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上小蜗牛》雾容

12、第十二章：住院

　　是左瑜乐背着沈华歆跑进医院的，见病人已经昏迷，护士立即推了个床过来将人接走。趁左瑜乐跑前跑后的当下，医生看过了人，大手一挥就给弄了张病床，开好药水吊上。左瑜乐回来之后，医生又告诉他这个小伙子看着是着凉感冒发烧了，需要好好休息。同时为了安全起见，医生还是开了一些检验单，要求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
　　左瑜乐并没有仔细询问要检查些什么，只是连连点头，医生说什么他都答应，转头领着单子去各种交费，只等人醒来了就去检查。做完这些，他终于坐到床边，迷茫地看着那个高大健壮且活力四射的人就这么安静地躺在白色被褥上，小麦色肌肤也仿佛暗淡苍白了许多。
　　左瑜乐不禁又扣着指甲缝，他心绪难宁，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沈华歆这般脆弱的模样。毕竟这个人无论是在传闻中还是他所认识的这段时间内，都是那么的强势，这个人明明是发光体一样的存在，好像永远都不会倒下，直到今天他才真切理解这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已。
　　干坐在床边让左瑜乐越发的不知所措，看见沈华歆额头上渗出汗，他就跑去买了毛巾和脸盆，接水给擦汗。在医院旁边的小卖部买下这两样小东西加起来就好几十块，换了平常，左瑜乐是怎么也舍不得这样花的，但今天他这一小会就把存款花掉千把块来，竟也不见心痛。
　　如果花钱可以令这个人好过来，估计他能把卡刷爆掉。
　　病房是集体病房，六张病床中只有小布帐隔着，并不安静，不同的声音传来，尽管大家已经尽量控制音量。
　　左瑜乐帮沈华歆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汗，小心翼翼地避免影响输液，毛巾重复擦掉发根处的汗珠，他呆呆地看着那比自己高的眉峰，比自己深邃的眼，比自己挺的鼻梁，这样立体的五官，本应该看起来盛气凌人不好相处的，但他的嘴唇偏生得女气，唇角天然的上扬，唇色偏淡偏粉红，中和了这张脸的锋利度，多了几分少年气。
　　他盯着这张脸看了许久才想起应该通知沈华歆的亲人朋友，可……他一个都不认识，只隐约记得沈华歆提起过父母都在国外，那么国内应该有别的人吧？他想着，正考虑通知学校，却听到一阵手机铃声自沈华歆的背包里传出，他赶忙翻了翻，在侧边的小兜里取出手机来，就看来电显示——蓝宝。
　　他愣了两秒才接起来：“你好。”
　　【老沈今天午餐……咦？我拨错号了吗？？？】通讯另一端似乎摆弄了一会又接上：【不对呀，这是老沈的手机，你谁呀？老沈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了？】
　　“我是左瑜乐，沈华歆他在……医院。”
　　【吓？！】
　　蓝宝在电话里突突突地说话，左瑜乐根本招架不住，脑袋都快晕掉，不知道该回答什么，怎么样回答，心理建设了半晌还是在对方重复的【你说话呀！】中直接报出医院名字和房间号，然后没有了。
　　那边的人还在问，然后换了女声：【行了，我们马上过来。】
　　“衣服……”左瑜乐赶忙说出俩字，然后又顿了顿才说：“他在出汗。”
　　【行了。】
　　女声干脆地答应就挂了，左瑜乐着实松一口气，他仔细把手机放回去，刚刚直起身就听背后传来不陌生的女声。
　　“恩人，是你吗？”
　　左瑜乐只觉得这声音很近，回头看一眼，就见到了上次那个女生，还是长裙飘飘很温柔的模样，脖子上的固定已经取掉，皮肤上还有一些闷出来的红疹。左瑜乐在女孩子炯炯目光之下淡淡地点头，说了个‘你好’就转回去盯紧床上人。
　　女生自上次以后反复琢磨过，她已经知道对方不是一个热情的人，她主动上前，先是仔细打量一下四周，发现床上是上次那个咄咄逼人的男生，心里有些讶异。
　　“他怎么了？”
　　“发烧。”
　　“呀？这需要住院吗？”女生惊讶道，在她看来这长得牛高马大的男生就是铁打的，怎么发烧就要占个床位呀？
　　左瑜乐不知道怎么解释，或许该说他不想解释，听到女生这样评论着沈华歆，他眉头轻蹙，保持沉默。
　　女生终于觉出自己唐突了，立马转移话题：“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方雯，是在DD音乐院大三，你呢？”
　　基于礼貌，左瑜乐也自报姓名与所在学院，但他全身写满了抗拒，不想继续同这女生谈话，就他看来，他们之间的事情在那一夜就该结束，他不懂为什么这个女生偏要三番四次地找上自己。
　　再次冷场，方雯是个聪明的女孩 ，她知道这男生并不想跟她说话，可是她是难得遇到有好感的男生，那天夜里她是多么的绝望、多么的无助，而这并不健壮的男生却义无反顾地拯救了她，将她护住，任对方以多欺少也不退让。她还记得那天夜里，鲜血自他额角落下染红了半张脸的样子是那么的震撼，挡在她前面承受伤害的背影那么高大，令她心动，她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想到这，她鼓足勇气又再靠近，拿出手机调开一个通讯软件来：“那天真的很感谢你，我们交个朋友吧。”
　　“不用了。”左瑜乐拒绝，又淡淡地补充：“晚上出门要小心。”
　　“嗯。”女生听到这句关怀，十分受用，脸上笑容甜甜的：“来呀，我的二维码给你刷，加个好友嘛。”
　　“……不用。”左瑜乐再次拒绝，却发现对方靠得越来越近，他慢慢地挪动着椅子更加靠近床铺，他甚至偏过身子，手肘支在了床上，只希望这个女生能够明白自己很不自在，希望对方主动离开。
　　一般他表现出这种神态，别说女生，男生都受不了会自动远离，谁不是小公举呢？犯得着拿热脸贴你冷屁股吗？但今天对方雯就不管用，她吃准了左瑜乐内向不会激烈拒绝，就准备软泡硬磨将对方的通讯搞到手。
　　正在左瑜乐不知所措时，他感觉自己的手被握住，那手掌的温度额些高，他立即意识到这是谁，转首去看床上人，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
　　只见那人扯开一抹虚弱的微笑，手挪到他的手掌上，虚虚地扣住他的手指，指节间软软地磨合着然后慢慢扣紧。
　　“我渴。”
　　左瑜乐喜不自胜，立即忘记身侧那个几乎把他逼到柜头上的女生，放开了手就去倒水。
　　沈华歆因为手上一空而皱眉，但见他接回来开水拿着两个一次性杯子反复倒着降温的模样，又被他这样子逗笑了。沈华歆动了动身体，感觉虽然还在发软，却比之前好了许多，这输液正在帮助身体降温。
　　目光触及床边的盆和毛巾，还有身上还算清爽的感觉，沈华歆也知道自己受左瑜乐照顾了，心里涨涨的很受用。
　　只是……
　　那双深邃的眼瞥向床边自他醒来之后就尴尬地拧着裙摆、咬紧下唇的女生，他们目光相触之后，他勾唇露出一抹冷笑，女生退了一步。
　　沈华歆对她无声地说：【他是我的。】
　　女生脸都白了，看着这明显的示威行为，她能够感觉到这个男生是真的准备跟她抢男朋友，又鼓起了勇气，瞄一眼左瑜乐确认对方没有看过来，才同样无声地回一记中指。
　　“……”沈华歆的周身气势瞬间冷冽如冰天雪地，他真的想把这个女的从这层楼扔出去。
　　方雯知道有这个看起来很不好惹的男生在，她根本别想要跟左瑜乐正常交流，所以思量三番之后，她想着反正已经知道左瑜乐在哪所学院，找个时间主动过去找便是。想着，她抚平了自己被拧皱的裙摆，尽量表现自己完美的一面，微笑着伸出柔夷轻拍左瑜乐的肩膀。
　　“那，瑜乐，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沈华歆气得差点弹起来拔掉输液针头直接镖这女人脸上……要不要脸呀，摸别人男朋友还叫得这么亲热？！
　　左瑜乐仿佛这才记起旁边那女生，他回过身去点头示意告别，便再也不看对方婀娜地离开身影，转回来专心看护男友，他轻轻将沈华歆扶起靠在软枕上，把已经降温的水递过去。
　　沈华歆却没有接，他轻挑浓眉，夹着刚刚被撬墙脚的委屈，装得特别虚弱的模样抬了抬手又放下，有气无力地撒娇 ：“我全身发软，等会得洒了，你喂我好吗？好吗？瑜乐~”
　　原本左瑜乐就对这个人没什么抵抗力，在这小波浪下直接溃不成军，他臊红着脸小心翼翼地将杯子送到对方唇边，仔细喂着，让那个人慢慢喝，然后这人就真的喝得特别慢。
　　眉目相对间，整个房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二人，再也没有其他事物可以入眼。
　　“哎哟，我的眼睛~~”
　　旁边传来虽然压低声音仍旧极为夸张的一句吐糟。
　　左瑜乐手一抖，差点把水给洒了，赶忙站直回身看向一对俊男美女，而说话的就是那女生，她正朝着病床上的人翻白眼。
　　李莉莉算是见识到了，平时这‘渣男’交女朋友总是兴致缺缺、神游天外的模样，今天竟然能看见他秀恩爱了，那狗粮呼啦啦满天洒。她扔完白眼，又推一把傻眼中的蓝宝，让他去侍候沈华歆，自个儿取过左瑜乐手上的水杯扔给男朋友，就拉着人坐到旁边。
　　蓝宝傻傻地把水递到沈华歆嘴边，后者唇角轻抽，甩甩手表示不喝了。
　　“你好，我是李莉莉，那是蓝宝，我们都是沈华歆的家长……呃，死党，而且我和蓝宝是情侣，你是？”
　　听声音，左瑜乐恍然这是接电话的女生，再看见沈华歆与他们之间亲近的模样，心里已经放松许多，他老实回答:“我是左瑜乐，你好。”
　　哎呀，真是朴实无华的自我介绍呀……李莉莉盯着眼前这个男生好半晌，以前她就看过他照片，这本人一看比照片更耐看，生得清秀又乖巧，专心看人的时候仿佛将清澈的灵魂也敞开一样真诚，特别可心。李莉莉不禁叹息：“哎呀，小左好乖呀，你怎么就看中我们家老沈呀？我认识好多漂亮小姐姐呢，应有尽有，可以给你介绍呀。”
　　“喂！”沈华歆一听这不像话的，额上青筋都暴出来了，要不是为了在左瑜乐面前保持病弱人设，他就把她男友活活塞她嘴巴里。
　　李莉莉白了沈华歆一眼，看着臊得说不出话的左瑜乐，越发觉得沈华歆害人不浅，又送过去一大白眼。
　　“行了吧，你病着就躺好，折腾什么呀？大宝，去问问医生看要怎么整吧。”
　　蓝宝一向都是对女朋友言听计从的，这会虽然好奇左瑜乐，却也听话地干活去了。
　　“我们继续吧。”李莉莉阻止了左瑜乐要跟上去的脚步，笑眯眯地说：“你真的不想要其他更好的小姐姐吗？沈华歆这个人看着高大威猛，其实就是纸老虎，你看，这突然就病倒躺医院里了，平时他心眼也特别小，内心戏特别多，什么时候他一个不高兴也不跟你说清楚就要把你甩啦，你跟他交行可会很累哟。”
　　沈华歆还来不及发作，就听左瑜乐不熟练但坚定的话：“不，请……请不要这样说他，他很好。”
　　话罢，竟然证明似地抿紧唇，抓住了沈华歆的手，十指紧扣，因为微怒而炯亮的眼睛就这么盯着李莉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自己的坚定。
　　“哇哦……”李莉莉掩着唇，转眸看向好友那张有型的脸上偷着乐爽歪歪的神色，这次真是很可惜的长叹。
　　——多好的男孩呀，怎么就看中这神经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