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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去黑风寨 ...

  •   “这位是盛家盛小姐与盛公子吧!”一个声音倏地在身侧炸起。
      盛翼正在想着叶云寒的事,咋一听,吓了一跳,与盛夕颜齐齐转过头去,鬼似地看过去。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满面笑容地冲这边殷勤点头,见这两姐弟的表情,蓦地一怔,好像也给吓住了。
      一身简装的样子,倒像个行路人。
      面熟,但素,想不起来。
      盛翼勉强整理好笑容:“大叔好。”
      盛夕颜已经一阵风掠了过去:“看病是吧,来吧,我这里不需要排队。”
      那人:“……”指着盛翼:“找,找盛大人。”
      盛夕颜眼睛一瞪:“那你老人家真是不怕死,”转身,走了。
      盛翼摸了摸额头。
      “去吧,太医令大人正在当值,他,医术高超,能隔空打牛,定能让大叔满意的,”盛翼没有盛夕颜那么复杂的心情,这时节,倒乐得清闲,眼神瞟来瞟去。
      那人:“……”
      “公子误会了,我倒是看病的,不过不是让人给看,而是给人看的。”
      被这两姐弟搅和到了九曲淇水弯,他觉得自己还能拐回来,真是很庆幸的一件事。
      医者,盛翼唰唰几眼,上下打量。
      突然,盛翼想起什么似的,指着他:“噢噢噢,你不就是那个什么……”
      那人眉眼都亮起来:“公子认出来了!我是,我就是……也难怪盛公子认不出,我那日从护国寺出来之后,咱们就没见过面了。”
      护国寺……
      盛翼眼前一亮:“平叔,幸会幸会……话说你老人家怎么有空出来逛逛……”
      逛逛,瞧这用词,盛翼都有点鄙夷自己。
      平叔却没啥反应,指了指小小的叶家医棚:“公子忙,未曾注意,我与小女昨日也算是忙了半天,这时节才有点空闲。”
      那边棚子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正提着一个大麻袋子,几乎有她大半个人高,嗵地一声,扔到地上,拍拍手,又提起一个……
      盛翼眉头一抽,觉得三观又受到了撞击。
      他蓦地满脸是笑:“很,厉害……”
      苏嬷嬷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们身边。
      苏嬷嬷:“平叔,忙呵!”
      平叔:“一般吧!”
      苏嬷嬷:“那是你家女儿呀……喏,这么大力气,得藏着点儿,我有个侄儿……”
      等等,不是定了廖花洲的么。
      盛翼也八卦了一下:“多大年纪了?”
      平叔:“……”
      苏嬷嬷:“叫什么名字?”
      平叔:“翠羽……”
      然后,他就被盛翼抓住了。
      盛翼:“你说,她叫什么名字?”
      平叔:“翠……羽,怎么,啦,这名字奇怪么?”
      盛翼隔着嘴唇摸了摸牙:“……挺不错的!”
      尼玛,喝了那么多水喉咙还在冒火。
      看这女中豪杰的样子,叶云寒也敢叫她做饭,明显是整自己的嘛!
      平叔觑着盛翼的脸色,哪壶不开提哪壶:“早上的包子稀饭不知合不合公子胃口,我家公子特地让小女做的。”
      “好吃……”
      没吃死就谢天谢地了。
      苏嬷嬷:“这样呀,太好了,奴婢还担心公子吃不好呢,这样奴婢也放心了。”
      放心个毛线呀放心。
      苏嬷嬷在一旁喋喋不休:“翠羽姑娘相貌好,做饭好,就算力气大也不要紧……方才叶公子急急忙忙出去,是有什么事发生么?”
      尼玛,弯转得好快。
      平叔:“……我家公子是去剿匪的。”
      盛翼:“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平叔四处瞄了瞄:“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说说也无妨,朝廷运送灾粮过来,被黑风寨半道劫去了,黑风寨呢,正在芙蓉县与斗金县交界的地方,又是两县的灾粮,如今,叶大人这边过去,那边想必也会派人过来,两处合力去剿匪。”
      盛翼还想多问两句,那边传来一嗓子:“爹,快过来帮忙。”
      平叔两脚冒烟地过去了。
      盛翼默默无语地朝太医院的医棚走了两步,又回身两步。
      他心里莫名悬了起来,脑子里突地浮出一个人来,就立马快步穿过人群,往城门口去了。
      太医院在彭城有两个点,一个在县衙,一个在城门口,廖花洲不在这儿,必定就在那儿。
      半个时辰后,盛翼就出现在城门口,太医院那几个字倒是金闪闪的,人也围得够多,就是没见廖花洲的影子。
      盛翼站了站,四处打量着。
      “盛兄,盛兄,”有个声音在喊他,虽然尽量压低了,但还是够响亮,盛翼抬头一瞧,没看到。
      “盛兄,盛兄……”这回声音近了些,盛翼猛地一转身,看到廖花洲那张白得有些过头的脸正在一群灾民中间闪动。
      盛翼一阵风似地掠了过去。
      廖花洲往人群里挤,盛翼回头一瞧,才发现有几个持刀的士兵正朝这边望了望,他赶紧跟了过去。
      才走两步,就被廖花洲一把抓住,往里一拖,蒙头蒙脑地胡乱穿梭了一阵,到了人少了的空当处,廖花洲才放了手。
      “我!”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对昨日的事还有些阴影的盛翼瞪了廖花洲一眼:“你先说。”
      廖花洲又扭扭捏捏的了,盛翼想起箍住自己脖子的那双钢筋铁骨的手,吼了一句:“你丫的少来,有屁快放!”
      廖花洲吓得抖了一下,娇羞地开口:“本来这件事不想对盛兄说的,但是,还是!”
      盛翼:“说。”
      廖花洲:“昨日叶兄把我扔出来之后,就派人监视我,我现在是医棚里都不敢坐了,呜呜呜,盛兄,你去替我求个情行不行,我再不敢了。”
      盛翼捏了捏额角:“行,等他回来就对他说。”
      廖花洲舒了一大口气:“谢谢,谢谢盛兄,”突地问:“等他回来!他不是在衙门里么,盛兄,你别敷衍我呀,我错了行不行,真的,千错万错都是我错,我向你赔礼道歉,向你……”
      盛翼感到很心累:“叶兄去黑风寨了,是因为灾粮的事,我还想请你打听打听来着。”
      廖花洲:“……我吧,其实很忙的。”
      盛翼抬起脚就要踹他,人群里有细细的声音传出来:“这可怎么得了,黑风寨连朝廷的粮都抢了,咱们还怎么过日子呀!”
      “那个押粮的据说是个最近中举的,废物得不得了,姓什么曲的人,怎么朝廷派这么个人,哎,没人用了不是。”
      盛翼一懵,耳朵都竖了起来。
      “你说的消息准不准确呀。”
      “瞧你说的,逃出来几个人,有一个是我侄子,刚才回家喝了口水又过去了,我能不知道么。”
      新近中举,姓曲的,盛翼忙问了句:“刚才是谁说姓曲的?”
      “是小老儿,这位医官,怎么了?”一张皱皱巴巴的脸从侧面挤了出来,老实巴交地站在盛翼面前。
      盛翼也顾不上了,一把抓住他:“曲什么?”
      那人吓得结结巴巴:“不,不知道,只,只说是姓曲的一个年轻人。”
      廖花洲连忙把盛翼拉开,扭扭捏捏地朝那老人家一笑:“不好意思。”
      老人家咯噔了一下,瞪了盛翼一眼:“这位姑娘,你评评理,有这样跟老人家说话的么。”
      廖姑娘牙齿一响,笑得格外灿烂:“那是,那是,老丈息怒。”
      盛翼:“新中举,姓曲的,肯定是曲游春,”他拳头捏了捏,眼睛瞪圆了,“派这么个废物来送粮,这不是拿只鸡放黄鼠狼面前么,”临了,看了一眼廖花洲:“还是那么肥的一只。”
      廖花洲:“怎么可能,他又不是武官,芙蓉县这么个重灾区,朝廷就算没人,也没到这份上吧!”
      盛翼:“叶云寒不也是新中举的么,怎么芙蓉县让他负责,本来是三年一次的秋闱,这次却放了恩科,指不定朝中真没人了。”
      廖花洲腿脖子一颤:“你,什么意思?”
      “走,”盛翼一拉廖花洲,就朝外面跑去。
      “呃呃呃,干什么?”
      盛翼:“去救他,就他那样,别人不用刑,拳头一举他就完了。”
      廖花洲止住了脚步:“还没弄清楚呢,呃,有叶大人就够了。”
      盛翼牙齿咯吱一响:“你不去我去,”走两步,回过头:“等叶云寒回来我让他关你几天,把欠人家银两给我吐出来。”
      廖花洲立马一窜三丈高:“凭什么呀,为什么呀,我去,去还不行呀!”
      片刻之后,两匹马出现在官道上。
      廖花洲得意地说:“没想到我的空空妙手挺厉害,居然能弄到这两匹马。”
      盛翼哼了一声:“那是,你老人家有什么不厉害的,坑蒙拐骗,样样精通,”而且,天生一副受害者的模样,站人家面前都没人怀疑。
      廖花洲脸面一红,接着又是一白:“说什么呢!”
      话说就这么点路,盛翼觉得他们走得可真是曲折,官道且不必说,瞎着眼都能过去,关键是过后拐的小道,七迷八弯的,走错了几个路口,最后问了一个病怏怏的行人,快到晚上的时候,才来到一个山凹里,廖花洲咧着嘴骂着娘瘸着腿又上了一棵大大的树,拨开密叶,抖抖索索看了半天,对盛翼道:“这回没错了,不远了。”
      盛翼看着云雾渐渐弥漫的去路,暗沉下来的密林,将马一拉,拴了起来。
      廖花洲迟疑了一下:“不走了么?”
      盛翼侧着身子动了动那又麻又酸的两胯,哎哟了一声,救曲游春的心思就没那么强烈了:“先休息,晚上山里骑马,挂哪根树都没人看到。”
      “那可不,吊死鬼似的,”廖花洲更不在意曲游春的死活,听盛翼这么一说,巴不得,将缰绳一拉,往树上一栓。
      盛翼也把马栓在一旁,摸出打火镰子,拢了拢落叶,咔嚓一声把火点燃了。
      两人静静地坐着,肚子里咕噜咕噜地对着唱山歌。
      两位怕鬼的医者互相干瞪眼,谁也不敢动。
      慢慢地,从面对面到背靠背。
      廖花洲打破了沉默:“盛兄,你那天在衙门后花园落水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什么东西?”
      盛翼没回答,半天才说:“你扎我裙子究竟是为什么?”
      当时确实是认为他有些变态,事后再想想,有些东西就慢慢浮现了出来,盛翼又不是傻子,怎么想不到。
      他偏偏不把那漫天白雪说出来。
      “是跟我的回忆有关?你是在找什么人吧?是你失踪的兄弟!呵呵,那你八成是弄错了,你撒泡尿照照,再往我脸上看一看,咱们有一点像的地方没有,像我这样举世无双的美貌,还哪儿找去!”
      廖花洲:“……”
      这人,简直没法聊下去。
      廖花洲飞快调整了情绪,答非所问:“盛兄,你认为我会害你么?”
      盛翼一愣:“我有什么好害的!”
      除了吃喝玩乐,以前的盛翼可谓是干啥啥不行,没权也没势,有必要么,用得着费那大劲来害自己,而现在倒是个王妃,说实在的,咱可是巴不得人家来害,只要害着了,谢谢他家八辈子祖宗!
      廖花洲:“……”
      虽然不是那个意思,可这个意思也勉强能听得。
      廖花洲:“放心,我还是那句话,我不会害你。”
      盛翼嗯了一声。
      廖花洲样子看起来很深沉:“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身边的世界大不一样……”
      盛翼奇怪地看着他,这不是说我穿越的事么,再说,穿越这种事我都经历了,还会在乎别的什么鬼事。
      廖花洲:“又或者,你身边的人都在利用你,你会不会难过?”
      身边的人,利用,知道了,肯定是母亲利用自己当王妃给她挣地位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嘛,虽然有些生气,但她也够可怜的了。
      盛翼摇摇头:“想法子解决便是,也算是能帮到她了,难过!哈哈哈,你几时看到我难过过,我就是这样的乐天派,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曲,你呀,就是想多了。”
      廖花洲一脸凝重点点头:“你想得通就好。”
      盛翼:“原来你想提醒我这个呀,有什么呀,还弄得这一出一出的,跟我小时候有什么关系呀,你真把我当你失散的兄弟了呀,别做梦了,休息休息,晚了,明天还要上山呢。”
      两人没再说话,在三三两两的嚎叫声慢慢阖上了眼。
      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一缕阳光把盛翼的眼睛眯住了,他好不容易才睁开眼,看时,面前灰烬里烟气都没了,一匹马静静地拴在那儿,嘴里不时嘶嘶几声。
      他愣了一会,突地喊了声:“廖花洲,廖花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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