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春住》瀚海银沙

23、第 23 章

　　范晓看着在那双夜幕一般的眸子里晃晃悠悠的金色光斑，几乎是在一种理智完全被隔离的情况下开口：“余湘洁和……陆铭远？”
　　晋阳的瞳孔中那两点金色猝然闪耀了一下，消失不见，黑色的眼眸中只剩下范晓如梦初醒又后悔莫及的脸。
　　“你怎么知道？”
　　范晓的脊背上穿过一阵冰冷酥麻的感觉，仿佛被一根冰棱贯穿而过，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吐出一个名字：“秦天。”
　　晋阳的目光紧紧的锁着他，清淡的笑：“撒谎！”
　　范晓深深地吸一口气，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坦白。你高烧住院的那天，蒙古大夫去病房找你谈话，我在外面偷听到一些内容。蒙古大夫说陆铭远不会一辈子都在国外，他总有一天要回来，而你说你早就已经摆脱了这个人。我就听到了这么多——呃，我承认我当时的确很想继续下去，可是刚好小护士进来了。我只能连蒙带骗的把人带走了，当然，我也就听不下去了。余湘洁的事情，的确是秦天和我说的，他告诉我他追了人家五年，而你和她同居了五年，还有她是我的学姐。”
　　晋阳的脸上仍然有怀疑的神色：“就这么多？”
　　“就这么多！”
　　范晓直视着晋阳的眼睛，表情坦荡又无辜。韦小宝说过，说谎成功的秘诀在于九分真一份假，真假掺合，那就最不容易被人揭穿。而范晓觉得自己仅仅只是隐瞒了一部分偷听到的内容，最多不过断章取义，逻辑上既然不存在漏洞，情理上更是没有破绽，简直不能算是说谎，自然理直气壮的很。
　　晋阳的眉目慢慢的舒展，看起来似乎是相信了范晓。
　　“那么，你是怎么想到陆铭远的？”
　　“呃！”范晓噎了一下，“我知道这么说挺奇怪的，可是，确实只是直觉……我在病房外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就印象深刻。”
　　“真是让人惊讶的敏锐。”
　　晋阳的声音里有一点点喟叹，一点点若有所思。
　　范晓凝望着他，目光不再四处乱飘，可心跳却愈加剧烈。
　　“我有一点明白了，为什么湘洁说你是最好的人选。”
　　范晓根本没有思考这句话的含义的余地，他有些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慢慢变大，一点一点的占据了自己的整个视野。
　　唇上、肩膀和腰后传来的干爽清凉的触感，范晓惊奇的发现，即便是在这种秋老虎肆虐的天气里，晋阳的体温依然很低——不干家务果然就是好。但探入双唇的那个物体却火热而濡湿，它来回拂拭着范晓的上唇，温柔的诱惑的表象下，却透露着不容抗拒的强势。范晓哆嗦着分开嘴唇，放任它长驱直入，顶开酸软的牙齿，犹如羽翼一样轻柔的刷过自己口腔内每一个角落，带来一种强烈的、像灼伤神经一般疼痛的快乐。
　　所谓“飞花落叶，皆可伤人”，大概就是这种境界。
　　在仿佛要将自己抛入异次元的强烈眩晕中，范晓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念头。

　　范晓终于恢复意识的时候，他能感觉到两人的肢体依旧紧密交缠，但嘴唇已经分开。晋阳正在一个既不亲密又不安全的距离上，对自己温暖的微笑。
　　“你……你疯了吗？”
　　不停颤抖的身体还被晋阳搂在怀里，甚至必须依靠他的力量才能勉强站住，范晓的质问、或者指控、或者……什么都好，总之都一样的缺乏气势和力道。
　　晋阳慢慢的摇头：“你的指控可没有什么道理。我疯了？那么上次，你占我便宜的时候可是非常的理直气壮。”
　　上次？
　　范晓睁大眼睛，他看着晋阳的手指轻轻点上因为刚刚和自己亲密接触过，因而显得异常润泽的嘴唇，血色迅速涌上脸颊。
　　“那次……那次……你那个样子，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做点什么也不一定非要撒谎和……”
　　范晓飞快的截住晋阳的话头，他没来由的害怕听见晋阳亲口说出他上次都做了些什么。
　　“我的确是没说真话！那个女的那句话的确是对她女儿吼的。可是我觉得……我觉得那时候你根本不需要真相，你只要一个人告诉你，不是那个女孩的错……而且……而且……”
　　范晓已经是真正的语无伦次，他会选择做点“那样的”什么的理由十分充分，可却无论如何也没法在晋阳面前说出口。于是他只能任由自己狼狈不堪、大汗淋漓。
　　晋阳看着手足无措的范晓，右手从他的腰后移开，贴住火热的面颊，满意的看见慌乱的小家伙迅速的安静下来。
　　“我正看着那位黄疸病人的脸的时候，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蹭到了我。开始我以为是因为乘客多，开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可很快我就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晋阳笑着用食指划过范晓滚热的面颊，“是公车色狼的性骚扰。”
　　“我刚刚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听见背后一声杀猪一样的叫声，把车上所有的乘客都被吓了一跳。不过色狼自己心虚，当然是不敢声张的。我换了个位置，然后一对男女挤到我身边来，男的手上拿着一只金属发簪，对我轻轻晃了一下。”
　　“陆铭远？”
　　“对，他当时是我的校友——我们同一级，但在不同的学院，和他一起的就是湘洁。我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后来，他成了我的男朋友，”搂着范晓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将他压入自己的怀抱，晋阳的嘴唇贴合着范晓的耳廓，声音轻微的只有恢复了亲密姿势的两人才能听见，“而湘洁，是他青梅竹马的好朋友。”
　　这这这……
　　范晓倒抽一口冷气，从晋阳怀里直起身，双眼中熊熊燃烧的，是点燃灵魂的八卦之火。
　　晋阳似乎没有留意到范晓眼中不安分的好奇，他笑着揉乱了范晓的头发：“讨人喜欢的小家伙，和我交往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