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桃木》喜寿

10、第 10 章

　　“桃子，放了他吧！看好了，别让他离开！”

　　初桃问完了，视线转回茉莉这边，一妖一鬼依旧斗的不可开交。她能继续停在原地的时间不多了，可现在眼前的一妖两鬼也不能直接放任不管。

　　茉莉花妖其实没关系，事情了了，大家各走各的。但鬼不行，她放不下，总觉这里面有她要担的职责在。这也是她拦着不让凌哥魂魄离开的缘由。

　　初桃抚上左手的封印，那里一直在微微的发热，似乎是在提醒她，密林还有恶气，它要将所有恶气吞噬殆尽。

　　可是她很犹豫，失去了记忆，她并不知道这个封印代表着什么，是好还是坏。刚刚解开封印不过是顺势而为，现在却不想刻意去解开它。

　　忽然间，天上落下一滴水，正好落在初桃的眉心，凉凉的！

　　是下雨了吗？初桃望天，夜空星月交辉，并无一丝云雨的迹象。只有花尖叶下凝聚着一个个小小的露珠。夜风吹过，颤三颤，滴落下来。

　　没有雨，但起风了！这风还真冷，完全不似夏末初秋的清凉。不过片刻，风更冷了，是沁入骨髓的寒冽。边上似乎还有东西在暗处窥探，没有恶意，距离还挺远。

　　另一边打斗中的茉莉觉察到冷风后，架住女鬼的攻势，扬唇一笑：“你的克星来了！”

　　茉莉说话前，冷风起来时，女鬼就已经变了脸色，如今被这话一挤，脸色更是难看至极。她对着茉莉猛地一击然后快速后退几步，张开双臂：“是吗？不过你以为这么久我是怎么躲过他们的。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你，在他们来之前你就会先死了！”

　　密林中响起呼啸声，一阵又一阵的黑烟从林子深处蛇游而来，将所有人包裹其中。初桃眉头轻皱，左手封印更烫了。刚才一路过来她吸收了不少恶气，但她没有刻意去清理，密林又大，聚在一处还真是不少。

　　原本沮丧的凌哥也抬起头，他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一个刻在心头恐惧万分的声音。

　　平地的南边，两个女子相对而立，一为素衣一为红衣，俱是美人。素衣的以前从未见过，红衣的……凌哥眯起眼睛，那个女鬼竟然还在！自己死了，女鬼没有离开，也没有被老虎的主人收了。

　　那个女人，她出现在自己鬼相缠身的时候，嫣然一笑，驱散所有阴霾。还说他是有福之人，愿以身相托求一息席之地。

　　此生无往不利的凌哥才不在乎这女子说的是真是假，能驱散鬼怪，还有美人相伴，有什么不好的。他随她来了密林，然后……

　　凌哥打个冷颤，昨夜的机遇又涌上心头。他恨啊，眼眸变作血红色，直重向红衣女鬼：“贱人，拿命来！”

　　“嗷呜！”说好了要看着的，就这么让你跳出去，我虎辈的面子在哪儿。桃子抬脚一抓按下，还不满的加重力道，直把人压进土中。

　　“竟然死了，真是可惜！我曾经立誓，有多少人侮辱我就要在他身上留多少个血洞。”女鬼听得声音看了凌哥一眼，嫌弃一撇嘴，“不过也好，反正只差三个洞了死就死了，真好拿你的魂来填补空缺！”

　　女鬼将双手举得更高，黑烟在一群人的外围形成漩涡，中间还有丝丝缕缕连在她的手上：“都去死吧！”

　　茉莉原就是能与女鬼旗鼓相当，但敌不过这浓郁恶气。黑烟缠绕上身就被压得半跪在地上，指尖发白，隐隐有撑不住化魔的迹象。桃子不惧恶气，可也无甚法力。凌哥就不用说了，须臾间就被卷进黑烟中，几个周转后成为红衣女鬼的背后恶气的一部分。

　　现在能全须全尾站着的就只有初桃了，可也仅能保证自己的清醒。对付鬼她不知道用什么法术比较好，她只会吸收恶气，等恶气吸完了女鬼再发飙茉莉和自己能拦得住不？

　　好像现在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茉莉要支持不住了，说不得一会自己也讨不了好。真麻烦，遇上这种事真是麻烦，也许一开始就不该进这片林子。或者说如同巴蛇说的好好走路，现在就不会摔坏脑子失忆了。

　　初桃心中直叹息！她这一路上都是与人为善，万事不管的，只要不是特别欺到头上都笑笑就过去了。反正走的是凡人的村镇，没人能奈何她。

　　可世事就是这么无常！

　　今夜入了林子，被恶气侵染挣脱后她也是打算离开的。若那时遇上的是其他妖精，提醒一声不听她也不会再管，可是偏偏遇上了茉莉。怎么说呢，与人为善就不能恩将仇报是吧，茉莉在荒林也有一水之恩，不好看着人家去送死。还有就是她弄残了人家首领，若不是这事这些妖也不会离开荒林。

　　所以她无奈让桃子跟上，自己也跟上，最终遇上这难缠的女鬼。时也命也，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先收了恶气了。

　　初桃伸手便要去画左手的封印，手还未触及，一缕黑烟就缠绕上来死死拉住，不让两手相交两下拉扯之下，初桃和女鬼靠近了一些，正式打了照面。

　　“你！我认得你！”女鬼凤眼一眯，话语中全是恨铁不成钢的愤怒，“你也是被那畜生侮辱过的女子，明明有着一身的法力，却甘心平白被辱，甚至还阻拦与我。你可还有半点身为女子的廉耻之心和自爱之意。”

　　初桃一出现就吸走了女鬼身上半数黑烟，让她极为忌惮。未曾近身看清楚样貌就连连后退，尽量保持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后面初桃一直未有动作，便是见她掳了仇人依然一副壁上观的样子，女鬼才稍稍放下心来，全力对上茉莉。但也还是尽量将战局远离这个女人，时刻提防着，这才能及时发现动手的迹象。

　　也就是这一拉一扯间，红衣女鬼第一次真真正正看清了初桃的相貌，又惊又怒。她本就不屑于一个会法力的女子对调戏无动于衷，如今更是来阻拦对付自己，真是熟可忍熟不可忍！

　　女鬼全然怒了，把原先想对付的茉莉花妖放任不管，凝聚全部力量专心对着初桃。

　　“我很自爱的！他对我所作之事，我已给了惩罚，虽有错，不致命！”初桃用尽力气想要搭上封印，无奈黑烟缠得紧，倒是一时奈何不得。

　　怎么办？现在该怎么办？

　　茉莉显见现在是自顾不暇。桃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挡在自己面前，任由恶气穿梭割破身躯，它自巍然不动。之前她只看到了桃子保护自己的结果，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惨烈，但还是及不上现在亲眼目睹。

　　必须想办法，而且是要尽快。初桃盯着封印，心下一横，手上用力自断一指。断指飞速撞上封印，顺着轮廓描绘。

　　黑烟的反应也不慢，马上就跟上想要拉下断指。不过既然撞上了封印，那里还能让它离开。

　　断指很快就画完了全部轮廓，强烈的青光迸射而出，瞬间驱散了黑烟，将它们吞噬殆尽。

　　等到最后一丝黑烟消失，封印合拢。初桃身子一软，倒在赶过来的桃子背上。这封印也不知是什么东西，吞噬了这么多的恶气也不见异样。就是身子有些疲倦，很想好好睡一觉。

　　桃子伏在地上，让初桃趴在自己背上，还转过头嗅嗅初桃右手，“呜呜”低鸣。

　　“断的是我的手指，瞧起来倒是你更委屈！”初桃用没受伤的手揉揉虎头，“不要紧的呢！幸好我是草木之身，平日里掉个花落个叶就和兽类掉毛一样。一根小枝桠也不会影响本体，至多三日就会复原了。若是兽类这样，少个指头还是挺影响模样的。”

　　“不——回来，快回来！”红衣女鬼的尖叫响彻密林。“贱人，贱人！你毁了我所有的东西！你知道我费了多大劲才积累起这一切的！没有它们，我如何才能报仇！”

　　黑烟散去，女鬼气势陡然下降。她怒视初桃，心中恨得抓耳挠腮，咬碎银牙但也不敢上前。此刻失去恶气的她只是比一半恶鬼强上少许，面对这一妖一不知名的东西实在是没有胜算。

　　“算了！”女鬼恨恨一跺脚，今日诸事不利，前有强敌后有克星，还是先走为妙。反正最大的祸首已经死在自己手上，其他的慢慢来。她死死瞪初桃一眼：“后会有期，来日方长！”

　　女鬼说完便要消隐。密林中忽然阴风大作，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风吹得又急又冷，初桃打起精神伸手挡在面颊前，透过手指缝隙看到阴风来处有两个身影一隐一现由远及近。女鬼慌张的想要离开，但因阴风的笼罩，几次都未能成功。

　　那俩个身影一黑一白，颀长的很，都不似正常人得身高。

　　初桃眯起眼睛，来的是什么，为什么这景象似曾相识，难道她终于遇上的真正的熟人，能解开过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