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谬愿游戏》栾渊

4、004.相见时难别亦难

　　两天的时间一转眼过去，在第三天的清晨快递小哥准时敲开了唐栉风家的门。
　　看着来自W市的包裹，唐栉风知道：这场梦该醒了。
　　他故作语气轻快地对还赖在床上没起的令宣说：“你的东西到了啊，现在我总算能把你这尊大佛送走了。”
　　呵，令宣并不理他的调笑。
　　令宣拿起他昨天和唐栉风一起去商场置办的新衣服，就准备去卫生间洗漱。
　　当路过唐栉风的时候，他面带疑惑的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唐栉风说：“让让，你挡路了”。
　　卫生间内，令宣将一把冷水拍在脸上，顿时睡意全无，他探出头看向外面的唐栉风说：“手机给我一下。”
　　令宣只是要手机，没说要快递包裹，这意思就是要唐栉风帮他拆快递了。
　　“行吧。”唐栉风任劳任怨。
　　唐栉风撕开包裹，从里面掏出了一个黑色的国产手机，他瞧着上面10%的电量，又仔细看了看除了一张身份证外就空无一物的快递袋。
　　唐栉风对令宣说：“看来你的小辅助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
　　令宣接过手机，一时反应过来唐栉风的话是什么意思，但紧接着他看了一眼手机上的电量，明白了。
　　那个蠢货闻西泽没给他拿手机充电线，而且快递的这两天手机都没有关机。
　　唐栉风的手机和令宣的型号不匹配，没办法用同一根充电线。就在令宣想着他要不要跑出去一趟买个充电器，唐栉风一锤定音，“关机，我拿我手机给你买票。””
　　唐栉风手指夹着令宣的身份证，他拉开书桌前的椅子坐下去，“不过，你回去后要还我钱啊，不然我就上微博上揭发你，知名电竞选手蹭吃蹭喝，欠下天价欠款带着，带着...”
　　带着什么跑路好呢？
　　唐栉风思考了一下。
　　“别想带着什么了，你记账吧。”令宣说。
　　唐栉风有一个针对令宣的账单，从上网费用到衣食住行，令宣花他的每一分钱都被详细的记录在了上面。
　　这是令宣要求唐栉风做的。
　　“不然我给你带点特产吧？”唐栉风问道。
　　说到特产，令宣就想起了第一天晚上唐栉风推荐给他吃的熏肉大饼，脑补了一下自己背着大饼坐进飞机后的画面，令宣冷酷地回答道：“敬谢不敏。”
　　令宣成为电竞选手后没有继续念书的机会，不过他颇爱看书，并且对自己口中偶尔蹦出的几句带有文墨色彩的话十分满意。
　　现在他就对自己的“敬谢不敏”很得意，有水准。
　　“中午的高铁票可以吗？然后你到C市转乘飞机。”
　　唐栉风所在的S市是一个没有飞机场的小地方，令宣要想走空运就得先去C市的机场。
　　“越快越好。”
　　令宣归心似箭。
　　“这是时间上最快的一趟了。”
　　洗漱完毕的令宣从卫生间走出来，他看看带着眼镜乖乖的坐在椅子上帮他买票的唐栉风，“贤惠”两个字一下蹦上心头。
　　令宣摇摇头，幻觉，都是幻觉。
　　“搞定啦，你看一下，反正你进站刷身份证就好了。”
　　唐栉风精挑细选后选择了飞机与高铁衔接时间最紧密的一趟列车，尽量减少换乘给令宣带来的负担。。
　　票买完了就轮到唐栉风去洗漱了。
　　.
　　唐栉风其实起得比令宣早很多，不过为了不吵到令宣，他不怎么走动，只是躺在床上刷手机。
　　卧室里的床很大，两个人各睡一边，中间还余出不少空隙。
　　同样的性别没必要划什么三八线，不过也不是可以抱着一起睡的熟稔关系。
　　没办法唐栉风家里只有这么一张床，连个沙发都不称。
　　令宣不在意睡在哪这件事，他刚入行的时候，没有高薪，条件辛苦，也是和别人挤过一张床的，对于他来说没什么不习惯。
　　反倒是唐栉风翻箱倒柜（其实只是翻了家里唯一的一个大衣柜），势必要找出一条被他压在箱底的毛毯。
　　他坚决不和令宣盖同一床被子。
　　最后在唐栉风的不懈努力下，红绿花的毛毯终于被找到了。
　　看着令宣隐藏下去的嫌弃神情，唐栉风知道这条毛毯的最终归宿应该是自己。
　　不过毛毯时常盖不住他一米八几的大个子，晚上唐栉风把毛毯踢下去后就一直往令宣这边凑。
　　令宣没办法，只能偷偷的拿自己的被子给他往腰上搭。
　　这个时候令宣会借着窗帘透过来的光线，看见唐栉风的轮廓，然后羡慕起这张脸真是不错，再翻过身背对着唐栉风睡去。
　　——回忆结束。
　　令宣看了眼手机上显示的10点的票，又看了眼顶栏显示的9点25分，面部僵硬了。
　　“放心，车站很近，十分钟。”
　　唐栉风洗了把脸，带着没有擦干净带着水珠就出来了，说：“我收拾好了。”
　　“擦干净吧。”令宣把搭在自己脖子上的白色毛巾扔过去，“不差这几分钟。”
　　看着唐栉风拿毛巾擦脸的动作，令宣问他“我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着急让我走呢？”
　　唐栉风的动作停住了，他咽了咽唾液，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你早一步到基地，就可以早一步还我钱，我可是无业青年，坐吃山空。”
　　“好”令宣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回去给你超级加倍。”
　　唐栉风给令宣的感觉很矛盾，但对自己特别好的方面是毋庸置疑的。
　　是一个好人啊。
　　令宣的内心再次褒奖起了唐栉风。
　　“走吧。”唐栉风拿起自己给令宣装行李的黑色帆布包说:“账单和我的银行卡卡号我放进包里的夹层了啊。”
　　“好。”令宣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
　　到达火车站，令宣刷着身份证过了检查点，在通往二楼候车室的电梯上，他往后瞧了一眼。
　　他看到唐栉风站在检查点栏杆的外面一直望着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离得太远的缘故，他怎么觉得唐栉风的表情十分悲伤。
　　令宣心里默念：不会不还钱的。
　　望着令宣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唐栉风的表情从悲伤到沉寂，他低下头，扣上帽子，默默地朝来时的方向转身离开。
　　唐栉风回到自己的楼下，他刚按电梯的闭合按钮，一个拎着菜的大妈就挤了进来，对着改按开门按钮的唐栉风连声道谢。
　　电梯往上走，大妈看到唐栉风竟然和自己住在同一个楼层，热情的她开始搭话，“小伙子新搬过来的呀？租的房子还是买的房子呀？”
　　大妈觉得这小伙子的身高实在是不错，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女朋友，可以打听一下。
　　“我搬过来一年多了。”
　　“啊？”大妈有些傻眼，一年多了，那她怎么没见过这个小伙子呀，腹中准备好的一番我给你介绍介绍咱们小区的话自然也说不出口了。
　　唐栉风没有攀谈的心思，到达楼层后，他快步走出电梯。
　　用钥匙打开房门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令宣在里面用没有什么起伏的音调问他：“中午带什么外卖回来了？”
　　点了第一次外卖之后，两个人的默契就是唐栉风点什么令宣就吃什么，点的时候令宣也不会特意去问。
　　唐栉风憋了一口气，一下子拉开门。
　　里面什么都没有，还是搬过来一年多的冷冷清清的样子。
　　令宣来了，走了，什么都没有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