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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姜河生日快乐 ...


  •   继续装。傻逼都是装出来的。漠然的扫一眼,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痛痒的人。
      “洪黎,走吧。”
      洪黎点头,却仍旧没有将目光从姜河身上移走。这时候付言注意到车上还坐着另一个人,女子高挑,皮肤白净,大眼长发小嘴。纤细的一腿一伸,从副驾驶座上下来。
      付言叹了口气。转身先走了。
      洪黎死死的盯着姜河,显然是有些愤怒了,然而姜河愣了一下以后,轻轻转过脸就像并不认识他们一样。女子上前挽住姜河的手臂,疑惑的看向洪黎,再看看付言离去的背影,冷笑着说,这个贱女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姜河望着另一个方向,没有说话。
      餐厅内。赵小宇,闻光和王共卫都等在那里了,付言突然觉得那些报纸电视说的也太假了,什么有钱人都很忙日子过的很拥挤,现在一看王共卫,一呆便是三四天,完全看不出他有哪里忙了。但还是笑容满面的和他说了声早上好,坐定以后就开始吃东西。洪黎接着进来,一张臭脸,和闻光交换了一个眼色,然后两人就各自找借口走开了。
      赵小宇忙问怎么了,付言摇摇头。她可不能露馅,于是隐忍着。一个人相信了自己的谎言的时候,这个谎言也就最真实了。于是赵小宇也跟着出去了,王共卫到底是在社会上打拼多年的人,觉得留下付言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妥当,于是坐稳了身体。两人浅薄的交谈了一下,多数是关于这些年王共卫的打拼血泪史,付言微笑的认真听着,就像是在听一个父辈的故事,从□□结束后的出国潮,到八十年代去日本经商,付言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其实是一个很坚强很重情义的人。在王共卫讲到自己在日本点了很多菜,高兴的店长带领全部服务员说“中国大人”走好的时候,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气氛也不是很坏。约莫半小时过去了,洪黎他们仍旧没有回来,于是付言只好和王共卫继续神侃起来。后来王共卫很自然的聊起了闻光,笑意也就更深了。他说她真是一个小精灵。付言没好气的说了句,小精灵这个词也是属于您那个年代的吧。付言觉得王共卫说闻光像精灵的时候,潜意识浮现出蓝精灵的形象。已经过时了不是吗。王共卫愣了一下,然后自嘲似的说,是啊,我们不是一个年代的,她比我女儿还小一岁。
      付言觉得自己的心情突然间就变的很坏,这个男人都已经有个比闻光大的女儿,现在却每夜与这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子睡在一起,付言便一句话呛过去,王总,既然闻光比您女儿还小,您和她上床的时候不觉得很别扭吗?
      王共卫的脸立刻变的铁青,敢这样跟自己说话的人,几十年来没有一个。说句恶俗的话就是,他光是用钱都能砸死好多人。
      王共卫就这样看着付言,付言也不害怕,瞪了回去。后来王共卫突然沉闷的叹了口气,缓缓的说,我至今没有碰过闻光。
      什么?付言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却听见王共卫问她,你不是也没有让洪黎碰你吗?这是一样的道理。

      不爱就真的不能做吗?
      付言不知道。她感觉自己还太年轻,往后回忆起来,第一次是没有爱的,那便会很遗憾。
      付言站起身来说,王总我们去找找他们吧。口气明显缓和了很多,两人一前一后的往酒店大堂的方向走,王共卫突然听见付言低声说了句对不起。王共卫就笑了,毕竟还是孩子啊,冲动轻狂,他们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由不得他们自己。
      付言和王共卫没有在大堂找到他们,询问了一下前台才知道今天的房已经又订满了,而赵小宇他们没有来过前台。
      两人只能掏出手机打电话,一直未接。付言突然感觉到事情有些诡异,于是又跑去前台问,请问姜河的房间是哪一间。前台小姐查了查后说,很抱歉,没有这个客人的入住资料。付言不甘心,那夏雯呢?前台小姐又敲了几下键盘,抬头职业微笑着说,是海景2021号房。
      完蛋了。是住隔壁。
      他们住几天?付言想着他们要住一天就走那就算了,呆的久了谎言迟早会穿帮。
      前台小姐这才反应过来说,付小姐你不认识他们的吗?那我不能把客人的资料给您。
      付言沮丧的看着她,前台小姐也无奈的摇摇头。王共卫突然走过来问,谁是姜河?谁是夏雯?
      保密。这是付言告诉前台小姐和王共卫的,基本上是以死相逼。两人只好点头答应,付言这才放心的走了出去,走到大门的时候还回过头来给了前台小姐一个“小心我杀人灭口”的眼神。王共卫看着前台小姐就快要哭出来的表情,自己的脸也抽动了一下。真是个恐怖的孩子。

      付言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一会儿,从房间的阳台看出去,天和海连接在一起,瓦蓝色和湛蓝色的一个渐变。海风有些湿热,酒店餐厅的员工正在和刚刚捕鱼回来的渔民商讨价钱。海滩上有很多游客,玩耍的,嬉戏的,堆沙的,还有悠哉游哉晒太阳的。夏天真好。
      隔壁的房间突然也走出来一个人,海风就一下子清新了起来。付言迟疑的转过头看他,而那个男子也是同样姿势。
      付言觉得自己的身体顿时就僵住了,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想要进去躲起来,却听见对方幽幽一句,不要走。身体就像是被那句话给定住了,咒语一般。他一个人吗?还是房间里,有别人?无论怎样,自己都不应该和他这样站着,但是,身体已经接收不到大脑发出的“进去房间躲起来“的命令。在他面前,仿佛自己总是这样不受控制。
      两个人没有交谈。这样的宁静倒也是少见。付言突然意识到,今天是姜河的生日。于是想要开口祝福,但是男生却突然大声制止,不要说话。
      姜河的脸,还是如以前一般,干净,苍白。他看着她,仿佛是想要看进她的心里去。
      如果说,付言总是在审视一般的看着洪黎,那么现在,姜河,也是一样审视一般的看着付言。这个道理是很普遍的,被爱的人总是可以在爱自己的人面前千方百计的去任性,去践踏,去伤害,然而感情中盲目的人们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并不是真的卑贱。要说卑贱,是自己一开始就把自己放在了卑贱的位置,怪不得别人。
      求爱。所谓的“求”,不就是一种卑贱的代名词吗?
      付言笑了,那句“生日快乐”的祝福也就省略了。她扬扬眉毛看着姜河说,你没有权利限制我要做什么。然后转身大步离去。
      天还是和一年前一样的蓝,但是人呢?

      洪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付言郁闷的呆了一天,下午和王共卫在运动室打了会儿乒乓球,然后去海边踩了一会儿水,再接着和王共卫一起吃饭,随后又一起看了部新出的大片,就差没有和王共卫睡觉了。
      这就是闻光和付言的区别,当共同面对一个男人的时候,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女人之间的区别就是自己有没有和这个男人睡觉。付言突然觉得王共卫也不是一个太恶心的人,至少,他在某种程度上倒让付言想起了“父亲”这个词。“父亲”这个词恶心吗?不恶心。反而,很亲切。
      洪黎一进房间便受到付言眼神的秒杀,“去哪里了?那么晚回来。”
      “和闻光聊了一会儿。所以回来晚了。”
      “哦 。下次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这里很无聊的。”
      “恩。好的。”
      这气氛,付言突然想起某部电视剧里面的画面,人老珠黄的妻子在家苦等晚归的丈夫,端坐着烧了一桌子菜。然后是丈夫回来后敷衍的回答,接着就是妻子的抱怨。争吵开始,其中一人大喊一声“我要和你离婚。”另外一个就瘫倒在地,哭的昏天黑地。
      洪黎显然也是注意到了,但是他并没有很多心情。简约的说了句,我洗澡去了。然后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唰唰”的水声。闻光来敲门,神神秘秘的拉着付言就走。“去哪里?”闻光不回答,一路沉默的神秘着。一直走到赵小宇的房间,付言发现林智也来了。
      是批斗会吗?
      付言坐在床上,赵小宇,闻光,王共卫还有林智,齐刷刷的盯着她。付言觉得莫名的烦躁。
      这是干什么?有话快说。
      闻光先开了口,“付啊,我们今天其实是去接林智去了,看他一个人在家闷的慌。”
      “哦。挺好。”
      “付啊,你和林智怎么认识的你知道吗?”
      “同班同学。”
      闻光契而不舍,“付啊,那林智给过你一句祝福是什么你记得吗?”
      “新年快乐。”
      “不是啊,不是这句,不是这句,你再想想。”林智急了。
      付言“蹭”的站起来,妈的你们有屁就放,别在这里打哑谜。再看一眼王共卫,闪烁的避开她的眼神,付言一下子就明白了,吼了一句,我草,你出卖我。
      王共卫何其伟大的一个人,在商场上他就是一代骄子,引领经济的先驱。仍谁都不会相信,付言眼前这个被付言震慑住的战战兢兢的男人会是王共卫。他吞吞吐吐的说,不是出卖,是闻光逼我说的。
      怎么逼?闻光的伎俩不就是那些,一听说王共卫和付言呆在一起一整天,于是开始严刑逼供王共卫是不是出轨了,王共卫没有办法,为了强调故事的真实性就把付言去前台问姜河房间的事情给抖了出来。末了还添加一句,不信你去问前台。
      死都要托一个人下水。
      付言突然就觉得自己怎么那么傻,装都不用装,就是一个傻逼样。付言点了一只烟,冷静了一下问,洪黎知道了吗?
      闻光说还不知道,我们就是打算问问你,你到底是喜欢洪黎还是姜河?
      付言笑了说,我要是不喜欢姜河,我又怎么会骗你们说我忘记了他了。这你们都不懂吗,越是掩饰的东西就越是清楚。你以为你自己掩饰的很好,其实在旁人眼里都是看的清清楚楚的。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知道这叫什么吗?
      付言看着众人皱着眉思考的目光说,这就叫自欺欺人。
      言下之意再明白不过,谁不是在自欺欺人。
      赵小宇也是,闻光也是,王共卫也是。都是在自欺欺人。
      付言说,你们好好掂量掂量,要不要陪我把这场戏演到最后。说完,付言站起身来,“林智,关于夏雯那件事情不要再提了,如果她要是再敢动我,我也是不会放过她的。”付言打开门走了。留下一屋子惊愕的人,恍然间,大家突然明白付言再也不是那个需要别人替自己出头的人了,她似乎成了他们的一个风向标,付言怎么说,他们就怎么做,连抗拒的理由都找不到。
      王共卫幽幽叹了口气,这孩子,越来越厉害了,不能小看啊。

      付言走回自己的房间,站在门口停了一下,姜河的房里没有任何动静,正准备转身开门,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曾经是她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她曾想过就这样有他的陪伴永远在一起。但是,是他不要她了。是他高傲的在全世界面前说,你不要跟别人说你跟我交往过,我是不会承认的。她真的恨透了这句话,却又记得那么深刻。
      姜河说,付言。给我十分钟好吗?
      付言艰难的转过身体,时间交错,退回到很久以前的那个下午,少年的声音那么骄傲,喂,学生会的,你喜欢我是不是。
      一幕一幕。和海水的声音协调起来,全部涌现。
      夜晚。这海边的夜晚到底要有多美丽,才能让姜河产生了这样错觉。他觉得眼前这个人,那么陌生。陌生到她的一颦一笑都不再有彼时的痕迹。她甜甜的对他笑,她说,好吧。我给你最后的十分钟。
      人的一辈子,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只是人们时常把太多的时间都花在同一个人或者同一件事情上,就像是科学家做研究,能研究出个什么为人类贡献一下固然很好。但是如果是去研究永动机这种东西,那还是省省吧,不用再浪费时间了,完全不值得。
      对于付言来说,姜河就像是她的永动机。之前不了解的时候,她去研究了,后来失败了还不死心。直到最后才发现,姜河压根儿就是一个无解的题目,那么自己又何必再去费神。对于开始时的热情,爱情的冲动,付言觉得随着时间,自己一定会慢慢淡忘的。只是这个时间,也许会很长,长的让付言不敢去想象。
      海水退潮了。如果不仔细看,人们不会发现海滩上坐着两个人。男生弯着腿说着什么,女生坐直了身体不发一言。
      “你走了这么久从来不联系我。”姜河说,“我去你学校找你,却看见你过的那么好。”
      “怎么?我过的很好让你不开心了?”付言笑了,“那对不起了,可能以后都只能让你不开心了。”
      姜河看着付言缓缓的摇头,他说,“付言,你不要这样说,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停顿了一会儿,“我只是觉得,没有了我,你为什么还能过的那么好?你为什么还能那么开心?”
      付言还是在笑,黑暗中,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听见她低低的笑声,她说,姜河你不觉得你自己太自私了吗?我为什么不能开心?相反,正是因为没有了你,我才会那么开心。
      少年的身体晃了一下,他的手紧紧的贴着沙,他觉得自己就快倒下去了。原来自己给她带来了那么多不快乐,原来自己才是她不快乐的原因。这不是很好吗?一切都明瞭了。也该放手了吧。
      付言叹了口气问,还有什么话说吗?十分钟已经到了。
      她站起来拍拍脚上的沙,姜河抬起头看她。什么时候开始,他需要仰望才能看见她了?他摇摇头说,结束了,你走吧。
      付言握紧了拳,却还是微笑着说,那我走了。
      女子轻快的走出几步远,突然回过头来说,你也早点回去吧,风大。小心感冒。随即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说,哦,对了姜河,祝你,生日快乐。
      她转身跑开了,鞋底与沙摩擦传来“歘歘”的声音。她没有看见那个坐在黑暗里的少年流下的眼泪,也没有听见那个少年像是在自言自语说的话。
      他说,我来这里,不就是为了得到她一句生日快乐吗?现在我得到了,可是我为什么会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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