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野犬〕生活的邀请函》八木多丽丝

58、永远

　　闲野已经郁郁寡欢好几天了，这期间无论太宰治如何安抚、如何哄人、如何为她打气，她始终窝在窗台上，抱着膝盖眼神散漫的看着外面，一句话也不说。
　　太宰治没有办法了，闲野的伤心超乎他的想象，就算他当着她的面吃完一箱螃蟹她都没有反应。以往闲野是绝对不允许他吃太多螃蟹的。
　　森鸥外给闲野打的电话也是他接的。
　　“没有办法呢，阿野还需要一段时间来冷静一下，她目前的状态也没有办法去上班。”
　　森鸥外一点也不好奇太宰治为什么会在闲野家里，还理直气壮地接他的电话。早在港口Mafia里传出闲野保养小白脸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就隐隐约约猜出那个人就是太宰治了。换句话说，太宰治这个人去当小白脸他一点也不惊讶。
　　但是他还是有点痛心。
　　身为港口Mafia的干部，窝藏投奔到敌对组织的前任干部，就一点也不在意港口Mafia首领的心情吗？
　　芥川银来看过闲野。这几年银还是第一次来闲野这个房子，往常都是闲野去芥川家来看她，顺便叮嘱她哥哥一些事。
　　银看到闲野那个样子也很心疼，可是她一点办法也没有。不过她建议太宰治：“带师父出门玩玩怎么样？总是在家心情也不会很明朗。”
　　太宰治摇头，“阿野不肯动。”
　　中岛敦也来了，他是代表侦探社来看太宰治的，原本该是国木田独步来的。但是国木田独步很生气太宰治居然一连几天都不去侦探社上班，所以国木田想来制裁太宰治，被与谢野晶子制止了。然后中岛敦就被江户川乱步委以重任，代替其他社员来看望一下。
　　太宰治很干脆，“我要看着阿野，敦就代我向社长请几天假吧。”
　　中岛敦看到缩成一团的闲野，突发奇想，“不如太宰前辈你带闲野小姐一起去侦探社上班吧，这样其他人还能帮你看着闲野小姐。”
　　太宰治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很委婉地请中岛敦离开了。但是第二天中岛敦来到侦探社就看到了坐在办公桌后的太宰治以及窝在他旁边的闲野小姐。社里的女孩子们都在茶水间，泉镜花悄悄从门缝里向他招手。
　　中岛敦装作很自然地走进了茶水间。
　　“太宰前辈真的把闲野小姐带来上班了！社长没有反对吗？”中岛敦有点紧张，昨天说的那话他就是突然想到了，但没有想到太宰治真的实施了。把敌对组织的干部带来大本营办公什么的，太随心啦！
　　与谢野晶子挥挥手，“社长说了句‘搬张椅子来吧’，反对的是国木田。国木田真是个古板得过分的男人啊，不过他被社长派出去调查事件了，谷崎和他一起去的。”
　　中岛敦稍稍放心了些。原来国木田先生不在啊，难怪今天社里这样清净。
　　与谢野晶子话一转，“更需要注意的还是闲野小姐啊，听说她这个样子已经好几天了。”
　　谷崎直美哀哀地叹气，“太宰先生一定很伤心。”
　　中岛敦没看出太宰治面上有多伤心，但是他看到这一整天太宰治对闲野有多照顾。虽然不到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程度，但是也算得上方方面面俱到。午间的时候太宰治让闲野枕在他大腿上休息，还从不知名的地方拿出个抱枕让闲野抱着，等闲野休息好了他还亲自给闲野扎头发。中岛敦看到太宰治从兜里掏出各种发饰，认认真真的挑了几个，然后非常熟练地梳理起长发，之后还非常温柔地同闲野说话。
　　办公桌后的与谢野晶子和谷崎直美眼睛闪闪发光，皮卡皮卡的堪比两台照相机。
　　中岛敦不禁感到了一阵胃疼。
　　晚些时候国木田独步回来一看到太宰治就头疼得捏紧鼻梁，尤其是太宰治对他笑得很诡异。果不其然国木田独步就在自己的办公桌上看到了摞起来的一堆资料，而太宰治搂着闲野已经一只脚踏出了侦探社的门，太宰治还朝国木田挥手，“呀，国木田君，闲野说想要早点回去，所以后面的工作就交给你了。”
　　国木田气得又折断一只钢笔，“太宰！！！”
　　织田作之助默默地把一半的资料搬到自己的桌上，安抚暴怒的国木田，“国木田先生，我帮你做一半吧。”
　　国木田感动得眼泪都要流下来，还没等他说什么，就听织田作继续说：“太宰他要回去照顾闲野小姐，你就原谅他这一回吧。”
　　“……织田作先生，太宰他不是已经把闲野小姐带到侦探社里来了吗？而且上一次太宰他提前走人的时候你就是这样说的！”
　　与谢野晶子也来帮腔，“国木田，你就不要这样计较啦。”
　　“为什么你们今天都帮那个混蛋说话！！！”
　　谷崎直美给国木田倒了一杯水，“哎呀，国木田先生，太宰先生他是真的有事啦。你看闲野小姐她这样伤心，作为男朋友的太宰先生又是多么的悲伤啊。”
　　“……我看不出太宰混蛋有什么悲伤的，他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与谢野晶子谴责地看着国木田独步，“国木田，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谷崎直美直点头，“是啊是啊，我看太宰先生是真的很伤心啊。”
　　国木田独步在心里吐槽，不，那个家伙是真的很开心。
　　被国木田独步惦记的太宰治此时背着闲野走在马路边上。他不时往后看一眼安安稳稳待在他背上的闲野，每次都会和闲野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对上。
　　他叹了口气，“为什么阿野你连一句话也不说呢？好歹和我说说话呀。”
　　闲野还是一副呆呆的模样，歪着脑袋窝在太宰治的背上，仿佛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太宰治已经带闲野上了一周的班，晚上都会背着闲野迎着月光回家，给她洗澡换纱布。有时碰到不得不外出的事件，太宰治总会让国木田独步出面应对民众或者带上泉镜花，他工作的时候就让泉镜花看着闲野。不过这种时候很少，很多次国木田独步都要被太宰治气得快要心脏病发作，偏偏那个家伙还以此为荣，多次特意来挑衅。
　　最后太宰治被国木田独步毒打了一顿才老实一点，他安安静静的坐到闲野的身边，盯着闲野看了一会，才叹口气，“你怎么不笑一下呢？”
　　闲野清醒的时候是某个晚上，太宰治牵着她走过人来人往繁忙的路口，然后蹲下去把她背起来，掂一掂，让她能更安稳的待在他后背。
　　太宰治还在自言自语，“今晚也有月亮出来哎，而且比昨晚的月亮更圆一点。月光更亮了，这样一看，路上的这棵树的叶子掉了好多啊，昨天这根树枝的叶子还是很茂盛的。”
　　闲野默默地听着他说，她很少听到太宰治一个人时的自言自语，大多数时候她都能享受到太宰治的情话。虽然甜甜的情话很动听，让她很高兴，但是能这样听听太宰治情不自禁的话更能让她觉得自己贴近了太宰治的心。
　　太宰治还在说，家里的植物被后勤部的人照顾得很好，隔壁街卖寿司的店换了个招牌，但是卖的寿司更难吃了，明美来找过她，被太宰治骗走了，还有很多很多……
　　最后太宰治叹息,“阿野你什么时候能清醒过来，我想和你一起去看水族馆，据说那里的海豚学会了一种新的表演。”
　　闲野脸贴在太宰治的背上，悄悄地笑了。然后她直起上半身，用手搂住太宰治的脖子。太宰治被吓了一跳，随后他惊喜的笑了，“你醒啦。”
　　他把闲野放下来，又亲吻了她的额头。闲野顺从的抱住了他。
　　“治，你看我们的影子。”
　　太宰治低头去看影子。他俩站在路灯的不远处，彼此的影子融合在一起，拉长到了远处。
　　他笑了，又亲了她侧脸一下，“我们就像影子一样，就算分开也总会在一起的。”
　　两人静静地抱了一会，然后安安静静的牵着手一起走回家。
　　回到家之后，闲野照着冰箱里有的东西做了顿晚餐，太宰治一直跟在闲野的后面，见她进了厨房就老老实实的帮忙。吃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顿安心的饭，太宰治自觉地去洗碗，而闲野趁机去洗澡了。
　　闲野比太宰治晚出来，她出来的时候太宰治正坐在沙发上看书。他只开了小灯，柔柔的白光下，俊秀的男人捧着本书在看，而他坐着的沙发上各种各样的抱枕凌乱的放着，增添了些生活气息，看起来格外温馨动人。
　　闲野靠着太宰治坐着，抱住了他的手臂。
　　“哎呀，阿野你这样我都看不了书了。”太宰治装作很正经的说。
　　闲野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撒撒娇，这个不正经的男人和她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喜欢甜腻腻黏糊糊的，她也乐得这样玩。
　　“可是只有在治的身边我才安心啊，好想一直抱着治。”
　　太宰治眨巴眨巴眼睛，“那我今晚可以撤掉床上的一床被子吗？”
　　闲野笑了，“好啊，我房间还有另一床新被子。”
　　太宰治伤心的把书盖在眼睛上。闲野稍稍有些心虚，她抱着太宰治蹭了蹭他的脸，“抱歉，治，今晚不行。”
　　太宰治把书放下来，轻轻的笑了，“没什么好抱歉的，阿野心情不好嘛，我才不是那样不体谅人的男朋友呢。”
　　“我知道，治非常温柔呢。有治这样的男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太宰治却不满足，“哪一天我能晋级成为未婚夫呢？当然，如果能成为给阿野冠以姓氏的那个人就更好啦。”
　　闲野想了想，委婉地说：“我的祖国婚嫁的习俗和日本这边不一样。”
　　太宰治张开双臂把闲野整个人搂在怀里，闲野娇娇软软的一团，也回抱住太宰治。
　　“我不在意这些啦，闲野喜欢什么样就什么样，只要你在我身边，比这些都重要太多。”
　　闲野很开心的笑了，“治最好啦。”
　　太宰治开始讨价还价，“我这样好，阿野没什么表示吗？”
　　闲野装作听不懂，“那明天的晚餐我给治做你最喜欢的蟹料理。”
　　太宰治鼓起脸颊，“阿野好过分！”
　　他幽怨的看着闲野笑得开心，忍不住同她玩闹起来。
　　闲野躲不过，气喘吁吁，狼狈不堪，只好说：“治认真的？蟹料理不要了？”
　　“我两个都想要！”
　　“太贪心啦！”
　　太宰治撇撇嘴，眉眼透着愉快的气息，“我就是这样贪心，可阿野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心里。”
　　既然已经到了我的手心里，就不要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