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
沈于烟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出压在枕头下的手机看了一眼。
手机解锁，界面依旧停留在和顾澄的聊天对话框，上面是昨夜迷迷糊糊时和顾澄的聊天记录。她看了一眼，忽然触电般地点了退出，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随即，脸上慢慢浮起一层薄红。她甩甩头，走到卫生间开始洗漱。等抹完护肤品，她推门出去吃早饭，忽然发现，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像打量，又像好奇，夹杂着某些不明的情绪。
不过是昨晚玩了一把游戏而已，难不成又上热搜了？
沈于烟不明所以，却也没有放在心上。她步履从容地往外走，忽然被人撞了一下。
那是一行好几个人，刚从外面进来，一个扎着马尾的小姑娘一边踏进门，一边收着手中的遮阳伞——刚才就是她撞了自己。那小姑娘冲她抱歉地笑笑，随即往旁边让了开去，将路留给了身后的人。
沈于烟这才看清，他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中间的女人，那女人戴着一副墨镜，披散着一头如瀑长发，肤色白皙，墨镜下露出小巧而高挺的鼻子，以及小小尖尖的下巴。
沈于烟疑惑地看着那女人缓步走了进来，作为一个重度脸盲患者，实在很难从这么少的信息里猜测出这人的身份。
不过，答案很快就揭晓了。
“连容，你终于来了，太好了。”导演拍了两下手，高声说：“大家注意，准备第一集的场景，一小时后补拍。化妆师！”
立刻有化妆师着急忙慌地冲了上来，连容慢悠悠地摘下墨镜，伸手做了个拒绝的手势，转过脸，视线定格在了沈于烟的脸上。
下一刻，她眼睛微微眯了起来，红唇微启，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就是沈于烟？”
连容？这部剧的女主，连容？本该在第一集就出现的人，一直拖到现在才进组……想起连容在外的人设，沈于烟大方回眸，“不敢当，连小姐，幸会。”
她不知道姗姗来迟的连容为什么会第一时间注意到自己这个跟组编剧，但想来，是方便让自己修改剧本的。
这种事实在不算少见，招呼既然已经打过，肚子还饿着，沈于烟往边上让了让，随即就打算出门去。
连容却伸手拦住了她。沈于烟转过身看向连容，等着她开口。
后者却没有再说话，反倒用审视的眼光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连容生得娇媚动人，但此刻一双眼却隐隐散着寒意，让沈于烟看得茫然。正打算开口问，连容忽然放下了手，脸上堆起了温柔的笑意。
“哥哥。”
娇嗲的一声，听得包括沈于烟在内的一众人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从后面走上前来的顾澄也尴尬地停在了原地，下意识地看了沈于烟一眼，对上对方狐疑的眼神，立刻挺直了腰板。
连容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悄无声色地划过一抹不悦，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澄哥，咱们好久没有合作了，这次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带带我。”
顾澄敷衍地笑笑，眼神不自觉地往沈于烟那里飘。
他怎么好像没见这女人化过妆？
沈于烟全然没有注意到这些暗流涌动。肚子适时地咕噜叫了一声，声音不大，但她不确定别人有没有听到。
趁着没人注意她，沈于烟转身就走，一直走到了这些天常去的一家早点店，点了一笼汤包一杯豆浆，等腹中的饥饿感消退了些，她这才慢悠悠拿出了手机。
一点开微博，动作就是一顿。
沈于烟看着其中一张截图里自己清晰的正脸，一时有些发愣。然而手指接连不停地往下滑。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饱饱地睡了一觉，醒来竟然已经置身舆论中心。
原本绯闻与她有关的部分，随着连容的那一条微博，已经被成功转移了目光，所有人的聚焦点都在连容和顾澄可能有的关系上。
然而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顾澄以自己的微博发了一条声明——辟谣。
“本人与连容仅工作合作关系……”
就沈于烟在圈中这些年，还从来没见过如此及时的声明。也正因为顾澄的态度如此坚决，一众营销号重新将目光放到了沈于烟这个小编剧身上。
也难怪，先前传两人的绯闻时，顾澄这边不过是以工作室的名义发了份不痛不痒的声明，相比于此次本人亲自下场，如此截然不同的态度，实在引人猜疑。
在这样的舆论氛围下，沈于烟的身份和以往作品很快被扒了出来，且相当详尽，沈于烟越看越是心惊，桌上剩下的汤包也没来得及吃，浑浑噩噩地起身就开始往回走。
连容正在补拍第一集的戏，剧组的大部分人都在片场。她从边上走，倒是没多少人注意到她。
路上还是有人对她投以好奇的目光，这回沈于烟心知肚明，只当做不知道，冷了脸一直往前走，直到前面忽然出现一堵墙。
“烟大……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沈于烟抬头，是手里拿着道具的小梁。
“小梁，顾澄在哪里？”
“澄哥啊，他在房间里休息，咦，烟大，你找澄哥有事？”
“好，多谢。”
她说完就走，脚底如同生了风。
小梁立刻想起了昨晚顾澄干的好事，昨晚那条微博发了之后，可把唐静气得不轻。而沈于烟现在的脸色，他依稀看到了第二个唐静。
不对，沈于烟平日向来喜怒不形于色，这会他都能从她脸上看到愤怒了，澄哥危险！
小梁急着把手里的道具送到片场，好不容易抓到个人，把东西一转交，转头就往回冲。
沈于烟走到房间门口，房间的门开着一条缝。
她伸手推开，一眼就见到了坐在飘窗上的顾澄。
他的房间朝南，此刻阳光丰沛，如同星火般点点散落进来，为顾澄的侧脸镀上一层金光。
他打着石膏的腿随意地伸展开来，另一条腿稍稍弯曲，右手随意搭在上面，姿态闲适而惬意，从沈于烟的角度，甚至能看到他唇角带了抹若有似无的笑。
沈于烟眯起眼，定定地看向他拈在指间的东西。
那是一枚素银戒指，被顾澄捻在左手指间来回地看。时不时反射日光，折射出一道耀眼光芒。素银戒圈，不正是自己丢失的那一枚？
“澄哥！”
小梁的声音从走廊那头传来，顾澄转过头来，脸上的笑容还不及收敛，就看到了气势汹汹走进门的沈于烟。
沈于烟径直走进去，伸手就想从他手上把戒指夺回来，但顾澄反应很快，在看清她的一瞬间就把戒指往高处一举。
沈于烟全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恬不知耻，冷声说：“还给我”，伸长了手就要去够。然而顾澄身子一转，而沈于烟被他放在地上的脚绊了一下，身子骤然失控，整个人朝着顾澄的方向直直倒过去。
沈于烟抿紧了唇，努力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然而伸长了胳膊也没能抓到窗沿，反而是腰间一紧，伴随着天旋地转般的一阵眩晕，等她反应过来，人已经在顾澄怀里了。
四目相对，两人双双愣在原地。
沈于烟坐在顾澄的腿上，两人几乎是脸贴脸的状态，鼻尖相距不过一公分，她甚至能感受到顾澄喷出来的热气。
“烟大你有话好好说，澄哥他……你们在干什么？”
小梁气喘吁吁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沈于烟如同触电一般弹起身，一不留神踢到了顾澄的伤腿。刚才就踢到过一次了，但是这次的力道更重，顾澄闷哼了一声，表情痛苦地扶住了腿。
“澄哥你没事吧？”
小梁冲上来，紧张地盯着顾澄的左踝，好一会，顾澄才勉强一笑，抬头对沈于烟说：“烟大投怀送抱不成，要杀人灭口吗？”
沈于烟一愣，心里刚刚涌起来的一点愧疚之心立刻烟消云散。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看着顾澄，张开手掌说：“请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顾澄把戒指拿出来，唇角一勾，说：“怎么证明是你的东西？”
沈于烟冷笑一声，说：“戒指内侧面有我的名字缩写。”
顾澄笑容一僵，对着光将戒指翻过来，果然看到戒圈的内面，小写的“syy”三个字母。
把玩了好些天，他竟然一直没有发现。不过，这戒指没有刻什么“love”之类的肉麻用语，想来也与定情二字无关。联想到脑子里蛰伏已久的念头，顾澄眉头一松。
他眼神一转，朝着沈于烟勾起唇角：“是有字母不错，可烟大怎么证明是你的呢？”
“顾澄你不要太过分！”沈于烟脱口而出，耐心用尽，实在懒得与他多说，伸手就要抢。顾澄却忽然“嘶”地一声捂住了伤腿，在小梁的惊呼声中抬起脸来，眼神幽怨至极，满是控诉。
沈于烟惊讶地睁大了眼，她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人，幼稚至极！
大约是从来没有在沈于烟脸上看到过那么多表情，顾澄一脸的兴味盎然，全然没有注意到当事人的脸色越来越黑。
眼见得场面即将一发不可收拾，小梁咽了口口水，用尽全力思索着该怎么打破僵局，手里的电话突兀地响了起来。
“当初是你要分开，分开就分开……”
沈于烟低下头，借着小梁接电话的空隙，勉强将心头的火气压了下去。
她退开一步，恢复了一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朝着顾澄伸出一只手，含义不言而喻：还戒指。
顾澄瞟了她一眼，手扶着飘窗的边缘站了起来，两人的身高差距显著，他低头凝视，正对上沈于烟抬起的眸子，映着窗外日光，如同盛了满湖的涟漪。
顾澄喉结一动，刚想说些什么，那厢小梁已经挂了电话，上前一步说：“澄哥，导演让下楼，去补拍跟连容的一场对手戏。”
顾澄点点头，动作十分自然地将戒指放进了裤兜，经过沈于烟身边的时候脚步一顿，“那我先去忙，晚些时候再聊。”
“你……“
沈于烟没有追上去，因为小梁担忧地挡在了顾澄的身后，面带哀求。
她几乎要被气笑，看着两人走到了房间门口，彻底冷了脸，看也不看他们，先他们一步走出了房间。
“无赖！”
沈于烟留下这一句，径直走远了。
连容躺在躺椅上，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咖啡放到嘴边，姿态优雅，仿佛置身自家后花园。
但下一瞬，她猛地将咖啡杯一扔，轻声斥责：“你要烫死我吗？”
助理是个新来的小姑娘，全然没有防备，没来得及躲，被溅出的咖啡烫得尖叫出声。但这尖叫声在看到连容一个狠厉的眼神后戛然而止，年轻的小姑娘捂着烫到的手背，硬生生地将疼痛咬在嘴里，和血吞了下去。
“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她一个劲地道歉，姿态卑微至极，连容还想说什么，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在朝这边走近的顾澄。
她脸上的怒色一瞬间收敛，不耐地朝小助理摆摆手示意她走开，脸上已经挂上了往日人畜无害的笑，朝着顾澄走了过去。
“澄哥，不好意思啊，我都跟导演说了用替身就好了，可导演非要坚持让我们补拍，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一会收工，我请你吃宵夜吧？咱们也好久没见了。”
顾澄心里还惦记着刚才沈于烟走时的神情，将她的话囫囵听了几句，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说：“不用。分内之事。”
连容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冷淡反应，笑容一时僵在了脸上，一直到顾澄走开了，她才深呼吸了几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缓缓扯动了一下唇角。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