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夫郎悍如虎》玫沐果儿

7、第六章

　　小碗挺着胸脯，一副慷慨就义的英勇模样，咬牙说：“我家公子，怀了你的孩子。”

　　李素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要不是身后靠着房门，恐怕已经吓得跌坐在地。此刻她脑中想的不是喜当妈，而是这个世界居然当真是男人怀孕生子？！

　　男人怀孕？

　　还生孩子？

　　这是何等魔幻超现实主义的世界？

　　李素觉得她的三观五官世界观都需要回炉重塑一遍了。

　　恍恍惚惚回到自己房里，李素还没从震惊中回过味来，“柳昭衍怀了安长乐的孩子，如今性命垂危。”这件事情已经被小碗传的是人尽皆知，尽管昭园一共也就四人。

　　云叔第一个坐不住，也顾不上之前的糗事，直接冲到李素屋里二话不说“噗通”跪下，接着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小姐，那可是您的第一个孩子，您不能不管啊小姐！小姐啊，算是老奴求你了，你就大发慈悲救救柳公子，救救您那还未出世的孩子吧！老奴相信老爷在天之灵也一定希望你能这么做的，小姐啊......”

　　这边云叔哭到一半，外面又冲进来一个人并排跪下，紧接着就跟二重奏一样，“安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安小姐呜呜呜......”

　　“小姐，男儿受孕不易，您好不容易有了孩子，您不能不管柳公子啊，小姐啊......”

　　“我家公子待你不薄，安小姐你一定要救他啊，呜呜呜，我命苦的公子啊......”

　　李素捂着阵阵刺痛的太阳穴，心态要炸了，耳边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搅的她胸口烦躁不已，像是有团东西堵住了。

　　终于，李素再也受不了，“砰”的一掌拍在桌上，起身怒喝：“别嚎了！我还没死呢！”

　　云叔和小碗吓得浑身一抖，惊恐的看向李素，瞬间安静如鸡。

　　“找人把裴敏叫回来。”李素疲倦的闭上眼睛，赶鸡一样挥着手说，“都出去，裴敏回来之前谁也不许进我屋子，更不许在外面哭丧！”

　　小碗张了张嘴，还想劝说几句，却被眼疾手快的云叔捂住了嘴巴，生拖硬拽的拉了出去。
　　完了还能听见门口云叔训斥小碗，“没看到我家小姐生气了，还敢多嘴。”

　　“可是——”

　　“你放心吧，我看我家小姐那样子，会救的。”

　　李素叹息一声，无力的往床上一倒，看着头顶积满灰尘的蚊帐，李素捂脸自嘲的苦笑，他们以为是她不想救人吗？
　　做好事谁不想啊，可特么问题是怎么救啊？

　　一个个的只知道逼着她答应，却没有人提出建设性的意见。你说说这偌大的昭园，要钱没钱，要势没势，就连个能用的人都没有，去救人，谈何容易。

　　李素痛苦的闭上眼睛，迷迷糊糊想着，难怪安长乐会死，她都想再死一次了。

　　...
　　裴敏得到消息，连夜往家赶，报信的人只说家里出了事情，让她回去。

　　一路上裴敏的心就跟悬了块石头一样，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她想着是不是李素记起了什么，还是说李素又发生了什么意外。
　　就这样忐忑不安的回到了昭园，还没见到李素，就被自家老爹神神秘兮兮的拽进了厨房。

　　“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裴敏着急问。

　　云叔警惕的看了眼外面，又欢喜又着急的说：“小姐有后了！”

　　“什么？”裴敏听得瞪大了眼睛，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起来。

　　刚好李素睡醒口渴，准备来厨房烧点水喝，却不想在门外听到了裴敏的喊声，当即毫不犹豫踹门而入，“不是说了裴敏回来就让她去找我吗？”李素脸色不悦的睨了眼云叔走了进来。

　　云叔脸色煞白，唯唯诺诺的缩手缩脚站在一旁不敢说话。

　　李素瞧着云叔那可怜样觉得很是无语，兀自倒了杯水，转身道：“你们跟我过来。”

　　当着李素的面，裴敏也不敢再询问云叔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当他在后院看到小碗的时候，瞬间就猜到了一些。

　　十有八九跟柳公子有关了。

　　裴敏顿时也紧张了起来，毕竟在柳公子这件事上，她做的不对。

　　李素喝了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她坐在床边看着面前的两人，思索了一下再次提起了之前就问过的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会来岭南郡？”

　　两人闻言同时抬起头来，云叔神色有些慌张，“小、小姐问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你们不是都想救人吗？既然要救人，我总得先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吧。”李素平静的说道。

　　云叔松了口气，犹豫再三终于挑挑拣拣的说起了安长乐的身世。

　　十七年前，安父带着安长乐以及仆人云叔父女来到了岭南郡，所以与岭南郡的其他人不同，安家人并非流人，他们是逃难自愿逃到林南郡的。

　　到了岭南郡之后，安父用积蓄买了一座院子，也就是现在的昭园。可惜安父本来身体就弱，加上渔阳城气候恶劣，环境艰苦，不出几年，安父就病逝了。

　　不过好在安父去世前还留着一些钱财，云叔紧巴巴的数着日子过，倒也将两个孩子拉扯大了。

　　李素觉得疑惑，按理说既然安父身上有银子，就算是逃难，随便找个村子隐姓埋名也远比跋山涉水来到岭南郡要好得多，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最难的这条路。

　　究竟是什么样的“难”竟然让安父怕成这样呢？

　　李素压下心里的疑惑，又问：“也就是说以我们的身份只要自己愿意，随时都可以离开这里是吗？”

　　云叔点头，完了又急忙补充说：“可是老爷去世前说了，小姐不能离开岭南郡。”

　　为什么不能离开？
　　李素没有立刻追问，因为她知道就算她问了，云叔也绝对不会说。

　　李素起身，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悄悄摸摸想要偷听的小碗，严肃说：“想要救柳公子，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包括离开岭南郡。”

　　小碗闻言面上一喜，抬头的时候刚好撞上李素不满的目光，顿时吓得嘴唇一哆嗦，溜了。

　　裴敏听到这儿，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大概，心里像是腾起了一簇火，明知摆在眼前的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甚至可能送命。可是她却没由来的感到兴奋，甚至是刺激。

　　这鸟不拉屎的岭南郡，她早就厌倦了！

　　“小姐打算怎么做？”裴敏垂眸，看着自己因为兴奋而握紧的双手，心脏剧烈跳动着。

　　李素斜靠在窗柩上，看着外面一碧如洗的天空，想了想说：“你功夫好，先去打听一下王夫人的底细，回来我们再商议。”

　　“是。”裴敏得了吩咐，很快就离开了。

　　云叔却是有些踌躇，看着李素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李素转过头，挑眉问：“有事？”

　　云叔搓着手，不安的问：“小姐，我们真的要离开岭南郡吗？”

　　“我说了，这是最坏的打算。”李素不置可否。

　　云叔点头，本就苦哈哈的脸上此刻更是布满了担忧，转身之际却是说道：“那我去收拾收拾东西。”

　　闻言李素倒有些意外，她还以为云叔会跟自己又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呢。

　　不过这样也好，她喜欢听话的人，省心。

　　...
　　第二天早上裴敏终于回来了，带着满身的寒意，冻的嘴唇发紫。

　　云叔看着心疼不已，连忙给裴敏拿了个小火炉。

　　“怎么样？”李素顺手给裴敏倒了杯热水。

　　裴敏看着水杯微微一愣，小姐居然亲自给她倒水？但这点惊讶很快就翻篇了，她接过水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热水下肚浑身都暖了起来。

　　如李素一开始猜测的那般，王夫人的确不是普通人，她是岭南郡谜沙城孟城驿的驿站驿长，全名叫王守婷，是个三十出头的妇人，家中尚有一夫四侍，还有一个儿子三个女儿。

　　打听清楚王夫人的身份，李素也不耽搁，吃完午饭又带了一些干粮和水，就和裴敏一同往谜沙城去了。

　　好在谜沙城距离渔阳城并不远，两人租了个驴车，一路颠簸着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谜沙城。

　　因为天色已晚，两人又囊中羞涩，权衡之下只好暂且找了个农家的马棚凑合过夜，想着第二天再去王守婷住处打探一下柳昭衍的消息。

　　第二天，天刚亮，两人吸着鼻涕醒了过来。

　　身体冻的哆哆嗦嗦，在院子里活了好久才感觉热和了起来。又腆着脸跟农家讨了两杯热水就着硬的跟石块的干粮勉强敷衍下肚子。

　　“我一定要离开这破地方。”李素看着四周荒凉的景象，硬逼着自己吞下干粮，噎的直翻白眼。

　　“小姐，喝点水。”裴敏将自己剩下的半碗热水递给李素。

　　李素捶着胸口终于将那口干粮咽下去，“不用了，你自己喝吧。”

　　两人艰难的吃完干粮，朝阳也升了起来。
　　阳光洒在谜沙城远处的沙丘上，让那些向阳处的沙烁熠熠发光。几道炊烟从远处的缓缓升起，鸡鸣狗叫的声音此起彼伏，这一切都让这荒凉的流民之地多添了几分烟火气。

　　只可惜这些温存都只是片刻的假象而已，贫穷和痛苦才是流民之地的真面目。

　　“走了。”李素缩着肩膀将目光从远处收回，搓手出了马棚。

　　真他娘的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