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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这都不算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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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文渊三点多睡觉,五点准时起床去经营早餐铺,所以睡到自然醒的井熠和尤任都没有机会在早上和余文渊照面。井熠的直播和路演都比较灵活,偶尔早起。至于没有工作也从来没有过正式工作的尤任,没有得到过一点共情打工人的机会。
余文渊总是安慰自己,刚毕业事业上没什么起色很正常,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去经历去纠结和选择,一时的困顿算不了什么。但麻绳专挑细处断,一时接一时的困顿,就很难说了。
一天都马不停蹄的余文渊就处在困顿里,他给他的女神学姐发了一天的消息都没收到回复,苦恼的他向他的大学室友瞿桓聿求助,结果瞿桓聿知道他有女朋友并且女朋友是他追了四年的学姐之后,非但没有给他支招,还劝他趁早放手。不过后来好心的瞿桓聿还是给了余文渊一点希望,他说如果对方还没删好友,那就是还有戏,那就是暗示让余文渊主动去找(舔)女生。
余文渊就这么听话去了,在忙完一天的工作之后,给他的女神学姐留了言,说自己下完班就去学姐工作的地方找她。
女神学姐在余文渊坐在出租车上往她那边赶时回了消息,说她要去唱歌。
余文渊一收到特别关注的指示立即定了离学姐公司最近的KTV包房,把预定信息发给了他的学姐。
着急的余文渊两手空空,他也没来得及收拾打扮,快到与学姐见面的地点时才想起来形象问题,所以他有些不自信,还带着点昨晚没回消息的自责,这是学姐毕业后他第一次和学姐见面。
一切来得太快了,他还没有做好准备。
KTV包房流光闪烁的空间里,有两个看起来气场不太相和的人,一个精致职场大波浪,一个朴素新手打工仔,桌子上放着套餐里包含的果盘啤酒爆米花,但没人动。前几首歌是女生唱的,男生没唱,他紧张。女生唱了几首也停下了,开了罐酒,吃起了爆米花。
“你主页上发的那些文字我都看过,我看了还很感动。”余文渊的热情也不知是不是都用在了工作上,收工后的他显得没那么有激情,还得劳烦女生先说话。
余文渊听到学姐说了“感动”,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但是,那些文字影响了我的生活。你总是写一些自我感动的话,那些话有什么用,对我没有一点用!你觉得我们两个很配么?我不想打击你,我本来想给你机会,可是你也太让人失望了,我没见过像你一样幼稚的男生。”
余文渊被学姐的话怔住了,他从没考虑过什么是自我感动,也不知道感情的表达原来是无用的。
“可是你不能否认我对你的喜欢……”余文渊有点遭受不住。
“喜欢?你懂什么是喜欢么?你只是喜欢我精致的打扮,我的体面,我的荣誉,我的价值。你喜欢的是一个个属性,你喜欢的是追求时的自我满足,人都是自私的。还是说你喜欢我的身体?”
学姐说着,便贴近余文渊。“我满足你。”
在一片昏暗之中,余文渊的脑袋里不是缠绵,而是抗拒。
“你说你喜欢了我四年,真可笑。”
……
学姐走了,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
“删了那些东西吧。放过自己吧,也放过我。”
独留幼稚、可笑的余文渊一人翻天覆地。
余文渊失了神。他定的套餐时间到零点,如果没有人提醒他,他大概会坐到零点。不过他没有坐到零点,快到十一点时,他的手机响了 。
他看了一眼,还没看清来电者是谁就挂了电话,电话铃声把他带回现实,他心里痛,于是把压力和痛苦都聚集在一起,一片一片撕碎了吞进身体,和着那几瓶酒水,和零星的爆米花。
余文渊忘了自己不胜酒力,又或者他就是想借混沌来拯救或者靠难受来惩罚自己,灌完那几瓶酒的余文渊成功了,他成功让自己陷入了意识不清,生死不明的境地。他吃完了所有剩下的爆米花和水果,也喝完了所有的酒,待膀|胱胀到勉强刺激到自己的昏暗的意识时,他才又爬又滚,一步一瘸两步一跪地摸到厕所,然后全凭肌肉记忆解决了生理问题,轻松之后的余文渊倒在了厕所门口,待服务员接到消息,他才被托到了服务大厅的沙发上。
这期间余文渊的手指被服务员扳着点开了他手机的密码锁,服务员拨通了11点的未接电话,电话那头说是客人的室友。大概二十分钟后,尤任来了。
尤任的眼睛总是没有神采,那少的可怜的目光还全都落在了一个人身上。他的眼镜又滤掉了一部分,这使得被他留意的人也很难察觉。
进了大厅的尤任忽略了门口的招待员和厅里的指引者,径直走向沙发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就确定了目标方向。他拍了拍余文渊的脸,立刻闻到了一股浓重的酒气,二话不说便背起余文渊准备离开,他忽略了服务员们的“需要帮忙么”和“欢迎下次再来”,直接走出大厅,满脸满眼满身都表现出对无关人等的漠视。
“好难受...”尤任原本打算直接在门口拦车回家,却听见余文渊说了话,他猜可能是背他的时候颠醒了,或者是体|位不对惹到了余文渊的胃。
“想吐吗?”尤任问。
“别管我,把我放下...”
“你要睡地上?”
“别管我......”
背着一个成年男性让尤任也觉得吃力,他索性放下了余文渊,想试着帮余文渊吐出来,他想如果能吐出来,也许余文渊会感觉好受点。
“想吐么?”
尤任扶余文渊蹲在路边,可余文渊的身体一直往地上倒。
“不行,不能睡着。”
“让我睡,让我睡...”
“……”
尤任感到棘手,不知道该怎么收拾他。
“张嘴。”
见余文渊烂醉成泥,也没听“张嘴”的话,尤任把手指头伸进余文渊的嘴里,捣开牙齿,在口腔深处戳了几下,只听“呕”一声,粘稠腥臭的浓液就这么顺着尤任的手流了出来,尤任的脑仁顿时炸裂,他张着沾满呕吐物的五指,目瞪口呆。
“不能喝酒就别喝!”尤任不知道往哪撒气了,无奈到:“你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喝酒...”
“我不配有女朋友,我配不上她。”余文渊回话了,吐出来让余文渊好受了点,他现在的意识清晰很多。
“……”
“你和女朋友在一起多久了?”
“三天。”
“……”
“我喜欢她四年了,她前几天找我说试试,今天说我可笑,我真的很差,学姐明明给我机会了,我不配,我太幼稚了。”余文渊哭了。
“你不要乱想。”
“我去洗手,你在这儿等着,我很快就回来。”尤任离开了,留余文渊一个人在路边,余文渊也不走动,就站在原地哭,抱着头哭。
回来的尤任看到车辆稀疏驶过的路边蹲着一个失声啜泣的年轻人,他站在远处看了一会儿,迟迟没走上前去,哭着的人可能只为一种痛苦撕心裂肺,站着的人却被多种复杂的情绪叨扰,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气应该恨应该失落失望应该悲哀他人还是怜悯自己,他不知道这时上前劝慰是否合适,因为他也是个失去了几年自我的需要被劝慰的人,而曾让他失去过自我的,就是眼前那个亟需被他劝慰的人。
他最终还是被更强烈的心疼打败了,他心疼他曾经在意过的人,他曾无数次想要与那人感同身受,却发现他所有的妄想都是虚假的,那人根本不是他想象的模样。
尤任走近,拍了拍蹲在地上的余文渊,他叫了一辆出租车,把余文渊塞了进去。
这天之后余文渊就把社交平台上写给那位女神学姐的诗全删了,因为写日记也会让他记起难过的事,后来他写的也少了。余文渊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显得成熟一点,但通向成熟的路,这只是余文渊走的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