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和自己的修罗场[穿书]》竹岚子

3、无衣

　　许安平不是原主，自然不可能像原主一样做事。

　　在小说的第二卷开头，原主男扮女装，潜入了已经沦陷的南陔，找到被俘虏后的云无衣。两人很快出逃，又以更快的速度被半道截胡了。
　　准确地说，魔门是故意放他们离开的。把人抓回来以后，同样在这个洞窟里，淇风双手抱臂靠在墙边，笑嘻嘻地问云无衣：

　　【无衣道友，你想替这位‘大师兄’选个什么死法？】

　　云无衣当然不可能回答他。即使原主甘愿为她而死，她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选择。
　　因此，在短暂的僵持后，她把手中唯一夺来的武器，对准了自己的丹田处。

　　——就像许多古早虐恋小说那样，女主用自己的性命、自身的价值作为威胁，逼迫男主放走了男二。

　　原著中的许安平试图反抗，却没能违逆他的小师妹。当他被就地打晕送走，后来的故事就只属于男主和女主了。
　　许安平心想，这可不行。

　　光线起伏的洞窟里，空气中还飘浮着零星的灰尘。许安平一边和云无衣打手势，一边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
　　另一个人的目光如芒在背，简直让人忍不住想瞪回去。许安平预估着对方余下的耐心值，估计着快要见底了，终于主动转过头：

　　“淇风——道友。”
　　他说，偏低的女音微微上扬，莫名有种讽刺的错觉：“事已至此，不如直言相告，你为我们准备了多少种死法？”

　　原著中淇风问过云无衣的问题，被许安平提前说了出来。

　　落入魔修手中的正道修士，十之八|九生不如死。何况这一位野心勃勃的魔道之主，据说是从魔界最黑暗最恐怖的深渊里爬出来的。
　　根本没有什么可选择的路。此前的一切对话，不过是对方打发时间的乐趣罢了。

　　“‘你们’？”淇风反问道。
　　他似乎不在意许安平的态度，却对句话中的人称产生了不满，“云无衣是我的炉鼎，什么叫‘你们’？”

　　这话说的，活似苦主面对出墙的红杏与奸夫。
　　可惜，两名当事人毫无兴致，留他一个人在那儿演独角戏。

　　没人捧场这个事实，丝毫不能打击某位尊主的“乐趣”。他很快改了主意，整个人突然原地消失，又突兀地出现在距离许安平不到一尺的地方：
　　“或者我突然想到，‘你们’也不是不可以——”

　　这双眼睛重新流露出天真的情绪，近看几乎清澈见底。像是小孩子拿着从未见过的玩具，先试图剥开外面的棉布，触摸包裹着的脆弱内芯：
　　“这样吧。你们一起做我的炉鼎，我一个人都不杀，也不把你们丢去小井那边做材料，答应吗？”

　　许安平：“……”
　　虽然说着“你们”，但淇风的目光分明只盯着他一个。

　　显然，无论是基于原著的设定、男女主注定的缘分、云无衣货真价实的特殊体质，淇风到目前为止，并没打算把她怎么样。
　　只有“许安平”这个人，相比之下连玩物都算不上。

　　无论原著中或是现在，如果没有女主的自我牺牲，“许安平”只会死在这里。
　　毕竟，面对“一起做我的炉鼎”这样惊世骇俗的句子，原主就算就地自戕，也不可能点头答应的。
　　对于正道修士来说，所谓的尊严与某些坚持，比身家性命更重要。

　　淇风预感到了对方的回答。而短暂的寂静之后，面前化身女子的青年抬起头，然后——微微点了点。
　　“好，”他说，“我做你的炉鼎。”

　　“…………”

　　听到这个答案的瞬间，旁边静默半晌的云无衣，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手指。

　　从见面以来第一次，淇风露出了可以称为惊讶的表情。

　　而许安平面色不改：“有一件事，我本来是打算永远不说出来的，现在不得不开口。我幼时曾改过一次名字，从前的名字是‘无容’。”
　　淇风：“……”

　　虽然中原文字博大精深，但是“无容”这种名字……
　　听上去像是“无衣”异父异母的亲姐妹？

　　隔着半米不到的空气，许安平几乎可以想象出来，面前这人的大脑是如何嗖嗖地转动着。他没有去看旁边的云无衣，而是用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丢出了一枚惊天神雷：
　　“我年纪还小的时候，曾经有过一个妹妹。后来她意外走失，家中几乎出动了全部人手出去寻人，却一直没有找回来。”

　　淇风：“……”
　　云无衣：“……”

　　这，这段话的意思是…………？

　　“我第一次在派中见到无衣时，只觉得似曾相识。如今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九分还是有的。”许安平说到这里，几乎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无衣她，应该就是我失散多年的姊妹吧。”

　　………………
　　沉默。

　　在千分之一刹那的时间里，云无衣万载冰封一样的面部，隐约有要裂开的趋势。而淇风看着、或者说瞪着许安平，仿佛他突然变成了什么魔界闻所未闻的奇行种。
　　许安平不动如山。

　　要不是有原著剧情打底，他也不敢这么瞎编一通。
　　没错，是瞎编。

　　小说中的后文提到，女主出生于中部一个二十八线小门派，本该无拘无束的长大。然而五岁那年，家人带着女儿外出游玩，竟让她被拐子带走了。
　　因为体质特异、天赋过人，又无自保之力，尚未知事的女童经历了数次买卖，最终被朝着炉鼎的方向培养。

　　小无衣当然不肯服从。某次出逃失败后，她被彻底毒哑了嗓子。此后吃下再多灵丹妙药，也无法开口说话了。

　　她就这样活了七载，眼看年纪渐大，就要被送入外道之手。也是在这一年，道门以六大派为中心，组织了一次针对地下市场的围剿。
　　当时带队围剿的修士，为首之人正是许安平。

　　云无衣因此脱离魔窟，最后加入了六大门派之一的南陔。或许是雏鸟情节，她一直把许安平看做类似兄长的存在，是没有血缘关系的至亲。
　　原主也明白这一点。所以他始终隐藏着自己的爱慕之情，至死都没吐露过半个字。

　　许安平知道，自己的这段说法极其扯淡，不亚于突然天降流星砸死主角。因此在说话的时候，他连眼风都没敢往云无衣那边瞄。
　　只能寄托于双方的默契了。至少他相信，听完这么一番抒情之后，云无衣不可能当场否认自己。

　　女主虽然早慧，被拐时毕竟只有五岁，还没到真正记事的年龄。对于自己幼时血亲的模样，最多能触摸到一些浮光掠影的梦境。
　　对于许安平此时的说法，她或许会佯作相信，或许内心半信半疑。

　　但此时此刻，她一定会认下这个“亲人”。

　　“听上去，我该恭喜你们姐妹、或者是兄妹重逢？”半晌，淇风终于回过神来，接着嘻嘻一笑，“不过，刚才那句话是诓你的。其实我对男人没兴趣，更不想成天提防自己身边的人——”
　　一句话说了半边，他的眼神转冷，又是明晃晃的杀机。

　　许安平险些当场翻个白眼。

　　原著中男主对着女主的时候，就是个喜怒无常的事儿精。要不是女主天生一朵高山雪莲花，情绪波动比一般人小很多，这本书不满十万字就完结了。
　　最后，许安平叹了口气，露出一副忍辱负重的姿态：“……好罢。实不相瞒，我其实是个女人。”

　　“……”

　　“之前一直女扮男装，现在才是我原本的模样。当然，无论我回答自己是男是女，都不足以取信于尊主吧。”
　　说话的时候，许安平已经自然的更换了称呼：“日久见人心，我只是想同无衣一起——生在一起，死也在一处。若是我们两个之中只能活一个，那我就替她去死；假如我们都能活下来，我只希望她好好活着，活在我能看得见、或者看不到的任何地方。”

　　这番话掷地有声，简直能让石头做的人心都被触动。淇风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突然毫无预兆的大笑了起来！

　　“因此——你愿意给我做炉鼎？”
　　笑到最后，他一边看向云无衣，一边语气很慢地问。

　　与之前相比，淇风此时的表情堪称轻薄，又像是给出了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虽然后悔也没什么用，如果许安平的回答是否，下一秒他就能人头落地。
　　总之，许安平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不需要确认淇风的反应，他知道自己完成了第一步：
　　活下来，并且留在这里。

　　一旦被迫离开南陔派，之后男女主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不可能轻易干涉。如果没能完成系统的任务，这条莫名其妙捡回来的性命，就要莫名其妙丢掉第二次。
　　至于身为“炉鼎”，如何面对某些脖子以下的问题，许安平并不担心。

　　魔门刚刚崛起的时候，正道之中流传过这样的说法——【魔门之主荒淫无度、男女通吃，曾经与他双修后身死的炉鼎，足有两位数之多】。
　　但是……直到原著断更为止，男女主实际的接触还止于脖子以上。后来他们外出寻宝，意外目睹旁人双修，云无衣全程面无表情，淇风则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结合评论区众多分析，男主所谓几十人的后宫、“用完之后被丢给手下当活体材料”的炉鼎们，八成另有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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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受：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
攻：他真的好特别好不做作，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