伸出手,为我拂掉落在脸颊上的、微凉的雪花,纷纷扬扬的白色落在我们身上,我们好像刚才在教堂里接受祝福的新郎新娘一样。

      “吐真剂对想不到自己会被使用这个药剂,和容易遭受伤害的、脆弱时期的人,或者在魔法技艺上有这样或那样不足,以至于无法保护自己的人最有效。所以那一天,我故意倒进去的吐真剂其实没有发挥很大的作用。”修轻声说道,“即使那些话足够真诚。”

      他告诉我,他想了很久,他追逐所谓的答案已经到了一种几乎偏执的地步,但他时至今日才意识到,他不需要去特定的地方看到极光,正如同问题也不一定有特定的答案。

      他所能看到的极光就在眼前,而我也在他眼前。

      那些曾经困扰着他的,他自己说不清的情绪,那些牵绊,那些执着,那些在意,本身就都是他爱我的痕迹。

      能赋予他资格的人,是我。

      被烈火灼伤的心脏早已痊愈,过往的遗憾将在此刻圆满。我踮起脚在他唇边落下一个祝福的吻,祝福他也祝福我,祝福的是我们俩。

      于是1992年在纸条上写下“请允许我爱你”的修·张终于得到了曙光女神的回答,1991年在火车站等候姐姐的少年拉着父母与麦克米兰一家人问好,1989年在艾博家借书的男孩跑到院子里跟堆雪人的同龄人们说上了话,1987年圣芒戈门口堆起的雪人的胡萝卜鼻子被金棕色头发的小女孩捏住,她问:“这是谁做的呢,是谁那么好心?”

      有个小男孩回答她:“是我。”

      “谢谢你,你觉得它叫什么名字好呢?”小女孩用湛蓝的眼睛看着他。

      “……Aurora?是一种很好看的光……你觉得怎么样?”

      “好的!”她欣然地说道,“奥罗拉,希望你也跟我们一样,度过一个开心的冬天哦!”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过去是无法改变的,但对于修而言,在他正视自己的爱意的时刻,在他与桑妮就此定情的时刻,过往的遗憾都会在此刻自动得到补全,他人生里的种种记忆自动回溯,他所错过的无情的命运,都像全部产生交集一样,达成一种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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