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夫郎悍如虎》玫沐果儿

6、第五章

　　李素又开始头疼了，不耐烦催促道，“少废话，快进去。”说着一脚踹开大门，进了屋子。

　　小姐怎么生气了？李格挠了挠脑袋，有些担忧。

　　云叔听到踹门声，吓得手一抖，缝衣服的针差点刺到肉，手忙脚乱的正打算起身去查看，就听外面李素喊：“云叔，把酒拿到东厢来。对了，再拿壶热水和干净的帕子。”
　　云叔正觉得古怪，出门一看吓了一跳，大声喊，“敏儿，敏儿怎么了？”说着就冲了过去。

　　李素一阵无语，“这不是裴敏。”

　　云叔愣住，“不、不是敏儿？那是谁？”
　　当云叔抱着东西来到东厢房的时候，刚好看到李素正在解床上那人的衣服，云叔顿时吓得心肝儿一抖，放下东西疾步上前抓住李素的手，嚎哭喊：“小姐，我的小姐啊，您这是干什么啊。您不能这样做，您这样做了怎么对得起去世的老爷啊，小姐啊......”

　　李素听得满头黑线，索性不管了，抱着胳膊往旁边一站，呶嘴道：“行，我不搞了，你来搞吧。”

　　“啊？搞、搞什么？”云叔的老脸上还带着泪痕，茫然地看看李素，又看向床上的少年郎，倏地浑身一抖，脸色发白，哆哆嗦嗦说，“小、小姐，老奴、老奴对亡妻忠贞不二，况、况且老奴也、也并无那癖好啊，小姐啊，小姐饶命啊......”云叔突然抱着李素的大腿嚎哭起来，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旁边的李格年纪小未经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一阵慌，下意识有样学样的跟着云叔跪下。

　　李素痛苦的捶着脑袋，天知道此刻她比云叔还想哭，这里的人都是什么脑回路啊，不知道该说是太过封建还是太过开放。

　　“你没看人小孩正发烧吗？我是让你用酒给他擦拭身体降温！我是让你救他，不是让你搞他啊！我的天，云叔你在想些什么啊！”李素几欲崩溃的喊道，喊完只觉得自己脑子缺氧，呼吸都困难。

　　房里顿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寂静之中，李素扶着桌子长叹一声，不去看云叔既震惊又羞愧的老脸，疲倦的说：“用酒给他多擦几遍，尤其是额头和腋窝的部位，醒了告诉我。”
　　说完就往外走去，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事，转身道，“对了，不要告诉他是我扶他回来的，就说是小格救他回来的。”

　　云叔此刻已经羞的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哪还敢接话，脑袋都要钻到床底下去了。

　　李素看着云叔那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可怜，这事若是放在她们村里，那群老男人才不会觉得羞愧呢，指不定还会顺着开几句黄腔。
　　想到前世，李素心情又不好了，沉着脸回了房间。

　　傍晚的时候，太阳刚落山，李格就来传话说那小少年已经醒了，正嚷着要找她呢。

　　“找我？为什么？”
　　李素满腹疑问的跟着李格往东厢走去，心道对方莫非跟安长乐是旧相识，倘若如此的话也就难怪他晕在哪里不行，偏偏晕在她回家的路上。

　　不过可千万不要是什么复杂的关系，不然她又要头疼了。

　　刚一进门，床上精神萎靡的少年就跟被电到了一样，猛地坐起身，朝着李素边爬边喊，“救命，救命啊安小姐，求求你救救我家公子吧。”

　　李素听到第一句“救命”的时候还想着，我不是已经救了你的命吗？可是紧接着听到后面一句，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麻烦，果然是麻烦找上门了。

　　“你家公子是谁？为何要我救命？”李素站在距离床沿五步远的地方，生怕那小少年扑到自己身上来。她告诉自己，她真不是嫌对方满手鼻涕眼泪脏啊，而是她不想因为无意中碰的对方就必须得娶他。

　　哭的稀里哗啦的少年闻言愣住，半晌嘴巴一撇，眼泪就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掉，“安小姐，我是小碗啊，你怎么能翻脸不认人呢，我家公子待你那么好，你怎么能如此负心薄情啊，他连离开的时候都想着不能让你受牵连，你怎么，怎么，呜呜呜......我可怜的公子，你命好苦啊，呜呜呜......”

　　“小姐，我想起来了，他是柳公子的侍童小碗。”李格猛地抬头大喊说。

　　人家都自报姓名呢，我还能猜不到吗？就你脑子好！

　　李素冲李格翻了白眼，“你先出去。”
　　“哦。”李格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唯命是从，让他出去就立刻出去，一句“为什么”都不想的那种。

　　屋里只剩下李素和哭哭啼啼的小碗，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李素坐在桌边，撑着脸颊静默的看着小碗，脑中却是想起了屋里面挂着的那几幅书画。
　　她虽然对书画没什么研究，但是她大学的辅导员很喜欢这些，辅导员人很好，知道李素家境贫困，于是便经常带李素去她家里吃饭，她家客厅就挂了很多书画，兴致来了也会拉着李素去看，耳濡目染之下虽然谈不上鉴别，但是好和坏却是知道的。

　　而柳昭衍的，就很好。

　　“哭够了吗？”李素轻笑一声，挑眉问。

　　小碗抬起水雾朦胧的眼睛，抽抽搭搭的点头，“好、好了。”

　　“那就好，我还想着你要是没哭够，我就先出去，等你哭够了再进来问你柳公子的事情呢。”李素温吞的说着，用手背试了下桌上的茶壶，接着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小碗抬起胳膊摸了下眼泪，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哭多了缺氧，总觉得安小姐看着跟以前有些不一样。

　　“为什么找我？”李素抿了口热茶，抬眼道，“我听说柳公子文采出众，而且容貌极美，倾慕他的人应该很多吧。”

　　小碗闻言顿时为自家公子委屈的不行，哪还在意方才那点疑惑，愤怒说：“安小姐你说这话也不怕天打五雷轰，我家公子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他一颗心都在你身上，为了你不知道在楼里遭了多少罪，挨了多少打。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如果不是我家公子，你能学会读书写字，你能进出欢喜楼，你能活到今天吗？安小姐，做人不能没良心啊！”说着说着，小碗又哭了起来。

　　李素听着这一声声的控诉很是心累，所谓钱债易还情债难偿，你说安长乐怎么就这么不地道呢，就算要死好歹先把情债还了再走啊，这不是给她添堵嘛。

　　小碗抹着眼泪，偷偷瞥了眼李素，见对方一脸痛苦的样子，不由又有些自责，安小姐一直都对公子很好的，可是刚才他说的话是不是太重了。

　　想到这里，小碗连忙又哽咽补充说：“公子走的时候还叮嘱小碗，不要告诉安小姐他去了哪里，若是你执意追问，就说他死了，尸体被豺狼叼走了，这样你就能死心了。”

　　这柳昭衍可真是......哪有人这样诅咒自己的，李素无奈摇头，“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过来找我？”

　　小碗吸了下鼻涕，着急说：“本来小碗还以为那个王夫人是真心喜欢我家公子的，小碗也的确没打算将此事告诉安小姐，可是没想到昨日我偷听到楼里的爹爹跟红药说，那位王夫人其实是个披着狼皮的羊，不是好人！她以前就经常从欢喜楼里赎人，说是会给个名分，可实际上那些人被她带走之后没过几天就都死了，而且死的都很惨！爹爹还说，要不是因为王夫人出手阔绰，他才不会将我家公子卖给他呢，我家公子写得一手好字，又会画画，长得又俊，整个岭南郡就没有比我家公子更好的男人了。”

　　想着柳昭衍的各种好，又想到柳昭衍命不久矣，小碗忍不住悲从中来，抽抽搭搭又哭了，“安小姐，我本来还以为这世上谁都不在乎我家公子的死活，至少你是在乎的，可如今看来，是我瞎了眼，是我家公子瞎了眼！那么好的人啊，怎么就这么命苦呢，公子啊，你死了小碗也不活了，呜呜呜......”

　　李素被小碗哭的心烦气躁，水也喝不下了，索性起身离开。

　　小碗见李素要离开，顿时慌了神，赤着脚就跑下去死命的拽住李素的裙摆，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安小姐，求求你了，救救我家公子吧，求求你了，只有你能救他了。”

　　救人谈何容易，她现在连自己什么情况都没搞懂，而且根据小碗的叙述，至少可以肯定那位王夫人是个有钱人，在这破地方有钱指不定就意味着有权，有钱又有权的人岂是她这破落户能刚得过的！
　　最重要的是此人心性凶残，残害数条人命，定然不是什么讲理之人，她去了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找死路吗！

　　李素光想一想就觉得烦得很，扯掉小碗的手掌，李素为难说，“你先好好休息，我考虑一下。”

　　“等你考虑的功夫指不定我家公子已经没命了！”
　　小碗着急的哭喊，李素是他唯一能指望的人，可如今这个希望也要破灭了，小碗几乎要崩溃。眼看李素就要出门，情急之下他大喊，“安小姐，你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了吗！”

　　“等等。”李素终于慌了，瞪着小碗，“你刚才说什么？”

　　小碗挺着胸脯，一副慷慨就义的英勇模样，咬牙说：“我家公子，怀了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