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王叔叔》绿冰红雪

13、无题

　　“嗯？”王月明没听懂。

　　“我和你在一起，好不好？”宋云开抬起头来，笑眯眯的，很傻的那种。

　　王月明一时间都没办法把他的问题和这张笑脸联系起来。

　　宋云开直接扑了过来，仰望着他，一双眼睛满怀期待。“你不想跟我爸爸在一起，那跟我在一起啊。王叔叔喜欢男人，我是男人。我喜欢王叔叔，王叔叔喜欢我，就是你情我愿了！王叔叔跟我一家人，我会对家庭负责，一定会当个好对象！”

　　王月明瞪得眼睛都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按着他的脸推到一边去。“小鬼头，胡说八道。我是你叔叔！”

　　“叔叔就不能在一起吗？”宋云开根本没当这是一回事。

　　“当然不能！”王月明瞪着他，掷地有声，没有任何余地。

　　“又不是亲的。”宋云开还要争辩。

　　“那也不行，你才多大！”

　　争不过了，宋云开很难过。“可是王叔叔你又不想跟我爸爸在一起……”

　　王月明怔了怔，这才明白，这小孩居然是……

　　不争气的，他觉得眼睛有点湿润了。

　　“王叔叔，你就跟我在一起吧。”他稍一不留神，宋云开就又扑上来了，而且稳准狠地亲到了他的唇。

　　“……”王月明的脸黑了，推开了他。“你都多大了，不准再做这种事……”

　　“你刚刚还说，我才多大的！”宋云开很无辜，很纯洁，很理直气壮。

　　王月明被他噎得没话说了。

　　他忽然想起来，他一直以为蠢的小孩，中考考了全区第二，考进了小区附近的市重点。

　　他又想起来，他努力了一年，都没能把这小孩从他卧室赶到客房去。

　　他望着宋云开，像是刚认识似的，很仔细地打量着。小孩的脸已经渐渐长开了，虽然还有些青涩，但是唇角已经有点青黑的胡须了，轮廓甚至隐隐有了些宋鹏飞的影子。

　　“你站起来。”他推着宋云开起身，跟他站在一起比了一下。

　　王月明哀嚎一声捂着脸倒回了沙发上。小孩都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他一样高了。

　　“你，从今天开始，搬到客房去，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他把宋云开推去了客房，把他的换洗衣物所有用品都搬去客房。

　　宋云开这次倒是不给他耍赖了，抱着他递过来的衣服，还坚持问：“王叔叔，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想都别想！”王月明恶狠狠地瞪着他。

　　宋云开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一声不吭地搬东西去了。

　　王月明望着他的背影，又忍不住摸不摸嘴唇，有些不纯洁地想，小孩发育的那些晚上，到底有没有偷亲他。

　　宋云开高中没有住校，直接住在王月明家里了。王月明空闲时很空闲，繁忙时很繁忙，还好宋云开早就学会了独立自主，自力更生。他回家早，有空做饭就给宋云开做一份，回家晚时，宋云开也能做好饭等他。

　　王月明繁忙时，两人相安无事。王月明忙工作，宋云开忙学习。王月明一旦空闲下来，就无所适从了。他买了辆车，到周末就拉着宋云开去郊外兜风野营。兴致起了，就在山顶给宋云开表演吉他，累了就直接躺在地上睡大觉。

　　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宋云开的腿上，宋云开坐在树下看书，一只手还照顾着他。

　　每当这时候，王月明就想，如果宋云开跟他一般年纪就好了，如果宋云开是他男朋友就好了。

　　“云开，学校有女孩子给你写情书吗？”王月明移开视线，透过树梢望着天上的云彩。

　　“没有。”宋云开默背着课文，回答他。

　　“怎么会没有呢？”王月明回忆着自己小时候，“我高中时，很多女生表白！”

　　宋云开把书拿开，低头看了他一眼。“因为王叔叔长得好看。”

　　“你也很好看啊！”王月明一点都不谦虚，伸手在他脸上捏了捏，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眉目俊朗，翩翩少年郎。

　　宋云开任他捏着，抿着嘴笑。“我不喜欢那些女孩子。”

　　“哦。”虽然没什么意外，但也没有猜中谜底的欢喜。王月明从他腿上起来，和他一起靠着树坐着。“云开啊，这条路不好走知道吗？你还年轻，如果有可能，还是换条路走的好。”

　　他把宋云开养到这么大，也养出了一丢丢身为人父的责任感。年轻时看宋云开小小年纪就表现出基佬潜质，他当时还自豪同类队伍庞大，但等长大了遇到些现实问题，他就不这么觉得了。别人他管不着，可是宋云开是他从小带大的，他有点心疼他。

　　宋云开不以为意，笑眯眯地回答他。“不会呀。我觉得挺好。”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王月明也知道这劝也都是白劝，如果有用，他老早就找个女的结婚了。

　　他长叹了一声，看了宋云开的书一眼，“你在看什么？”

　　宋云开正在背书，当前页面上正是李商隐的《无题》。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他更加唏嘘了，拿起身边的吉他，开始弹着伤心的曲子，一首一首，都是宋云开没有听过的。

　　王月明二十九岁了，在奔三之路的最末端，他非常有危机感。他很怕孤单，可是他寻寻觅觅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找到什么靠谱的对象。圈里很多人都得过且过，他偶尔也想就干脆放纵下去，但总又不甘心。他想有个固定的伴，能走完一辈子的那种。

　　但怎么就这么难呢？

　　他努力扩大交友，还加入了一个网络歌手圈，开始认识更多的人。志同道合的人交往起来总是会容易得多，他很快就认识到了一个。

　　孙钰比他小两岁，也是搞乐队写歌的，两人聊音乐聊兴趣，聊得非常投机，面基就成了水到渠成的事。

　　王月明没想到这辈子会有这么尴尬的时候。

　　他跟孙钰在酒店正聊得起劲时，酒店门被撞开，警察冲了进来。

　　房里的人和冲进来的警察面面相觑。

　　“我们接到报案，说他叔叔失踪了……”

　　王月明火冒三丈，瞪着跟在警察后头进来的宋云开。

　　哪知道宋云开见到他就扑了上来，先发制人嚎啕大哭。“王叔叔……”

　　王月明满脸黑线。“我不过就是一天没回家……”

　　宋云开擦着眼泪满脸委屈。“你跟网上认识的人见面，晚上不回家……如果出事了，我怎么办？”

　　警察叔叔们听明白了，原来只是一场误会。他们安慰住了眼泪汪汪的宋云开，然后又劝诫王月明。

　　“网友见面的确有风险，小孩子提高警惕是对的。”

　　王月明忍着一肚子的火带着宋云开回家，关上门刚准备要咆哮，忽然被抱住了，然后嘴唇也被堵住了。

　　不是亲一下就跑的那种。王月明呆住了。

　　宋云开很努力地吻着他，用力吮着他的嘴唇，还想让他张嘴。

　　王月明一个激灵回魂了，用力推开了他。“你发什么神经！”

　　宋云开被他推开，很快又缠了上来。“王叔叔，你觉得寂寞的话，我陪你啊！”

　　卧槽！王月明嘴巴被咬得疼，再推居然还推不动了。宋云开蛮力模式打开，居然用起强来了。王月明直接一膝盖顶上，宋云开疼得当即弯下了腰。

　　王月明擦着嘴角咆哮：“他妈的，谁寂寞了！”放下手一看，都出血了。“你他妈的是不是吃饱撑着！连老子也敢用强！”

　　宋云开单手扶着墙，眼泪吧嗒吧嗒地掉。

　　王月明看得更恼火了。“你哭什么？”他都还没哭。

　　宋云开被他吼的，又“呜哇”一声扑了过来把他抱住。“王叔叔，你不要生气啊！不要丢下我！”

　　“我哪里丢下你了！”

　　宋云开没有回答，就只是一个劲儿地哭。王月明又怒又气又无可奈何，横眉冷对站在那里等他哭。

　　宋云开见他不来哄，哭了一阵后，自己擦干了眼泪。他抬起头来，眼睛湿润清亮着，还有泪水的痕迹，但表情严肃，一开口就直接对准靶心。

　　“王叔叔跟人见面，为什么不回家，要约在酒店？”

　　王月明还没从他这变化中转变过来，顿时被问哑口。为什么要约在酒店，因为……因为家里有人啊……

　　但马上他又理直气壮了。他是个成年人，情投意合又你情我愿的有什么不可以。

　　他面不改色，还颇有些大人的得意。“有些事，只能在酒店做，不能在家做。你个小屁孩不懂。”

　　宋云开横眼瞪着他，王月明也毫不示弱地瞪回去。

　　最后，宋云开先移开了视线，“王叔叔，你别白费心机了。”

　　“什么？”王月明没听清楚。

　　宋云开又转回视线望着他。“你找不到男朋友的！”

　　“你说什么！”王月明头顶又开始滋哇儿点着了火星。

　　“你如果找得到男朋友，早就找到了。”宋云开仿佛没看到那马上就要爆炸的火线，还火上加油，“否则根本等不到今天。”

　　“你说什么！”王月明今晚变成了一只鹦鹉，只会说这一句话了。

　　“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反省一下吗？”宋云开还是一句接一句。

　　“你的问题根本就不是找不到，而是留不住。”一刀子下去，刀刀见血。

　　“因为你的性格实在是太糟糕了！”还要撒一袋盐。

　　“以前你留不住江承晚，现在也不可能留住孙钰！”最后再一剑封喉，宋云开说完就回房去了。

　　留着目瞪口呆的王月明，完全失去了语言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