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67、第 67 章

　　该来的总是要来，谁也逃不过。阴天子想要拖延时间，不过这个缓兵之计也终究没成。他顾念好友，可也不能不管天下大局。被上天的使者几句大道理压制了下来。初桃也总算是弄清楚了来龙去脉。

　　椿的离去让生门无人，势必要天下大乱。其实根源在椿树之心，这事早已悄然发生。

　　一开始大家期望寻到椿树之心来解决问题。椿直接玩消失让众人无可奈何，转而寄希望于另寻生门之法。

　　但椿树乃是天生而成，想寻一替代之物何其艰难。众人一筹莫展之际，有人提出可以物易物，用死门代生门。

　　初桃喝椿是一道诞生的，诞生之时并没有区分谁是生门谁是鬼门，全都是两人后来的选择。既然这样，那么初桃的身躯应该也是担得起生门的。

　　道理没有错，只是提出的人想得太过美好。初桃的身躯背负一个门不成问题，生死两道相对的门就有些重了。再者她掌管鬼门已久，身上沾染的鬼气也多，代管生门怕是有不少病弱之人要直接头入地府的怀抱。

　　除非她能卸去全身鬼气，方可执掌生门。但那意味着鬼门又没人管了。

　　事情一下子又卡住了。

　　商议良久，又有人提出鬼门虽重，但地府经营多年暂时扛一阵子也不成问题，他还曾听闻阴天子打算多建几座联通的鬼门，方便鬼差来回。

　　到不如就此让地府造了，把初桃转向生门。

　　地府造鬼门的事情初桃知道，阴天子暗地里透过口风。其实也不算是鬼门，就是借助她桃树枝的力量短暂的撕开联通两界的口子，主要用在战争瘟疫之类大面积有人丧生的时候，免得鬼魂游荡在人间。

　　她当时也应了，愿做辅助。但是这样进来的人没有散去一生恶怨，最后还是要到她那里走一遭的，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而且这话两人是私底下说的，事情也还完全没有动手，怎么就为外人知了？

　　初桃看一眼阴天子，后者只是对着她微摇一下头，用眼神示意稍后再说。

　　使者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总的就是希望她顾全大局，做好散去鬼门执掌生门的准备。上天也会给她一定的缓和时间，一月后再来商讨具体的事情。

　　等人都散了，初桃问阴天子到底怎么回事。

　　阴天子叹口气：“早在椿仙出事的时候我就预感到有这一天。生门的东西我不懂，鬼门还是多少知道一些，就想着拿鬼门做做试验，看能不能把你和鬼门分离开来，老黏在一块出了事情也麻烦。”

　　“我不是说你办事不牢靠，实在是担心上头那些人打注意。”阴天子说着怕初桃误会又加了一句。

　　“我知道的，这么多年了，这点信任还是有的。”初桃忙回，她是真的信。而且这对于她和椿真的没什么坏处，反而可以脱下担子四处走走。

　　“前些日子我私底下试了一下，真开了一道缝，看你的模样也是不知情，算是小有成果。原来还想捂一下，被人散出去了。那人我会处置你不用管。”

　　“真成了！那可真是恭喜你了！”初桃笑应，“我可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最近忙着亲亲我我，哪里还能注意上这个。”阴天子揶揄，初桃不好意思的笑笑。这几日和山君渐入佳境，感情也好了很多。幸好有他在，冲散了一些椿离去的忧伤。

　　“有情思保暖，连近在眼前的麻烦都给忘了。今天本来是想敢在天使前面让你去地府先避一避。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我也帮不了你太多，只能提醒你几句了。”阴天子叹气。

　　初桃甚是不解，不过是死门换生门，她能想到其中会有曲折，可是阴天子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要死人似的。

　　“没你想得那么简单，那帮家伙也都是在纸上谈兵。生死门定了哪有这么容易更改。你已经被打上的死门的标记，永远都不可能完全摆脱。若是到时再加上生门，两门相交，生死相冲，就算贵为仙人又如何，还是要死人的。”

　　“那……我能拒绝吗？天下的草木之仙又不止我一个。”初桃话说得迟疑，阴天子反问一句：“你觉得呢？”

　　“不能！”初桃闭了闭眼睛。这活本来就地位不高很多人瞧不上，偏生又必须生而为仙不可后天。生而为仙得如今哪个不是在天上呼风唤雨。也就是她和椿喜欢在这人间，一个隐于世一个隐于海。

　　“办法也不是没有！”阴天子拍拍初桃得肩膀，“就是之前提过的多开鬼门，将你身上的气息分散出去。到时候对冲就不会太强烈，你会苦一阵子，但总能熬过去。就是那之后你就要身兼生死两门了。”

　　“活着总比死了好！我本就没有轻生之念，如今又有人相伴，能好好活着苦点也无妨。”

　　“那就好！只是我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布置，所以才想办法拖延。如今我这招是用不上了，你自己小心，尽量想办法把日子拖到晚些。实在不行就在剥离鬼门得时候动动手脚。反正他们注定是剥离不了得。”

　　“多谢阴天子！”初桃下拜，他是真得为自己着想。

　　“谢什么，老邻居了。”阴天子转身要走，忽然又回来，“对了，你的桃胶可在。”

　　“在！怎么？”初桃下意思摸上腰间，忽然想起那东西很多年前送给了小猫，后来又回到自己身边挂在桃子的身上。但是桃子，好像在椿城暂居后，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桃子不见了。

　　桃子会去哪儿呢？不过这会也先顾不上了，先听眼前的人说，回头再去找。

　　“我知道你手上有块桃胶与别的不同，先好生收着，我总觉得它会用的上。”阴天子语焉不详也不知道是不好说还是他自己也还没想明白。

　　“好！”

　　初桃算的上是一个大咧的人，但生死攸关，平日里生活也免不了带一丝出来。她已经极力克制了，可山君还是看出恶端倪。

　　山君变着花的问不出实情后转身就去了阴天子处。他们本就是旧识，算起来山君还应该唤阴天子一声伯父。

　　在地府山君也没得到完整的答案，只是摸棱两可知道了心上人似乎最近有麻烦，还是大麻烦。

　　镜子展现的画面起初以椿为主，后来以初桃为主。旁的人都是一笔带过。所以初桃也看不到山君最后是怎么知道实情的，又是怎么弄到了一个解决初桃难题的办法。

　　镜子只是照出了山君在一个月夜的背影，月光照耀在他藏青色的长袍上，反射出淡淡的光辉，有一瞬间似乎是那么遥不可及，仿佛马上就要消失在人间。

　　不远处初桃在叫他，他回头，浅浅一笑，是深海中的一朵小浪花。

　　时间过的很快，天使在说好的时间如约而来，阴天子焦急的说还差几天，还有几个细节没有处理好。

　　初桃原也想按照阴天子说得再拖一段日子，可是天使给她了一份卷宗，里面全都是椿树之心失去 后的人间记录。

　　惨吗？很惨！椿树之心的失去加上长生之事的后遗症，说人间是地狱也不为过。

　　初桃可以看着一个该死的人死分毫不动容，但那么多本不该死的人过去因为椿现在因为她没了性命，心中也是不忍的。

　　她去问阴天子还要几日，阴天子说不出准话。

　　山君问初桃苍生重要，那初桃自己重不重要，山君重不重要。初桃只能说一句都重要。心头也是伤心，她不想山君知道的。无论事情成与否，她都希望山君能够开心的过以后的生活。

　　谁都重要，谁都不敢对未来打包票。可眼见着人间日益凋零，这也是萦绕再初桃心头夜不能寐的事情。

　　深夜睡不着，初桃又站到高高的桃枝上，看着沧海和天空边缘连成一条墨色的线。

　　山君也爬上来了，坐在身边叹气！

　　“要不，我们先试一试！也许事情并没有阴天子说的那么糟糕！”初桃沉默了一下，没忍住开口和身边的山君说话。

　　“人间若是毁了，地府也会跟着遭殃。等地府出问题了，其他的地界也都会一一跟上，没人可以幸免的。”初桃说着，肯定的说着，是劝服自己也是劝服山君。“阴天子做了那么久的准备，再说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化作桃枝重来。只是到时候你可不要看着我小就欺负我，要好好把我养大呀！”

　　“那怎么行呢，怎么也要把当初你对小猫的那份都还给你呀！”山君笑笑，站起身紧紧抱住初桃，“你想做什么就做吧！不管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哪有什么以后啊！初桃若是出了事就是烟消云散，看样子她是决定要去了，还宽慰自己来着。山君心头叹气，把初桃抱在怀中，良久都不愿撒手。

　　初桃在镜子外看得心酸，这已经预示了大结局，一个不会美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