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守门人》神说要有瓜

43、022 十六的月

　　“新娘……”怪物茫然的摸了摸通讯器，随后像是想起什么，急忙抽出那本黑色的笔记，“在……在……”

　　翻开笔记，上面是用极东国语言写的日记，而日记的主人居然是惟宗家族的族长——惟宗端飞。

　　“怪物”红色的瞳孔缩了一瞬，腐烂的脸庞上连震惊的表情都做不出来，它迅速翻阅着前面所有的内容，几乎都是惟宗家族的日常事务，只有最后几页写了一些关键信息：

　　十几年前，惟宗家族的族长惟宗端飞在年轻的时候，曾因为醉酒而犯下糊涂事，强要了一名身为灵媒师的女子，并使其怀下一个男孩。灵媒师的灵力很强，在整个极东国的地位都屈指可数，因此惟宗家族不得不弥补这名女子，让惟宗端飞娶她为妻。

　　在这位灵媒师小姐的要求下，惟宗端飞与她一同前往了日暮山的日暮神社，在那里举行婚礼。婚礼是按照日暮神社的规矩来的，惟宗端飞位于山脚下的日暮村静修7日，而灵媒师小姐则前往十六的月阁楼，在最上层等待着新郎突破考验来迎娶自己。

　　然而惟宗端飞其实并不喜欢这位灵媒师小姐，只不过是听从了家族的安排而已。静修时，他在与村民的日常交往期间，爱上了一位日暮村的普通女子，虽然这名女子没有出众的容貌，但却有一颗温柔的心，让惟宗端飞心动不已。这名女子也一直仰慕着惟宗端飞的风采，于是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短短七天的时间，他们相爱了。

　　然而惟宗端飞并没有想到，这名女子居然是为他与灵媒师小姐举行婚礼仪式的祭祀。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的他向女子许诺，自己会在最后一天前往十六的月，对灵媒师小姐当面说出自己的想法，拒绝这场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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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惟宗端飞就这么在十六的月，同时见到了灵媒师小姐与那名女子。

　　灵媒师拥有可以沟通梦境与神灵的能力，这让水神与灵媒师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得知一切后，被悲伤和嫉妒占据心灵的灵媒师小姐，操控着身为祭祀的女子强行举行仪式。并企图以她的生命为代价，施展神降仪式，以此来惩罚惟宗端飞。

　　惟宗端飞自然是不愿如此，于是他拔出了武士刀，在仪式进行的过程中，将灵媒师小姐的头颅斩了下来。

　　可神降仪式已经进行到了一半，强行停止将会触发神怒。于是灵媒师的怨念和祭祀的怨念一起，随着水神降临齐齐笼罩了整个日暮山，将整座山改造成了绝望与梦境的场所。

　　当然，那名身为祭祀的女子也因为承受不住水神的力量而死。惟宗端飞在悲痛欲绝之中，被水神发现了思维空挡，于是水神将他改造成了自己的信徒，并且摧毁了他原来的肉身，重新塑造了一个怪物的身躯，并命令他想方法再次启动神降仪式。

　　神降仪式的过程无比复杂，必须要有灵媒师的血脉、祭祀之人、适合的肉身与庞大的能量，缺一不可。早已失去正常人理智的惟宗端飞，将目标对准了自己与灵媒师女子的儿子——惟宗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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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时候我一直在想，为什么父亲不愿意见我，为什么整个家族的人都将我当做一个外人。”惟宗寂躺在龙的怀中，语气无比的虚弱，“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别说什么把我当儿子，父亲他……甚至是恨不得我去死的吧。”
　　“十六的月是他创建的组织，翼是他安插在我身边的眼线，就连惟宗家族的存在……都是他利用我的力量抹消的……”
　　“我在他的眼中，究竟算什么呢？”

　　“……阿寂！”龙的双臂紧了紧，他不断朝着日暮山外的方向逃着，宛若黑暗中的利箭，将狂风和景色一起抛向身后，想与怀中的人一起逃到天涯海角，“这不是你的错，那个男人不要你，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我会……”

　　“龙，谢谢你。”惟宗寂强行睁开被血糊住的双眼，打断了龙，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但是，已经足够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足够了？”

　　“我知道所有人都不喜欢我，只有你不同，你是真正爱着我的。”伸出右手慢慢抓紧龙的衣襟，惟宗寂的声音渐渐变小，“为了你，我可以努力改变，变成更适合你的人……”
　　“我知道你讨厌争斗，所以我将你从暗部要了出来，让你成为我的侍从。”
　　“我知道你很心软，所以我也努力……让自己变得善良一点……”
　　“我也知道……你其实很自责……”惟宗寂说，“你为了救我，抛弃了那些善良的人，心中的愧疚一定……一定很……”

　　“够了！”龙突然吼了出来，将惟宗寂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上，“我……我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惟宗寂说着，突然用力挣脱龙的怀抱，狠狠地摔飞了出去。

　　“阿寂！”

　　龙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去想扶惟宗寂起来，却看到那名只有十五岁的少年手中多了一把苦无，此刻正用它抵住自己的脖子。

　　龙下意识的摸了摸腰间，挂着苦无的地方空荡荡的。

　　“你……这是想做什么……”

　　黑暗的夜空中，因为月蚀的原因，只有星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惟宗寂抬头看向龙，那留着血泪的眼睛里，闪烁着无畏的光芒。

　　“水神的仪式已经完成了。”他说，“如果那个被当做新祭品的人摆脱了水神的控制，那么下一个成为水神凭依躯壳的人，就是我。”

　　“我会带你走！”龙不敢往前走，只能在黑暗中大声的吼，“我们可以逃，逃出极东国，逃出东尚大陆，我们甚至可以去北琅大陆的厄尔林国！那里的精灵心肠很好，一定会收留我们……我们会在森林里建一座小屋，永远生活一辈子，甚至还能……”

　　“……”

　　俩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真好啊……我都要被你说动了……”片刻后，惟宗寂有些寂寞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可这就不是那个会让你喜欢的我了。”

　　“阿寂，我……”

　　“听着，龙，如果我逃走了，依旧还会有下一个牺牲者赶来，那么命运就再无扭转的余地！”突然，惟宗寂的语气换了一种口音，那是一种属于极东国三大家族之一，最古老最高贵的惟宗家族才有的威严声音，“翼很快就会过来，他将带我回去，让我重新成为水神的凭依躯壳，届时，你必须藏在其他的地方，完成我给你安排的最后一项任务。”

　　“……这是只有你，我最信任的你，才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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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空下不断穿梭于树林之间的翼，停止了四处搜寻的双眼，降落在某棵树的树荫下方。

　　“少主。”他看了看浑身是血的惟宗寂，语气十分的平静，“最终连龙也弃汝而去了吗？”

　　“我只是个废人，不值得他为此赌上一切。”惟宗寂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他没有抬头，只是右手食指拨弄着地上的杂草，“你是来带我回去的？”

　　“……得罪。”

　　翼走到惟宗寂的身前，小心翼翼地将人抱了起来，随后重新朝着十六的月飞奔而去。

　　“……翼。”

　　“少主，唤吾何事？”

　　“你讨厌我么？”

　　翼沉默着奔跑了一阵，随后摇了摇头：“不，吾钦佩汝。”

　　“钦佩？”惟宗寂笑了笑，笑声不含任何的嘲讽，只是一种普通的感慨，“我只是个被父亲抛弃的废人，有什么值得你钦佩的？”

　　“吾钦佩的非汝身份，而是心。”翼说道，“汝很早就明了自身处境，也很明了自身最后的宿命，可汝却能始终保持赤诚之心，这让吾无比钦佩……与羡慕。”

　　“……是吗。”惟宗寂沉默了一会，突然又说道，“翼，你的本质并不坏，只是水神给你种下了一枚种子，让你从此和我分道扬镳了而已。”

　　“即便是您，也不能随意编排吾主。”

　　“嗯，抱歉。”惟宗寂说，“可你确定让水神降临，对你来说会是一件好事么？”

　　“……何意？”

　　“我知道的，丰收之日的事情。”惟宗寂摇了摇头，“所有的生命，都只不过是众神种在田野间的养料而已，水神企图提前一步来收割这个世界，但有没有思考过时机是否恰当？”

　　“……”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现在还太早了。”惟宗寂突然轻笑了一声，“毕竟，‘那一位’还没有表明态度呢。”

　　“……少主，请慎言。”翼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人，语气冰凉，“切勿随意谈论‘那一位’之事，泽国发生的灾难，您还希望极东国再经历一遍么？”

　　“呵呵……”

　　“为何要笑？”

　　“如同不愿接受现实的小孩，用手蒙住眼睛，就以为现实不存在了吗？”惟宗寂突然睁开了眼，紫色的烟雾在瞳孔中缭绕，“你知道我有着灵媒师的血脉，能预测某一个特定时间点的未来，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一件事情……”

　　他努力伸长脖子，凑到了翼的耳边，吹开他白色的长发。

　　“我看到了，未来会开辟出来的另外一条道路……那是任何神都无法去操控的，属于人类自己的道路……”
　　“那条道路沾满了鲜血与绝望，但通向星光璀璨，春暖花开的未来……”

　　“少主！汝已没有力量。”翼冷酷无情地打断了他，“属于灵媒师的力量，早就于那场祭祀中献与了吾主！”

　　“你不信么？”惟宗寂扯了扯嘴角，“那我再告诉你一件事吧……”
　　“在这条回去的道路上，你会遇到一个麻烦。”
　　“一个对于目前的你来说，绝对不算小的麻烦。”

　　随着惟宗寂话音落下，黑暗中突然传出刀锋破开空气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