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屁民崛起日常》柏师

4、沧江月夜

　　郑大、易二、安老三、蒲四自美人画事件以后对殷九娘讲的故事更热衷了。
　　殷九娘的摊子从浮汇街搬到拱桥后，他们离得远了，能来的时间少，一段时间听不到新故事就抓耳挠腮的，连饭吃的都不香了。
　　今天好不容易四个人又从家中偷溜出来，终于又冲到糖摊前了。
　　蒲四：“今天还有画仙美人的故事吗？”
　　郑大：“我还想听老鼠成精的故事！”
　　安老三：“郡主的爱情故事多香啊。”
　　易二：“我不想听太肤浅的故事。”
　　殷九娘：……
　　可惜今天殷九娘还没来得及想出讲什么四个人都喜欢的故事，来看公告的郑大的娘就把四个人都拽走了。
　　郑大、易二、安老三、蒲四大喊：“我还会再回来的！”
　　殷九娘今天的摊位上，出现了更多去贾府的外地客人。
　　就连旁边卖酸梅汤的王姨都吹嘘着：“我昨天就去投了十两银子，那管家还说先到先得呢。看着贾府那么多人我又多借了二两，下午跑了一趟贾府，这么好的事情一辈子也遇不到几回啊！”
　　旁边人也纷纷应和。
　　殷九娘也很好奇，这贾府现在得多火热？反正今天糖人都卖的差不多了，她就推着小车往贾府走去。
　　贾府在南街口，平常安静平和的宅子附近挤满了满面红光的人群，大家都伸长了脖子举着钱袋，更有甚者跪在地上大喊：“求求你用我的钱吧！”
　　殷九娘都惊呆了，现在的借钱人都这么卑微吗？这贾老爷到底何方神圣？
　　也许是门口动静实在闹得太大，里屋一阵骚动。突然有人大喊：“贾老爷出来啦！”
　　殷九娘就看到门内走出一个衣着华贵的中年人，面白长须，看起来颇为和善。贾老爷弯腰扶起跪着的那个人，道：“对不住了大家，我这次开酒楼的钱已经凑齐了，贾某感谢各位对我的信任。”
　　附近顿时哀嚎一片。
　　贾老爷鞠了一躬，继续道：“贾某谢谢大家的厚爱，这次的集资只是开始，如果以后还有肯定不会忘了大家的。”
　　贾老爷说完就带着家丁进了屋里，关上了大门，没赶上的人自认倒霉，渐渐地都散了。
　　殷九娘推车走了老远的路有些累了，就在旁边街口坐着歇会。
　　贾府门前还有几个收拾街道的家丁，两人嘀嘀咕咕地说着话。
　　家丁甲：“管家真的把这几天的钱都卷跑啦？”
　　家丁乙：“钱都不见了，老爷着急上火地今天骂骂咧咧的半天呢！”
　　家丁甲：“那老爷的酒楼还办不办了？贾府不会……”
　　家丁乙：“嘘，别乱说话。看到今天那个穿红衣服人没，那是我们县县令，老爷本来还想凑钱继续，县令来了才停止凑钱的。”
　　两人说着说着渐渐走远了，殷九娘倒是把事情听了个大概。没想到这事情还没到返利的时候，就出现这么大的篓子。
　　殷九娘想，那管家可能是玩集资的老手，估计看这次阵势太大怕出事，或者就是见财起意，所以就跑了。不过这么一来，贾老爷倒是难了，也不知道那么多人的钱都怎么还。
　　不管殷九娘又转念一想，船到桥头自然直，这也轮不到她来替贾老爷操心。
　　边想着贾老爷的未来，殷九娘边推着小车回家，顺便在东街口把剩下的糖也卖完了。
　　东街口的人流量还是比较可观的，刚聚集在贾府的众人四散开来都还未走远，不过倒是没刚才那么乱糟糟的感觉了，依稀还能听到讨论贾老爷的声音。
　　“姑娘竟然也到了东街口？”熟悉的低沉嗓音传入耳中。
　　殷九娘心中一颤，转头就看到一袭红衣，道：“严公子？”
　　严天却依旧穿着他那身标志性红衣，正气凛然，腰背挺直，真正的沧江第一好青年。
　　严天却还是那样笑容满面的，看上去格外令人亲近：“是我，哈哈，你这摊位流动性挺强，哪里热闹去哪里。”
　　殷九娘也笑了：“严公子也别客气了，我名叫殷九娘，您就叫我九娘吧，大家都这么叫。”
　　“九娘也是来看热闹的吧？多亏了九娘讲的庞老爷的故事，我就去找贾老爷聊了聊，去的正巧赶上贾府中遇到难事。贾老爷这集资集的轰轰烈烈，但是再进行下去怕是贾老爷也负担不起了，我就让他及时止损，也不让他再干这投机取巧事情了。”
　　殷九娘道：“那贾老爷真是故意骗钱的吗？可我听说他的管家把钱都卷跑了，这样看贾老板也损失不小呀！”
　　这下严天却有些惊讶了：“这事情传的这样快吗？我今天刚到贾老爷家才发现管家跑了，贾老爷也不是故意骗钱。贾老爷在水南县很有名望，确实做了不少好事，这次是真的想要为水南县开个远近闻名的好餐馆。”
　　殷九娘补充道：“管家跑路的事情是我偶然间听到贾府下人议论的，不过应该很快很多人都会知道了。”
　　严天却点点头：“贾老爷这次也是贪心了，管家说他家有人就是靠这样不花本钱开了酒馆，最后还在集资和酒馆都挣了钱。贾老爷听了心动就同意了，根本没有考虑过可能有哪天回不来钱。”
　　殷九娘道：“那管家跑了贾老爷还是因祸得福了。按照贾老板现在的风头，再凑个几千两也不成问题啊。等那时候周转不过来，可能就直接倾家荡产了啊！”
　　严天却点点头：“是这个理。”
　　“严大人！严大人！”
　　两人往发声处望过去，发觉原来是贾老爷追了出来。
　　“严大人留步，我反复想了想觉得实在是后怕，我这次要是等酒楼开起来钱都亏损了，上哪里去还乡亲们的钱。这里的钱有很多都是大家的棺材本、彩礼钱，我实在是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这次严大人您给我警醒，没让我继续错下去，今晚我得请您喝顿酒，希望您一定要给面子啊。”
　　贾老爷说的情真意切，脸上也是一副期待的模样，严天却没有推辞，反而道：“不知道贾老板愿不愿意多请一个人呢？说起来这位殷九娘才算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那庞老爷的故事就是她讲给我的。”
　　贾老爷深鞠一躬，道：“多谢殷姑娘救命之恩，今晚也请务必参加酒宴。”
　　殷九娘倒不觉得不好意思，作为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她很高兴：“恭敬不如从命，贾老爷不嫌弃我们小民就行。”
　　贾老爷笑：“严大人都不嫌弃，我又怎么敢嫌弃救我命的恩人啊！”
　　……
　　贾老爷让家丁把殷九娘的小车推回殷家，顺便跟殷家人打声招呼。
　　贾老爷的夜宴办在沧江最豪华的酒船上，夜色已深，沧江却布满游船，船上的欢歌笑语笼罩着整个湖面，闪耀的星光更添几分魅色。
　　贾老爷早就吩咐好了小厮布置，因为有殷九娘在，船上只一个清倌在帘后抚琴，琴声悠扬，听得人通身放松。
　　船中央置着一张大圆桌，看起来够十几号人吃宴，现在却只坐了严大人、贾老爷和殷九娘。
　　大圆桌上摆满了沧江当地的特色菜肴，沧江两岸人民嗜辣，水产略丰。
　　最大盘的是一锅沧江小杂鱼，都是些巴掌大的小鱼，清理干净了煎炸翻抄，辣椒爆香。汤汁浓郁，最适合拌饭。
　　旁边有一道田螺酿肉，浑圆的大田螺去尾，在田螺口处塞上腌制好的肉泥，用蒜泥、辣椒及各种香料大煮入味。
　　另有清蒸鲈鱼、清炒油麦菜、春笋烧鸡、干贝排骨汤、辣炒黄牛肉、红枣栗子糕。
　　殷九娘家里贫苦，少有见到如此丰盛餐食，也不拘束，要了二两米饭就埋头苦吃，旁边布菜的侍女都快跟不上她的吃饭速度了。
　　殷九娘连连点头：“严大人、贾老爷，你们慢聊，我就不客气了！”
　　殷九娘舀了一勺鱼汤浇在饭上，就着小杂鱼大口吃着，一通辣味从口中流入腹内，再由腹内发散到全身毛孔，她顿时出了一层薄汗。
　　严大人就着面前最不起眼的一盘花生米下酒，跟贾老爷聊得畅快，时不时还抛出余光看看埋头苦吃的殷九娘，眼神中有些许笑意。
　　贾老爷倒是沉闷的多，开口多是叹气：“哎，今年我的酒楼还没办起来就遇到这种事情，真是难！我的酒楼装修下个月就完工了，现在厨子只有两个，帮工都还没有！我这可是大三层的大酒楼，绝对是整个沧江最大的酒楼了。”
　　严天却问：“贾老爷这么大阵势办的酒楼，不知原本是如何规划，我看贾老爷信心满满，像是认为这酒楼一定挣钱。”
　　贾老爷道：
　　“这两个厨子都是我花重金从别的地方请来的，一个是御厨之后，煎炸烹煮样样都好，手艺在我们沧江绝对是能打出名号的。
　　另外一个是京城专门做糕点的，原来也是水南人，在外面学了一手好手艺想回家乡过日子。
　　这两个活招牌在这里，我自然是信心满满。而且我这酒楼定价也不高，富贵人家可以上雅间吃些精致的，像殷姑娘这样的家庭也能吃得起一些普通的，但味道都是一顶一的啊。
　　我是真心想为水南县的发展做些贡献的，但是到底还是贪心了些，不过好在醒悟的早，我再多卖几块田也能周转过来。”
　　殷九娘堪称狂野擦了擦嘴，回道：“贾老爷不必忧心，要我说，就另劈捷径，您办个别人都没办过的酒楼不就好了！。”
　　“这怎么说？”
　　“贾老爷既然是走的全民路线，何不再仔细划分划分。酒楼分三层，有雅间，雅间和上层作为富贵人家吃宴的地方，要的主要是个雅致。厨子不够，下层可以直接找些小店铺或者摆摊的手艺人，将一层放满了各种小吃吃食，想想一层尽是卖汤包的、做粉面的、炸小鱼的、涮火锅的，还有卖糖人的，怎么热闹怎么来，都是简单快捷的吃食。”
　　贾老爷越听越惊喜，拍手笑道：“殷姑娘真是神人，这提议真是新颖，沧江人肯定会喜欢这个酒楼的！”
　　殷九娘摆摆手：“我也就是平常喜欢编编故事。我之前就编过一个全是各种类型吃食酒楼的故事。还是贾老爷厉害，能够把我的梦想做成真的！”
　　贾老爷激动地站起身来：“严大人，殷姑娘，我先走一步，我得好好想想这新酒楼如何规划！”
　　说完转身就走。
　　殷九娘大喊：“贾老爷那东西我能打包带走吗？”
　　贾老爷招招手：“带吧带吧，有什么想吃的随便点，今天都记我账上！”
　　“好嘞，谢谢贾老爷。”
　　殷九娘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严大人在一旁也摇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