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云间》青柠椰子

2、小姐妹进山觅食难

　　“秀啊，吃饭了，你个懒丫头，赶紧起来”，一双温暖而又粗糙的手抚上阿秀的额头，随即身上的被单被掀开。像大多数母亲一样，阿秀这一世的娘，叫起床的绝招就是这掀被子大法，好在如今是夏天。

　　“让我睡会么，娘，好困”，阿秀死死拽住那被单的一角，试图再迷糊一会儿，人家好得是在长身体么。

　　“秀儿，乖，赶紧的，娘还有一堆活呢，起来吃饭，要么该凉了”。听她娘这么说，阿秀不好再耍赖，继而反应过来，咦？她娘竟然起床做饭了？她好了吗？麻利的一骨碌爬起来，揉了揉眼睛，看着她娘站在地下，正冲着她微微笑，阳光洒在她的脸上，竟然让她捕捉到一丝秀丽和柔美来。

　　“娘，你好啦？脚不疼了？你怎么下地做饭了？”阿秀一连串的问题出口，自己先笑出了声。
　　“嗯，好了。你看看”阿秀娘说着走了两步“别说，师太的法子真管用，一点儿都不疼了呢”。

　　“真是神了，娘，你好了，真是太好了！”阿秀一边说一边轻快地罩上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

　　洗了脸簌了口，阿秀将厨房灶台上摆着的玉米粥，几口扒啦个干净，看旁边还有一只她娘特意留给她的鸡蛋，在灶台上轻轻一敲，仔细的剥掉皮，蘸着大酱一小口一小口吃起来，还剩一半的时候，阿秀停了下来，用筷子涂了些酱在上面，她要喂给她娘吃，如今的日子，一只鸡蛋都金贵极了，阿秀娘为了她长身体，每天煮一只鸡蛋，自己却舍不得吃，阿秀每次都要和她分享。

　　阿秀娘生长在农村，可毕竟是秀才的女儿，早年跟着自己亲爹认识一些字，做衣裳鞋袜自不在话下，缝缝补补更不成问题，只农活上差了一些，最多侍弄一下院子里的菜地。做菜做饭也只一般。

　　当初阿秀姥爷去世时，胡家就没剩多少家产，被那个白眼狼的赵延良拿去了大部分，给姥爷看病又花去一部分，剩下的并不多，在胡伯伯的帮助下，阿秀娘置办了五亩中等田，佃给别人种，每年收点租子，能维持个饱腹，大鱼大肉别想，精打细算才能支应着日常开销。

　　阿秀一直盘算着怎么能改变家里的现状，没等行动呢，前几天她娘痛风，脚疼得走不了路，只能卧床休息，没法子找了镇上的孙大夫，开了几贴药，一点儿没见好。还把原本准备置办新冬衣的钱花了个七七八八。

　　怎么能赚钱，改善生活，是阿秀目前最大的难题。她一个学电子的，该怎样抓钱呢？做个收音机啊，画个电路板啊不在话下的她被难住了，难啊，难！

　　“秀儿，娘去找你胡大娘了，她前几天说帮我领了活计，你吃完饭把鸡喂了”。“哎，好”。阿秀一边答应着，一边出门将手里的半只鸡蛋塞在她娘嘴里，“好吃，我都蘸了酱的。”

　　家里最值钱的就数那几只鸡了，它们是功臣啊，娘俩儿一年到头难得见回肉星儿，主要营养全靠它们，水煮蛋、荷包蛋、蒸鸡蛋这是阿秀娘最喜欢做的菜。

　　迅速洗好碗筷，阿秀将院子里昨天采的野菜剁碎，和上一点儿米糠，就是小鸡儿们的食物了。

　　镰刀、筐、绳子归拢到一起，她拿着家里的破扫帚将地上的鸡屎扫成一堆，再将它们直接放在最远的墙角处，那里，是他们积攒的鸡粪，别小看这些，可是肥地的好东西。

　　“阿秀，阿秀，在家没？咱们走啊？”

　　“小香姐，这么早就来了？你进来坐，我马上就扫完了，还差一点儿。”，阿秀赶忙放下扫帚，打开大门，让门口的少女进来。

　　这少女十四五岁的样子，圆脸盘，小麦色的皮肤闪着健康的光泽，乌黑浓密的头发只是简单的挽了起来，可能为了干活方便，并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

　　跟阿秀一样，一身灰扑扑的褂子套在身上，却显得少女更加挺拔健美。

　　阿秀收拾好院子，忙将背篓背起，拿上她的小镰刀，对着这个名叫小香的女孩歉意一笑，“让小香姐等着了，咱们走吧，应该不晚”。

　　小香爽快的笑了，捏了一把阿秀没有多少肉的脸说道：“没啥急事，你这孩子，人不大总是这么客气干啥？咱们走吧”。阿秀抚着自己的脸嗔道“小香姐，没事儿别捏我的脸，你看看，肉都捏没了”。小香哈哈大笑，对着阿秀那一头发黄的头发上下其手。

　　距小塔村7、8里地远有座狼耳山，阿秀几次想进山看看，她娘总是不许。怕她碰到毒蛇、毒虫。“万一碰到野兽，你这小短腿能跑过人家？”每次她娘都蹙着眉斜着眼睛，好像她只要进山就是给老虎、熊什么的当食物去的一样。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道理，阿秀知道，可这小塔村的人却放着这座大山置之不理，他们大部分人不愿意上山，对山有着莫名的恐惧，只有几户人家的强壮男人，每年进山打猎，小香的父亲就是其一。阿秀觉得，这种现象可能和村里住户不多，而土地又很多，每天去田里侍弄庄稼就能糊口；村里人对山里东西的印象并不好，去年两个妇女结伴去采山菜，将毒菜当成山菜下了锅，两家死了六口人。

　　小香的爹，阿秀叫他张三叔，40来岁，据说曾经当过兵，上过战场，他们家的孩子都敢进山。小香从小跟着张三叔往山上跑，没事儿进山采点野菜，逮个兔子什么的。

　　前几天，阿秀央着小香进山的时候带着她，她特别想去山里看看，小香豪气的答应了，这不，今天两人就准备进山看看。

　　“小香姐，我们不带干粮不带水的，能行么？”阿秀有些担心的问。“有我在你还不放心？听姐姐的绝对有吃有喝”，说着又不忘摸摸阿秀的头顶。

　　踏着清晨的朝阳，听着鸟雀的欢叫，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整个人神清气爽；早起的乡亲们忙着去地里，要赶在太阳还没那么炽热的时候，给庄稼拔拔杂草，抓抓虫子，到了秋天，才有个好收成，人们互相打着招呼，急匆匆的开始一天的劳作。

　　小香边走边折了两只半人高的树枝，递到阿西手中“秀儿，拿着这个，你要一边走一边抽打两边和前面的草，蛇啊，虫啊的就被吓跑了”。

　　说完从背篓里拿出两条长方形的粗布，看样子有些年头的老布条了。她将长的一块罩住自己的头和脖子，仔细的将衣领处塞好。

　　又拿起一块短的将阿秀的头颈一并包了。

　　“山里蚊虫多，你忍忍，进了山，就不热了”。

　　阿秀在布后点点头，小香在前，阿秀在后，拿着树枝敲敲打打的向山里走去。

　　“小香姐，唐家三哥什么时候回来啊？”老唐家的老三是小香未来的夫君，两人青梅竹马，生长在这小塔村，小香今年14岁，两家人给他们订下了婚约，小香是张三叔家的唯一的女儿，两口子疼姑娘，准备留她两年再嫁到唐家去。

　　老唐家五个儿子，小香的未婚夫唐长江是第三子，别看他们家孩子多，在小塔村可是首屈一指的富户，唐长江的爹唐喜，是县里最大当铺的掌柜，老唐做了大半辈子的工，家里有地又有房，媳妇能干，长子、次子早已成亲生子，都在县城的当铺里帮工。如今16岁的第三子唐长江，跟在自己身边做事已经两年了，很快也可以在铺子里谋份更好的差事了。

　　唐家不缺钱，儿子又多，老唐家这两年年年都要盖房子，说是要把剩下三个儿子的婚房都盖好，村里的女孩，都羡慕小香，能嫁入老唐家，以后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指日可待。

　　唐长江长得好，大个，健壮，什么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好看。皮肤细腻白净，不像村里其他男子，一个个下地晒的黝黑。在当铺做事，能写能算，是小塔村很多少女的梦中情人。

　　“他忙着呢，哪能回来，据说很多东西要学哩。”小香回道，脸上红了起来。

　　“秀儿，渴不？姐带你去喝点儿水，这附近有条溪，水特别甜”。“好呀，听人说，山里的水特别凉快呢，姐，这天儿真热，赶紧喝点凉快的”，阿秀又热又闷，早就盼着能喝口水了。

　　“看那颗树么下了缓坡就是小溪了”小香指着不远的地方，回身搀着阿秀“秀儿，你得多出来跑跑，多吃点饭，你这小身板太单薄了”。

　　阿秀苦笑，可不是单薄么？自从接管了这身体，她就努力多吃、多睡，怎奈家里只有玉米、米糠，一点儿油水也无，她这几个月的努力，身体一点改善都没有，瘦弱不堪、头发枯黄、快走几步就喘得厉害。想她前世，是个健身狂魔，工作之余学散打、学防身术，跟个成年男子动手，都不会输，可是现在走快了都不行。

　　莫非这就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小香姐，我现在没事天天出门，吃得可多了，就是不长肉……”。阿秀诉说着自己的烦恼，树叶唰唰的响起来，一股清凉潮湿的风透过头上的粗布，每个毛孔的热气瞬间被带走，举目望去，这不就是他们要找的小溪吗？“呀，姐，好凉快啊，啊，有水啦！”阿秀忍不住小跑着，向那阳光下的闪耀处奔去。

　　捧起溪水，阿秀连喝几口，心口那股子湿热闷气终于无影无踪了。她学着小香的样子，将头上的布拿下来，将手、脸一并洗了，舒服的瘫坐在溪边，一切都舒展了。

　　溪水不算宽，清澈见底，波光粼粼间，偶尔还能看到小鱼在石间游动。

　　“姐，这鱼能吃么？”阿秀指着那鱼问道。“你个小馋猫，当然能吃，可你看看，它们太小了，炖着吃又不好吃。”小香用手比量着那鱼，堪堪她一个食指那么长。

　　确实是太小了，“如果今天没什么收获，我就抓些小鱼回去，鱼肉也是肉么”阿秀坚定的补充。

　　“哈哈哈，真是个傻孩子，放心，跟着姐姐，怎么能让你空手而归呢！”小香又捏了捏阿秀的脸，“这山里好东西多，只是咱们识得的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