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守门人》神说要有瓜

16、008 失重阶梯

　　无数楼梯通过白色木门连接在一起，宛若空间被割裂开来，每打开一扇门，都是一次新轮回的开始。

　　莱特看着脚下的糖果，明白了阿彻所说的“重力也许并未改变”是什么意思。

　　“整个空间看起来像是被打散了一样。”他一抬头，就看到倒挂在空中，最开始的楼梯，“只能通过白色木门进行连接，是这样的吧？”

　　“可能不止如此。”阿彻伸出手指，示意他往头顶楼梯的另一边看过去，“情况比我们想的还要复杂。”

　　莱特下意识往他指的方向看，顿时毛骨悚然。头顶楼梯的另一端，有两个人正在往下走向白色木门——他们正是莱特和阿彻。

　　“啊……”莱特说不出话来，眼前的情况已经大大超过了他所能思考的范畴，“这是……什么鬼？”

　　影分身吗？这种只有在极东国忍者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仅如此，其他楼梯上也渐渐开始出现他们俩人的身影，和刚才他们走过的路线一模一样。

　　面对这种骇人的现象，阿彻看起来十分冷静：“看来不是单纯的空间重组，甚至连时间也被无序切割了。”

　　“什么意思？”

　　“你不需要探究这种现象出现的‘起因’，只需要知道这种现象会造成的‘后果’。”

　　“……那么‘后果’是什么？”

　　阿彻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如果我们在这里呆的时间过久，或者一不小心回到了原来的空间，撞见了那些过去的残影，这个空间的时间链就极有可能发生奔溃。”

　　莱特连忙跟了上去：“奔溃后呢？”

　　“两种可能，比较轻松的一种，是我们和他们，任意一方将在时空中抹消。”阿彻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无比恐怖的话，“比较严重的一种，整个空间发生坍塌，导致所有空间中的我们都被全灭。”

　　“啧！”

　　这哪是什么后果，简直就是灾难啊！

　　在俩人逐渐加快的脚步中，楼梯的尽头终于出现了分叉，其中一条路笔直的通向下一扇门，另一条路则通向一个存放着书籍的石台。

　　阿彻停了下来。

　　莱特扯了扯他的衣袖：“怎么，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看书？”

　　“……这里是图书馆，不是什么陷阱区。”阿彻解释说，“既然是图书馆，存放书籍的地方必定会给人阅读书籍的时间。”

　　这种危机时段，莱特明显有些不太耐烦：“先不说你的猜测是否正确，拜托，我们是来偷……找书的，不是来看书的。”

　　“这里是中央区，存放着无数上古书籍，而我碰巧又懂一些上古语。”阿彻突然抛出了一个莱特完全无法拒绝的诱惑，“你说……这些上古书籍中，到底有没有关于‘知识储存管理魔法’的记录呢？”

　　“……”

　　“……”

　　“那就看一会……只看一会啊，一旦没有查到相关记录，我们就赶紧走。”

　　“好的。”

　　时间：阿撒纪元675年，9月26日，1:00。
　　地点：东尚大陆，泽国，顿丁市，王宫

　　灯火通明的泽国王宫内，身穿王袍，头顶王冠的皇帝坐在桌旁揉了揉太阳穴，放下了手中的羊皮纸，身旁的侍从连忙走了过来，轻轻地递过一杯药茶。

　　“陛下，这是今日第三杯药茶，王妃提醒您一定要喝下去。”

　　皇帝皱了皱眉头接了过来，看着杯中翠绿色的波纹，倒映出他成熟而又沧桑的脸庞，才40多岁的样子，两鬓却早已霜白。

　　“今天就算了吧。”他踌躇了一会，还是想将药茶放下，“待会极东国的世家就要来觐见了，我可不想让外国人看到我这一副因为喝药而愁眉苦脸的样子。”

　　“……”侍卫抿了抿唇，还是把药茶接了回来，“您这样不爱惜身体，王妃会不高兴的。”

　　皇帝不胜在意的摆了摆手：“极东国不是送了几颗珍珠过来吗，你带给她，帮我说几句好话就成。”

　　侍卫轻轻叹了口气，退了下去。

　　等侍卫全部退到了房间外面，皇帝才瘫软在了座位上，用右手稍微解开领口的衣扣。

　　“不行，陛下。”管事走到他身边，面无表情地阻止了他，“即使现在没有下属，您也要时刻保持自己的形象。”

　　“洛斯达……”皇帝的语气透漏着掩盖不住地，“让我歇一会……我真的很累了……”

　　“陛下！”洛斯达皱起眉头，“极东国的人马上就要到了，您真的要坚持住。”、

　　皇帝的眼皮慢慢合上，却没有睡着，洛斯达也闭上了嘴，默默守在一旁。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问了一句：“洛斯达，莱特那小子……最近怎么样了？”

　　洛斯达微微一鞠躬：“您稍等，我立马去叫人打探他的消息。”

　　“别，那小子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你们只需要和协会的人沟通好就行。”皇帝调整了一下位置，选了个更舒服的角度，“再过一段时间，等莱特彻底放下了那些事，就让他回来吧。”

　　“……陛下，恕我直言，莱特的身份特殊，并不适合回到王宫。”洛斯达说，“更何况那些过往太过惨烈，并不是如此容易放下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皇帝一边喃喃，一边睁开眼努力坐起身子，“但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要是再不回来接替我的位子，我就撑不住了。”

　　微微一抿唇，洛斯达帮着皇帝扶起身来：“要是让莱特听到您说的话，那他八成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吧。”

　　“别人的国家，哪个不是争前恐后的想当皇帝，就我们国家不同。”皇帝轻轻叹了口气，感受着洛斯达食指在头顶的按摩，重新合上了眼睛，“个个都把这个位置当烫手山芋，大儿子喜欢去海上当强盗，二儿子喜欢跟着商队到处浪，就连泽国真正的指定继承人，也只想着赶紧去遗迹中送命……”

　　洛斯达没有插嘴，眼眸微微低垂，像是在想些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我这个皇帝，做的可真失败啊。”

　　“不是的！”表情裂开一丝缝隙，洛斯达语气带上了激动，“您没有做错任何事，现在这种情况只是赫因贝兹家的原罪！是因为他们带来的……带来的……”

　　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您没有必要为他们承担这些。”

　　统领着当今世上最为强大的国家，作为在泽国历史上千古流芳的帝王，泽威亚·哈根奇重新睁开眼，看向从小陪伴着自己，忠心始终如一的管事，目光带着包容万物的和蔼。

　　“‘知识管理储存魔法’，由赫因贝兹家的先祖，从神那里带来的魔法，曾创造了一个完全无法想象的辉煌国度，五百年前的泽国人，每一位都是世界级的强者，每一位都有着无穷潜力，宏图大志……然而……”

　　然而过于强大的力量在席卷整个国家之后，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面孔。

　　“如果这是神的旨意，那么……”神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

　　现在的泽国建立在曾经的痛苦之上，看似正常，可实际上每个人都在逃避着过往。我们渴求知识的同时，也恐惧着知识，因为他们不知道如果再学习下去，这个国家会不会迎来同样的结局。

　　“陛下……”

　　“不学习是绝对不可能的，只有知识才能促进社会的进步，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皇帝重新站起身来，恢复了威严，“但再怎么说，这并非莱特的错，他的身上拷着群众留给他的枷锁，但他本身是无罪的，五百年的时光，早就应该让罪孽消散了。”

　　“他是曾经的泽国皇室，最重要的遗产，在我看来，也是最适合继承这个国家的人。”

　　侍卫在门外说：“陛下，极东国的人到了。”

　　“走吧，比起没有任何罪过的莱特，真正麻烦的人来了。”他缓缓来到门边，看着侍卫为他打开房门，星光化为轻纱温柔地笼罩在他的身上，像是为他披上最后的王袍，“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之人，就让我来为他们好好上一课吧。”

　　洛斯达和所有的侍卫都站直了身体，将右手握拳放在心口处：“誓死效忠陛下。”

　　星光下的王宫大道，一个面容有些瘦弱，长相清秀的少年摇下车窗，看着华丽而又充满异国情调的王宫，眼里闪烁着光芒。

　　“这里就是泽国吗？”他喃喃道，“真好看啊。”

　　骑马守在车边的，跟着车一起前进的武士看了他一眼，语气中带着一点轻蔑：“不能随便摇下车窗，少爷，待会就要与泽国皇帝见面了，你可不能做出有损极东国颜面的事情。”

　　少年微微垂眸，重新把车窗关上，有些泄气的躺倒在车后座，一动不动。

　　一只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从黑暗中伸出，将外套轻轻披在了少年身上，刚想收回来，就被少年给抓住了。

　　少年没起身，抓着手摇晃了一会，语气带着撒娇的味道：“龙，你别走，和我说说话吧。”

　　“……少主。”被称为龙的忍者，在黑暗中睁开了如刀锋般锐利的双眼，“这里是泽国，我和您不能同时出现，您要照顾好自己。”

　　“阿龙……”少年没松手，但支起了身子，眼睛闪闪发亮，“这是父上大人第一次同意让我出门，还是来到泽国！听说这里有很多好吃的东西，还有世界探险家总协会！你说我们要不要也注册一个探险团试试？”

　　“……您的父上大人是不会同意的。”语气看似冷漠，却带着一丝小心翼翼，“少主，这段时间，您还是尽量在王宫里休息吧，之前的病还没好呢。”

　　“不要！”少年跳了起来，“我不要一直呆在同一个地方！泽国这么大，据说还有魔力动车这种东西，一定能够去很多地方，玩很多好玩的东西，我才不要一直待在王宫里！”

　　“……”龙沉默了。

　　“阿龙……”少年央求道，“我知道你很厉害，一定能把我带出王宫的，对吧？”

　　阿龙的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那是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身穿黑色忍者皮衣，头发和口鼻都被面罩罩住，面罩上画有精细的龙纹图案，头部戴着有些歪扭的银色护额，脖子上是长长的黑色围巾，尾部长的有些过分，反而更像是披风，一双剑眉看起来英气无比，腰间别着几把短刀，背后还挂着一把长细太刀，像极了莱特口中极东国小说里的忍者模样。

　　“少主……”声音如同微风拂过青松时的沙沙作响，浑厚而又悦耳，“这是您的‘命令’吗？”

　　少年瞬间皱起了眉头：“阿龙，我不想命令你，你愿意带我出去那是自然是最好，如果觉得为难，那就拒绝我。”

　　“我不会拒绝您的任何命令，我的少主。”阿龙单膝跪地，稍微抬头看向少年的眼眸，“我会带您离开这个王宫，一定会的。”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带着颤抖和嘶哑，宛若背水一战。

　　“这次从极东国来的人有哪些？”洛斯达小声询问侍卫。

　　“报告管事，此次觐见一共有三大世家的人，分别为源、惟宗和后藤。源氏过来的人为二当家与其子嗣，后藤式过来的人为其三当家，至于惟宗式……”

　　见侍卫有些踌躇，洛斯达皱了皱眉头：“有什么问题？”

　　“来的人是大当家的子嗣，惟宗寂。”

　　“惟宗寂？只有他？”洛斯达眉头皱的更紧了：“家主惟宗端飞没来？”

　　侍卫摇了摇头。

　　“搞什么……”洛斯达心中充满着疑惑，并非是因为惟宗家只派一个子嗣过来的失礼，而是因为搞不懂惟宗端飞这么做的意义，“惟宗寂吗……你，过来一下。”

　　他把侍卫招呼了过来：“惟宗端飞的子嗣一直以来少有露面，你去查一下他的底细。”

　　“是。”

　　等侍卫退下后，洛斯达走到窗边，双手放在背后，看着满天星河陷入沉思。

　　不知为何，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