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柯一梦》像个拾荒者

5、好晦涩的情歌

　　司机师傅按照李梦的指示，把她带到了一片文创产业的厂区，已经到了晚上，所以人并不是特别多。下车之后，李梦望着前方的建筑，但是因为夜色比较浓，所以她看不太清建筑的外观装饰，只能大致看清这是一栋不算太高的楼房。
　　周围很安静，只有沙沙的树叶声，还有李梦自己好像擂鼓一般的心跳声。这是第二次近距离见姚柯了，相比较第一次的见面，这次自己是提前知道了的，所以不免还是有些紧张。
　　姚柯已经和她打过招呼了，让她到了之后直接进去就行。走进大门，李梦才看清楚里面的空间结构，整个录音场地其实并不是特别大，但是排练室、控制室、录音棚却都一应俱全。走廊的两边是展示墙，虽然李梦对于音乐不是特别了解，但是从那些海报上还是可以看出来的，这些都是玩摇滚的前辈们。姚柯本人之前有拍过各种各样的宣传照，但是在这里却一张都没有展示。
　　本来李梦以为，在这个地方还会有姚柯其他的朋友们，所以即使和姚柯见面，她也不会太过尴尬。但是纵观全部的房间，好像都没有人。
　　李梦之前跟组拍摄的时候，见识过很多唯美的画面，精细的构图，但对于她来说，当下看到的这副画面，才最令她为之动容。姚柯正坐在键盘前，摸索着前奏，不时地跟唱两声。从最开始断断续续的犹豫和无力，渐渐地恢复指尖的弹奏，加上自己的和声，顺畅的表达了出来。李梦不舍得去破坏这副画面，而且私心想要多欣赏一会这样的画面。
　　创造型歌手的生活，其实一般都是很无趣的，这帮人除了平时跑通告之外，其他时间都是无所事事的。因为他们一直都是在等待灵感和创造灵感中来回徘徊，很多时候，灵感都是稍纵即逝的。
　　起身拿水杯的姚柯，注意到了门口的身影。冲她微微一笑说道：
　　“什么时候到的，怎么不进来。”姚柯用目光向李梦发出了邀请。
　　“我刚到的，看你很专心在写歌，这首是新歌吗，好好听哦。”
　　不得不说，李梦真的是一个很称职的粉丝，无时无刻不给到自己的爱豆以鼓励。而对于李梦的吹捧，姚柯并没有过多理会，直接切入正题道：
　　“你先坐一下，我把要拍摄的那首歌放给你听一下，对了要喝点什么吗？”姚柯一直都是很淡然的表情，让人猜不透她的内心。
　　“白开水就好。”李梦在外人面前一直都是彬彬有礼的，更何况现在面对的是自己的偶像。
　　帮李梦倒完水，姚柯就顺手打开了自己之前录好的歌放给李梦听。其实除了身边的人之外，这也是她第一次把这首歌放给不是特别熟悉的人听。
　　4分28秒，李梦听的很认真。
　　当整首歌听完之后，李梦长吁了一口气，
　　“好晦涩——”
　　这是李梦听完之后的第一句评价，这样的评价其实是出乎姚柯意料之外的，毕竟面前坐着的，是自己的粉丝啊！
　　“我虽然不是特别懂音乐，但是这首歌听完，有一种痛彻心扉的孤独感和犹豫不决，不过，这也是一首相当深情的歌。”
　　再次听完李梦的评价，姚柯才觉得，这个帮手真的是找对了。只有她，好像真的听出了这首歌要表达的东西。姚柯一直在庆幸自己的选择，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李梦眼神中一闪而过的失落感：这么深情的一首情歌，是写给谁的呀！
　　聊起音乐的姚柯，和平时的深沉是特别不一样的。她告诉李梦，自己想要拍的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MV，想要拍出一个能够涵盖这首歌的故事。单纯靠一首歌去讲故事，好像并不是特别完美。而且她也一直都认为，真正的MV首先就应该是个故事。所以，姚柯向李梦讲了很多，期间也都是一副相当严肃的表情，不管是这首歌的意境还是编曲，还有她想要的画面等等。凭借着多年学习工作的经验，李梦当然知道姚柯想要的是什么。但她喜欢在姚柯面前当一个听众，所以一直很少表达自己的意见。
　　直到李梦的手机铃声想起来，才打断了两个人的讨论。李梦出门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周婷自己去了哪里，但是出来的时间稍微长了些，周婷自然是要打电话关心一下的。
　　而姚柯这个时候也才发现，他们好像聊的时间长了些。李梦本来是不想离开的，但是姚柯已经起身相送了，她不得不收拾东西回去。因为文创产业园这边不好打车，所以姚柯执意要开车送李梦回去。跳脱出音乐圈子的姚柯，其实话真的很少，所以一路上两个人都是很安静的听着车载音乐。
　　其实和姚柯近距离接触了两次，李梦反倒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虽然姚柯平时在粉丝面前营业的时候，都是面带笑意，但其实李梦清楚，姚柯本人还是很不一样的，总是会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说的好听点就是比较高冷。也许做音乐的人都比较敏感吧，所以李梦也尽量在保持不让自己的热情吓到姚柯。
　　李梦知道姚柯待会还要回录音室，所以送她到酒吧门口的时候，也没有过多挽留她。只是向她保证，会尽快帮她写好剧本。
　　此时坐在电脑前的李梦，心中是十分复杂的。
　　对待自己的专业，一直以来李梦都是十分认真的。她有着一套自己的创作流程，每次开始创作的时候，都会先写将近10个剧本概念，但是不一样的是，她不会选择和身边人去交流沟通然后挑选自己最有感觉，身边人也最认可的那一个。她会选择和自己对话，然后找到各种理由去说服自己。
　　写故事线、剧情大概、故事大纲、分场脚本，最后就可以先写出第一稿的剧本了。这是之前李梦创造剧本时的标准流程，也是她最习惯的工作思路。她创作过很多剧情片、爱情片、文艺片，但眼前这个仅仅是给一首歌创造一个故事，反倒让她有些为难了。
　　那首歌她虽然只在姚柯那里听了三遍，但是她可以深切体会到姚柯内心的画面，或许这就是一个粉丝的最高修养。姚柯写的是一首情歌，但是是一首充满欲望的情歌。李梦从小记忆力就特别好，所以听过三遍之后，自然也可以把歌词记得大概。

　　放你离开后
　　世界已经黑透
　　太阳升起又如何
　　窗帘帮我挡到所有
　　我还记得那花纹是你挑的

　　放你回家后
　　冬天已经湿透
　　阳光直射又如何
　　外套已经丢失温度
　　我还记得那款式你最迷恋

　　我们分手后
　　世界已经坏透
　　明天不会再到来
　　时钟旋转与我无关
　　我还记得你说要陪我到末日

　　虽然李梦从未谈过恋爱，但是她依然可以从这首歌里感受到那份爱意。心中不免泛起一阵酸涩，李梦安慰自己，只是爱豆太有才华，写得歌才能让人这么感动。她无法去形容自己此刻内心的伤感，基于心疼，基于不舍，基于想念，基于各种复杂和迷恋的情绪。
　　三天的时间里，李梦几乎未曾下楼。周婷看了一眼日历，知道比赛日期快要截止了，以为她一直在忙自己的剧本收尾工作，所以也特别善良的没有去麻烦李梦帮她做饭。
　　而三天之后，姚柯收到了李梦发过来的第一稿的剧本。但对于姚柯来说，第一稿已经是最终稿，因为她完全写出了她想要的东西。
　　李梦设定的拍摄场景，是在墓地上。大致的情节是：主人公将喝醉酒了的另一半带到了墓地上，将他放进自己提前准备好的棺木里。回忆完两人之前在一起的甜蜜和另一半变心以后的难过，然后自己躺在了另一半身边，棺木慢慢合上。
　　本来就是一首充满欲望的歌曲，主人公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一个人伤春悲秋呢！
　　对于李梦的这个故事构思，姚柯十分的满意。所以很快确定拍摄时间和地点，这一次，还没有等到姚柯开口，李梦就自告奋勇要帮她一起拍。
　　李梦把剧本交给姚柯之后，就又恢复了自己以往的生活。每天按时帮周婷做饭，偶尔也会在酒吧端端盘子，擦擦桌子，充当个服务员的角色。
　　那天李梦和周婷一起吃饭的时候，周婷冷不丁的和她提起比赛的事情：
　　“如果这次比赛没有取得好成绩的话，你就给我收拾行李打包回美国去。”
　　明明这小孩在国外是有更好的发展的，虽然自己也不舍得她。
　　“不要，我肯定会取得好成绩的，而且，我留在国内陪你不好吗？”
　　李梦怎么会不知道周婷是为了自己好，但是有些东西你想要得到它，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很快，就到了拍摄视频的那一天。
　　其实像姚柯想要的这种类似于MV的剧情短片，和一般电视剧、电影不太一样，他们只需要把剧情拍摄完整就可以了。而分镜、配乐这些工作，交给后期就可以了。所以，拍摄难度其实并不大。
　　姚柯选择是一个基督教的墓地，这地方平时就没有什么人在，所以他们拍摄起来不会受到太大的干扰。而且，姚柯他们事先已经用钱和管理员打过招呼了，所以，只要不是太过分，他们可以尽情发挥。
　　等到全部工作都已经准备好了之后，李梦疑惑的问姚柯：
　　“男主角呢？”
　　李梦当然清楚这个短片其中一个主人公是姚柯来饰演，而另外一个男主角究竟要谁来演，李梦一直猜测了好多天。
　　“没有男主角，两个女主角。”
　　姚柯淡定的回答李梦，而且还顺手指了一下自己和另外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李梦当然也认识，就是姚柯要组建的乐队贝斯手于舒瑶，第一次在酒吧卡座见到李梦的时候，她就在李梦身边坐着。
　　于舒瑶冲着李梦笑了一下，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不要怀疑哈，不关我的事，我只是被拉来充当个临时演员。
　　早就该猜到了，关于姚柯的私生活李梦身为粉丝又怎么不清楚，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恢复自由之身的姚柯，行事竟然如此大胆。这个短视频拍出来，肯定是要被大家所看到的，但是她却丝毫不在意。
　　对于剧本内容大家其实已经很熟悉了，之前姚柯也参演过不少影视角色，但是在这么古怪的状况下和这么一群不专业的人，拍摄一个这么奇怪的短片，她还真的是第一次。没有请专业的导演过来，在场最专业的就属李梦了。
　　她本来期望李梦会像其他导演一样，和她们讲述一下这段戏的拍摄要点，但是令她再次感觉到诧异的是，李梦并没有说太多的话，只是告诉她，
　　“你可以随意的唱歌，反正后期都会把它剪掉。你可以用一切你喜欢的拍摄方法，清唱也好，放伴奏也好。镜头角度这边，我来把关，你演自己就好了。”
　　于舒瑶其实并没有太多的动作需要，从头到尾只需要装作喝醉的样子，然后任由姚柯摆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