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入云间》青柠椰子

14、赵衡秀初出小塔村

　　夜幕低垂，这几天经历了太多，阿秀很快进入梦乡。
　　“秀秀，你还好吧？”电话那端传来母亲低沉的声音。
　　“嗯，好。”
　　“秀秀，你弟弟要和晶晶结婚了，晶晶家要些彩礼，还差20万，你能不能凑一点？”母亲显得中气不足。
　　“今年都资助他10万买车了，真没有那么多了。”她很生气，从小到大，都是弟弟，弟弟。
　　“那，那可怎么办，晶晶家说没有的话就不结婚！”电话那端熟悉的哽咽声断断续续传来。
　　“我想想办法吧！”她知道，她就是知道，每次她都得妥协。
　　那边率先挂了电话，嘟嘟嘟的盲音传来，她的心一片迷茫，阿秀翻了个身，嘟囔着“就知道要钱。”
　　一只手抚上阿秀的额头，“起来了，赶紧吃饭去庵里”庵里？不是让我筹钱吗？梦境和现实交织在一起，阿秀有些楞忡，随即回过神来，她穿越了，也是一种解脱吧，她那边所有的一切财产，都将由母亲和弟弟继承，他总归是能顺利成家了？

　　阿秀不再多想，还要去无了庵上课呢，今天做个好儿童。
　　等阿秀到家时，她娘正在院子里晒蘑菇。
　　她挽起袖子帮忙，一边说道“娘，如今咱们有了点儿钱，能不能将家里的被子换一换啊？”
　　“家里的被子确实差了些。”阿秀娘将蘑菇整整齐齐的摆开。
　　“里面疙疙瘩瘩的，夏天还好，冬天又重又不暖和。”
　　“行，什么时候娘和你一起去，得等你花婆婆脚好了。”阿秀娘低声道。
　　“嗯，娘最好了，娘放心，我一定努力赚钱。”阿秀不忘拍马屁。
　　“别说，王小姐的药真不错，你花婆婆说了，她的脚好多了。”

　　“婶子，在家哪？”一个娇嫩的声音在院门外道，娘俩对望一眼，这是谁啊？
　　阿秀探头向外看去，忙道“鑫姐姐，你来了？现在太早了，我家还没做猪肚呢！”
　　没等王金鑫说话，春桃瞪了她一眼，“你个小丫头，怎么每次都这样待客呢？”
　　阿秀笑嘻嘻的道“姐姐教训的是，我竟忘了。”说完，忙将大门打开。

　　“你以为我就知道吃？”王金鑫道。
　　阿秀冲她吐了吐舌头。
　　“姐姐今天来，是来跟你们道别的。”王金鑫噘着嘴道。

　　“夫人不放心我们小姐，我们小姐前脚出门，夫人后脚就跟了来，如今在镇上，急召着小姐去哩！”春桃一口气说完，看着她家小姐，似乎在说，看我说的没错吧？

　　“姐姐这么快就要回家了么？”
　　“是啊，我娘怕我在外面磕着碰着凉着，最好乖乖呆在家里，做个娇滴滴的大小姐。”王金鑫闷闷不乐。
　　“姐姐现在不就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吗？”阿秀疑惑。

　　王金鑫丢了一记白眼给她，不知想起什么，眼睛一亮，对着阿秀道“阿秀，送送姐姐吧，不远，就送到镇上，怎样？”

　　阿秀摇头道“不怎样，我不去，我娘会担心的。”

　　“姐姐让人送你回来，放心，绝对安全。”王金鑫继续，阿秀仍是摇头。开玩笑，谁知你什么来历，万一有什么万一呢？虽说她很想和这个大小姐成为朋友，可离开安全范围，太不安全了。

　　“婶子，我娘来镇上了，我能带阿秀一起去镇上玩几天么？”王金鑫不死心，转身去问晒蘑菇的阿秀娘。
　　“这，这不太好吧，阿秀长这么大，可是没开过我身边一天。”阿秀娘犹豫着，又不好意思直接拒绝。
　　王金鑫叫过春桃，对她耳语几句，那女孩就匆匆走了。
　　“我去找花婆婆说话”王金鑫不再纠缠，蹦跳着进屋了。

　　没一会儿，春桃和里正的媳妇孙氏赶来，阿秀娘赶忙招呼着进了屋子，端茶递水少不得忙乱一番。

　　“胡妹子，过来坐，不用忙了。”里正媳妇孙氏招呼着阿秀娘。
　　“我是过来做说客的，小姐喜欢阿秀，想着阿秀能陪着去镇上。”
　　“孙嫂子，阿秀长这么大从来没离开过我，您能理解我这个做娘的”阿秀娘道。

　　“自然，我来就是打这个包票的，当年我们家几口子都在王家做事，我也跟着去镇上，好久没见夫人了，去请个安，到时，阿秀和我一起回来就行，你看怎样？”
　　阿秀娘听话都说到这里了，哪里还有不答应的道理，“嗯，那行，阿秀小孩子家家，没见过世面，我只怕冲撞了贵人。”阿秀娘不好意思的笑道。

　　“小孩子出去见见世面是好的，阿秀可不是那无礼的孩子。”花婆子在旁边道。

　　孙氏也不多坐，既然决定去镇上，几人准备动身，阿秀拿了银子，若是有时间，她还可以去看看棉花。

　　这是阿秀第一次坐马车，这是王大小姐的专属座驾，车里很是宽敞，由于夏天，坐垫上都铺着席子，帘子是轻薄的细纱，既透气又私密。

　　阿秀本是想和里正媳妇孙婶子坐一起的，硬是被王小姐拉了去，惹的碧桃嘴撅得老高。她就不明白了，她一个乡下女娃子，为什么王大小姐就是喜欢找她玩呢？

　　“阿秀，这么早你就打瞌睡？”马车晃晃悠悠的走着，阿秀感觉自己像是坐在摇篮里，眼皮开始打架，就要准备梦周公的时候，被王小姐无情的摇醒了。

　　“鑫姐姐，人家一早就去无了庵上课了，困得很！”
　　“上课？你个小丫头去尼姑庵上什么课？怎么着？要当姑子去？”
　　阿秀忽然惊觉，自己困的脑子都没了，怎么把上课的事说出去了呢
　　反正王小姐也要走了，说出去应该也不打紧，便道：“才不是呢，我和庵里的师傅学认字呢，每天早上去学半个时辰。”
　　“你个小丫头不得了啊，跟姐姐说说，认得几个字了？说不得姐姐也可以教教你呢！”
　　“不要捏我脸，没认识几个，才去了两天”阿秀拍开王金鑫的手。

　　“你怎么想着认字啊？”
　　“想知道更多，懂得多了，才能想办法赚钱啊！”
　　“真是个有志气的孩子！”王金鑫的手又伸向阿秀，阿秀笑着躲开了。
　　马车慢下来，路两边开始有叫卖声，阿秀好奇，用手挑开帘子的一角向外望去，马车此时已经行驶在石板路上，路边熙熙攘攘的人流，店铺鳞次栉比，让人眼花缭乱。
　　“你在看什么？”王金鑫凑过来一同往外看去。
　　“哇，好多人啊，鑫姐姐，镇上天天这么热闹么？”
　　“当然不是，今天是集市，人多了点，平时没有这么热闹的！”王金鑫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
　　“你不会没来过镇上吧？”
　　“嗯，我很少来，以前应该来过，不过都不记得了呢”
　　“等着有时间，姐姐带你挨个逛一遍！”

　　正说着，马车的速度又快了起来，外面的声音也小了下去，显然已经驶过那片闹市，约莫一刻钟左右，车夫的吆喝声响起，马车慢慢停下。

　　“小姐，咱们到了！”车外人恭敬道。
　　“走吧，先去见我娘。”王金鑫道。

　　两人下了车，见一个灰衣婆子垂手等在车前，见了王金鑫，屈膝行礼道“小姐，夫人请您先去见她”
　　王金鑫点头，等着婆子前面带路。

　　“我对这里不熟，今天还是第一次来呢！”王金鑫跟阿秀解释着。
　　阿秀点头，这宅子甚是疏朗，虽跟前世江南的园子不能比，但自有一番大气，亭台楼阁，花草奇石，一路回廊婉转，有一种又一次来到公园的错觉。

　　人虽不多，打扫得相当干净，来来去去的丫头婆子见了王金鑫，无不低眉垂首，显见是训练有素。

　　几人走了半刻钟，来到一处院子，一身穿绿衫的少女屈膝行礼，笑着打起帘子叫道：“小姐来了！”

　　阿秀跟在王金鑫后面，进了屋子。

　　这里是会客用的，当中桌子旁，坐着一妇人，肤如凝脂，纤细娇小，眉目和王金鑫有几分相似，只是要妩媚得多，一身蓝色绣花罗衫，满头秀发只用一只玉簪挽着，其余竟再无装饰，这是阿秀30多年来，见过最美的女人了，清尘脱俗，若仙子降临人间，突然间阿秀对王金鑫的父亲充满好奇，是什么样的人，才能娶到如此美人呢？

　　只见那美人轻启朱唇“鑫儿，你个小兔崽子，说跑就跑，竟让老娘追了这么久？”娇柔婉转的声音和内容反差太大，惊得阿秀险些没栽倒。

　　“娘，你看看，把人家小姑娘吓到了！”王金鑫扶着阿秀笑嘻嘻的道。
　　那美人白了她一眼，将目光挪到阿秀身上，先是一愣，继而一笑道“哎呦，我们家鑫儿不错么，这么几天竟然交到朋友了。孩子，过来，让我瞧瞧。”

　　阿秀就要走过去，却被王金鑫一把拽住道“娘，你别总吓唬人家小孩子，你怎么来了？是要抓我回去？我不回去，我才来，没玩够呢！”王金鑫撅着嘴。

　　“哼，玩玩儿，就知道玩儿，你看看你十几岁了，玩儿得好，就能嫁个好人家？”
　　王金鑫不理，拽着阿秀坐到椅子上。
　　“好了好了，您老就别念叨我了。我都已经这么听话了！”
　　“行吧，娘也不图啥，只求着你能嫁个好人家，娘便知足了，可你看看，你东跑西颠哪有消停时候？”那美人说着竟是落泪的样子。

　　“好了，娘，别用这招，我又不是爹。”
　　“好吧，这次我来，咱们就住些日子，散散心，不过你的功课不能落下，我已经托人在这附近找个师傅，怎么你也得认识些字，要让别人知道咱们老王家的闺女不识字，不得笑掉大牙！”
　　阿秀表情怪异的瞅了王金鑫一眼，听她娘的意思，这人似乎不太识字啊！
　　“娘，人家怎么不认字了？”王金鑫扭着身子，抻着声音道。
　　“哼，你识字？你气走几个先生了？书是读了几年，可一本千字文还没完事呢！”那美人隔空点着王金鑫，恨不得把她戳出一个洞的样子。

　　“既然你回来了，今天就在家里住下吧，别去麻烦闫家了，我乏了，你们下去吧！”美人一手掩着嘴，一手挥了两下。

　　“娘，你好好休息，我俩走啦！”不等美人回答，王金鑫拽了阿秀，一路小跑，早把娘亲的话忘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