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雪奇缘之女王的阴谋》柳小七

14、章鱼的匕首

　　俩个人没有回酒店，而是回了艾莎的小公寓。从市中心到艾莎的家，也不近，两个人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进门以后，都已经筋疲力尽。安娜一头栽在了艾莎的床上。阿莎在浴室里洗澡，伴随着“哗啦啦”的水声，苗条的身影，透过毛玻璃的浴室们，若隐若现。安娜看到出神。见她出来，才赶紧闭上眼，假装假寐。艾莎看了一眼，眼珠还在眼皮下面“滴溜滴溜”转的安娜，暗自摇头。看来是赶不走她了。就从傍边的衣柜里又拿出一床被子，对安娜说：“往里点儿，给我腾点儿地方。”

　　安娜赶紧往里挪了挪。艾莎躺下。安娜刚要转过身来，艾莎立刻警告她：“今天你还不够累吗？别折腾，赶快睡觉。”

　　但安娜还是转过了身来，使劲闭着眼，脸却对着艾莎。阿莎翻个身，把脊背给了安娜。安娜正对着艾莎洁白的脖子。开始不停的向着艾莎的脖子吹气。艾莎痒的没办法，只好又转了过来。没想到安娜已经凑的很近了，两个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艾莎还没有来的及往后退，安娜的胳膊已经搂了过来，把她使劲往怀里一代。艾莎的额头轻轻的抵在了安娜的下巴上。艾莎本以为今天晚上又要折腾一番，没想到安娜却并没有乘胜追击。只是用她的手，在艾莎的后背上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拍。

　　艾莎本来就已经很累了。鼻子里是安娜迷人的少女所独有的馨香，后背则是轻柔而又有规律的抚摸。她很快就睡着了。

　　艾莎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这个梦有点儿奇怪。她仿佛是漂浮在空中的一团空气，俯视着一个离奇的世界。那应该是古代，一个巨大的城堡，美丽的花园，热闹的市镇，还有停靠着无数船只的港口。英俊的男人，美丽的女人，他们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真是幸福呀。那男人好像还是一个国王！

　　“艾莎——”。漂浮在空中的艾莎一个激灵。看到花园里的小女孩，快乐的张开双臂，扑向了英俊的国王。不是再叫我呀。原来这个小公主也叫“艾莎”。

　　国王一把把小公主抱了起来，把她举过了头顶。小公主乐的咯咯的笑个不停。国王的嘴角更是合不上。“艾莎，你有妹妹了。”

　　又是一阵欢呼。

　　转眼，艾莎跟着国王和小公主进入了城堡，来到一间富丽堂皇的卧室。艾莎的眼睛，被这些美轮美奂的家具、壁画和艺术品完全吸引住了。她看看这个，摸摸那个，或者仔细研究一下窗帘的花纹，或者细细辨别一下壁画的年代。反正她是一团空气，丝毫不用担心会被这个世界的人发现。

　　她看的很入神，直到听到下面小公主的问话：“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安娜，我的小天使。”

　　艾莎又是一个激灵。

　　她又看到一家人惊奇的发现小公主居然会魔法，能够操作冰雪的魔法；又看到小艾莎不幸误伤了小安娜，国王关起了城堡的大门。又看到长大的艾莎独自一个人，行在在孤独的雪山里；看到安娜骑着马，追寻艾莎的足迹。也看到她们俩，一起回到城堡，平息了叛乱。她甚至还看到了勇敢的科斯托夫，还有一个非常非常可爱的，会说话的雪人。

　　她看到艾莎远走北域，去探寻魔法的奥秘。她看到艾莎如何战胜了风、火、水、土。她看到安娜如何舍死忘生，引着巨人冲上了大坝，拯救艾莎的生命。她看到她们两抱在一起，流下了幸福的眼泪。她也看到，艾莎把王冠戴在安娜的头上，两人流下依依惜别的热泪。

　　艾莎觉得自己好像是在看一部视觉效果登峰造极的VR电影。虽然，里面的艾莎和自己有一样的名字和一摸一样的相貌，虽然里面的安娜和现在正抱着自己的这个女人也长得一摸一样。但是，艾莎丝毫没有觉得自己和电影里的人物有任何的关系。她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一个跟真正的艾莎和安娜毫无关系的看客。她没有丝毫的代入感。

　　直到，她看到，在北境一个神秘漆黑的山洞里，艾莎在对着一块表面光滑的巨大冰块。冰面形成了一面的镜子。镜子里有一个另一个艾莎。她的每一根寒毛都立了起来。她把手捂在嘴上，生怕叫喊出声音。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感觉到镜子里的那个人就是她自己。她不知道这种奇怪的感觉从何而来，但是却无论如何也无法驱散。

　　她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下去。可是画面依然在她眼前。她使劲的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赶快醒过来，从这令人窒息的场景中逃离出去。可是，她丝毫没有感觉到疼痛。她自己苦笑了一下：一团空气怎么会有眼皮和大腿呢？她无可奈何，只能看下去。

　　她看到艾莎转身离去。可是，冰中的镜像，却并没有随着艾莎的离去而消失。她在冰块里，默默注视着艾莎离去的背影。山洞里一片漆黑，只剩下冰中的艾莎，并不因为没了光，而失去丝毫的光辉。

　　“我们本是一体，只因为你比我早掉下来几秒钟，你就能拥有一颗心。而我，却只能做一个可怜的影子。凭什么？我比你更大，更厚，更有力。我应该拥有更多的东西。阳光、鲜花、微笑和妹妹，这些本来都应该是我的……”

　　镜子中的影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这些话却直接传入了艾莎的大脑里。她惊奇又惶恐。

　　随后，就是屠杀。各种各样的屠杀。男人、女人、小孩子。有北境的人，也有阿伦戴尔的人，还有很多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人。她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死。或者和艾莎，还有那个影子有什么关系。但是她难受极了。

　　当历史书上那一个又一个枯燥冰冷的数字，变成一个又一个鲜活的生命，或者热闹美满的家庭，活生生的在你的眼前展示着他们是如何从盛开到毁灭，除了尖声的尖叫，艾莎想不出自己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反应了。可是，空气发不出声音。她丝毫没有办法宣泄自己已然压抑到极点的恐惧和悲哀。

　　她闭不上眼，堵不住耳，发不出声。

　　艾莎看到一座大桥，恢弘壮丽，横跨在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之间。很多很多的孩子，有男孩儿，有女孩儿，从五、六岁到十几岁，从桥的一端欢快的，挥舞着手，叫着、笑着，向着大桥的另一端跑去。而大桥的另一侧，无数的男人、女人还有老人，也都含着泪，招着手，冲向孩子们。

　　他们在大桥的中央汇合了。欢笑，叫喊，还有高兴的泪。突然，一声巨响，终结了一切。大桥从中间断为两截。人们向落叶一样落入峡谷。有的摔在岩石上，有的被树木穿透，有的被飞来的铁桥碎片削成了两截。

　　很快，周围就没有了声音。只有残破的断肢，染着脑浆子的扭曲的铁板，挂在松枝上的肠子，还无穷无尽的红色的鲜血。

　　艾莎已经完全麻木了。战争、屠杀、饥荒、洪水、瘟疫，依次展现在她面前。她现在连尖声尖叫，都不想了。她就像一片云，随波逐流，在苦难的大地上飘来飘去，俯视着生命的凋零，却只能无动于衷。

　　最后，她又飘到一座冰晶筑成的宫殿里。宫殿外面，是密密麻麻的穿着黑色铠甲的士兵，他们拼命冲击着由雪人组成的城墙，企图攻击冰宫。

　　宫殿里面，两个艾莎，一摸一样。但是，不知道为什，艾莎就能感觉到。其中一个，是她自己。而不幸的是，她好像是邪恶的那一个。正在一步一步被打败。

　　“你这个蠢女人。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咱们俩才是一体。我们一万年以前就在一起了。只要我们把所有的碎片都凑齐，我们就是世界的主人。没有什么力量可以阻止我们了。可是，你却一次又一次的破坏我们的计划。”

　　“凑齐了碎片，你只会把我吞噬。然后，毁灭我的国家，和亲人。”

　　“哈。你的国家？你的臣民们正在率领大军攻打你的宫殿呢。他们要把你烧死在火堆上。你做的那些努力，没有人能够明白。他们只看到了你杀人。你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你的罪状，铁证如山。你以为，他们会明白你在做什么吗？你醒一醒吧。你也就是一块碎玻璃罢了。”

　　“我才不只是一块碎玻璃呢。我是这个国家的女王，还是安娜的姐姐。”

　　“就是为了安娜吧。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了？要说姐妹，我们俩才是。安娜只是一个凡人。百年之后，不过一捧黄土。她会变老的。变成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婆。而你呢，你是不朽的。你永远不会老去，脸上永远不会有一丝的皱纹。你是永恒的存在，现在却自轻自贱，宁可舍弃永恒的生命，去保护一个不知所谓的姐妹。”

　　“你没有心。所以永远不会明白。”

　　“那还不是拜你所赐。你只比我早落下那么一点点，就有了心，而我只能做你的影子。本来，有了那些碎片，我也能有一颗完整的心，可以自由的行走在阳光下。可是一切都被你毁了。你就是今天不像我发难，我也早想收拾你了。”

　　邪恶的艾莎逐渐占了上风。冰雪把另一个艾莎压的抬不起头来。

　　突然，一阵强烈的蓝光闪过。太耀眼了。刺的艾莎都睁不开眼了。四周只有淡蓝色的光。一切都隐藏于光芒之下了。

　　“你疯了。你这样只会毁灭你自己。你也杀不死我的。”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是一块碎玻璃。我有我要守护的人。”

　　蓝光渐渐暗淡了下来。空中的艾莎过了好一阵，才从头晕目眩的眼盲状态中恢复过来。往下看去，巨大的宫殿中，只剩下了一个艾莎，无力的瘫软在地上。那个邪恶的艾莎，消失了。虽然艾莎感觉消失的那个应该是她自己，可是她却没有一丝的失望或者惋惜，反而她觉得压在心口的那块大石头，终于被搬走了。

　　宫殿外的雪人，顷刻之间化作一堆一堆毫无生命的雪块了。士兵们迟疑了片刻，立即欢呼起来。

　　第一个冲进冰雪宫殿的是安娜。

　　“艾莎——”她扑了过去，抱起瘫软在地上的艾莎。

　　“对不起，安娜。我又食言了。我又把一切都搞砸了。“

　　”没有。你没有。是我来晚了。”安娜已经泣不成声。

　　“你别哭。我有话和你说。”艾莎很想抬起手来，抚去安娜脸上的泪，可是，她要节约她剩余不多的力气。她把手探到了怀里，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小瓶子，塞进了安娜的手里。

　　“我没有她强大。即使粉碎了我自己，也没有能把她杀死。她只是被送走了。送到了一个遥不可及的世界。也许她会忘记魔法。但是，总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早晚有一天还会回来。那时候，就是阿伦戴尔，甚至整个米德加特的灾难。要让她永远忘记魔法，忘记阿伦戴尔，忘记米德加特。你要想办法把这瓶药送到那个世界，让她吃掉。安娜，你一定能办到的，对吗？”

　　“安娜，让我摸一摸你好吗？安娜，你在哪里呀？“

　　艾莎已经看不见了，声音也渐渐离她远去。她的触觉也愈来越弱。她用着最后一点力气，努力寻找安娜的温度，抬起了手臂。艾莎的手指尖轻轻的触到了安娜的发梢。那一瞬间，她冰冷的脸上，绽放出了无比灿烂的笑容。也就在那一瞬间，她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

　　“艾莎——”。安娜声嘶力竭的呼喊。

　　安娜紧紧的抱住艾莎。她使劲的摇晃着她，想努力把她摇醒。可就一瞬间的功夫，怀抱里冰冷的人消失了。化成了一片又一片，晶莹剔透的六角形的冰花。它们迎着清晨的阳光，放射出着夺目的光芒。随后，一阵微风吹过，雪花消散了。安娜弯曲着臂膀，僵硬的怀抱里已然空无一物。

　　艾莎飘在天空中，俯看下去着，安娜头顶那一缕白发，就在雪花飘散的那一刻，变回了原本的亚麻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