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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商队 ...

  •   这份动摇并没有持续多久,在闻到村子里传来的熏肉香时,多目忍无可忍,前几天的饭菜海内这么香,她还能坚守一阵,可等到了这阵勾的她馋虫直动的熏肉味,她一个小老鼠怎么可能忍得住。

      不怪她,要怪就怪老鼠贪吃的天性。

      多目在当天半夜就偷偷潜入了香味最浓的一户人家,她躲进装杂物的桶子里,等屋里传来此起彼伏的鼾声,才敢出来。

      一出来多目就直奔厨房,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显然有了经验,没把肉放盘子里,悬挂在墙上。

      这点小事当然阻止不了她,多目本就是山里出来的山鼠,攀爬跳跃那是刻在她基因里的基础技能,这点高度对她来说完全是小意思。

      只见一个飞蹿,多目已经挂在了比她身体大好几倍的熏肉上狼吞虎咽,一边留意着屋内的动静,一边大吃特吃。

      这样的人生好不惬意。

      肉很顶饱,多目才啃了一小块就已经撑得不行,她不敢吃不太多,就怕吃多了影响逃跑速度。

      从熏肉上跳了下来,多目身上沾了一身的油味,晒干的肉块表层会冒油,而爬在肉上大快朵颐的多目难逃一劫——全是干净整洁的毛发碰到油渍后,变成了一缕一缕的,这对一直住在山里又爱整洁的老鼠来说,可是无法忍受的事。

      当即,她就决定先去清洁身体,然后再回桶里睡觉。

      逃出厨房的多目忽然脚步一顿,想起了什么,竟改变方向去了女主人屋内。

      这户人家的女主人正是多目几天前看到的丰满女人,她有个比她还要健硕的丈夫,还有三个儿子。

      大儿子已经十七八七岁了,最小的那个才五六岁,正是人人讨嫌的年龄。

      三个儿子和父母分开住。

      多目直奔男女主人的屋子,往床头一跳,这两人睡得正熟,呼噜声就没停过。

      多目朝着屋子打量了一圈,目光停在了梳妆台上,她跳到台上,这上面有块大镜子,刚好可以看到她的全貌。

      老鼠在夜间的视力很好,加上这梳妆台后就是窗户,月色下,多目足够看清楚她的样子。

      嗯,一只中规中矩体型的茶褐色老鼠,眼睛是黑豆大小,亮晶晶的,毕竟是个……雌性,多目在镜子前挤眉瞪眼了大半天,发现老鼠的面部表情实在有限后,兴味索然。

      没了兴趣后,一只茶褐色老鼠趁着夜色灰头土脸地回了自己的老巢。

      第二天,发现熏肉少了一小块的妇人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正在杂物间倒头大睡的多目伸出爪子,挠了挠耳朵,翻个身继续睡。

      就这样,一到半夜,一听到男女主人的呼噜声,一只老鼠就准时出现在厨房,偷吃熏肉,它鼻子灵的很,不管女主人藏哪都能找出来,而且多目又是一只比较有洁癖的老鼠,只吃自己之前剩下的肉块,其他熏肉一律不吃。

      若是这肉块被女主人扔了,它就找过一块,就这样,过了一个礼拜,女主人大概也拿它没辙了,不会在发现肉被偷吃后大喊大叫,只是会愤愤不平地撇撇嘴,然后放下熏肉,去做其他事。

      本来每天晚上吃熏肉,白天补觉,过得极为规律的多目被一个意外造访的老头给打破了作息。

      对这个家里发生的任何大事、每个家庭成员性格都无比熟悉的多目,当然不会坐视不管出现在这个家里的外人。

      这个老头出现后,女主人准备了极为丰盛的食物招待他,连一向暴脾气的男主人都老实了不少,低声下气地跟老人说话。

      透过洞眼注视着一切的多目,无聊地打了个哈欠,本来这个点她还在自己的小窝内酣睡,但是在闻到闯入自己领地的陌生气味时,多目强撑着起床,也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她知道这个老头一时半会不会离开,特意折回去拿了一把松子,喔,这还是她从小毛孩手中偷来的零食。

      多目磕着松子,打折哈欠,还要分心去看屋里,可最让她无奈的不是这些,而是她早就发现的现实——自己一个山里来的外来鼠,根本听不懂他们说话。

      语言是阻碍她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巨大障碍。

      听了一会儿后,发现完全听不懂,本来打算转身离开的多目在看到女主人把小毛孩推出来后,又蹲了回去。

      小毛孩极不情愿地走到老头子面前,似乎被父母逼着说了什么,而老头则点点头,从兜里掏出一本厚厚的羊皮卷。

      多目顿住了。她睁大眼睛,一个念头从脑海中浮现了出来。

      我去,自己的春天……呸,自己的机会来了!

      她终于不用做文盲了。

      多目强压下激动的心情,一溜烟地开始定制自己的学习计划。首先,她要把自己的作息给改了,半夜不能爬起来偷吃,白天不能呼呼大睡,现在要按照小屁孩的作息要求自己。

      想到这里,多目先偷偷溜去了厨房,偷了几块女主人切成薄片的熏肉后,又拿叶子包了起来。

      这一切听着简单,对一个没有手,只有爪子的老鼠来说却让她累的够呛。

      多目怀念起每天晚上敞开肚皮胡吃海喝的场景,又看了看只够她一顿的肉片,叹了口气,果然好逸恶劳普遍存在于各个种群。

      多目明天还要早起,她又去了一趟山里,洗了澡,吃了几颗果子便回了窝。

      早睡早起从今天开始。

      第二天一早,多目就被女主人的怒吼声给惊醒了,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还以为自己昨晚偷又去吃熏肉了。

      等她睡意全无,才反应过来事情跟她毫无关系。

      多目溜到小屁孩的屋里,顺着墙壁爬上了屋顶,她走到小屁孩头上,往下一看,才发现这小鬼在睡懒觉,此刻衣服都没穿好被女主人揪起耳朵一阵训斥。

      噗嗤。

      多目忍不住笑了出来,幸好女主人情绪激动,声音又大,根本注意不到头顶上作祟的小老鼠。

      果然今天很重要,平时这毛孩睡懒觉,女主人都不管的,可今天除外,不仅揪着自家小儿子的耳朵逼着他穿好了衣裳,然后坐端正,不许他乱跑。

      多目借机补了个回笼觉,等老头进来时,小毛孩一摇一晃的脑袋猛地一栽,差点没摔地上。

      老头说了什么,男主人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而是恭敬地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老头话不多,但瘦巴巴的脸看上去十分不好相处,别说小毛孩了,多目一个拥有成年人思想的老鼠都心底发毛。

      只是碍于知识的情面,她才不得已留在了这里,毕竟,这老头给她的感觉很危险。

      就这样,从最基础的识字开始,老头慢慢教导起了这小鬼。

      这一个月,老头每天上午必来,待了半天就离开。

      多目则蹲在他们头顶的房檐上,跟着老头念书,模仿他的笔迹,不知是不是已经就有完整的知识体系,多目学习新知识的速度很快,很多东西老头讲一遍她就记住了。

      一个月下来,基础的交流对她来说没有任何难度,甚至老头每次翻开的羊皮卷,上面的文字也能认个三四成。

      只是断断续续的文字她认识,一旦连起来还是一知半解,不得真意。

      对比一下小屁孩,他那边的情况简直是惨不忍睹,通常一个字要叫上七八遍才能记住,这样愚笨的脑子看得屋檐上的多目直跳脚。

      有种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不成器的矛盾心理。

      不过,老头儿的风度比她好太多,对方似乎一点都不在意小屁孩的学习进度,每天会把先讲一遍,然后又不懂的地方再重复几遍。

      趁他重复的空挡,无事可做的多目则好奇地打量起他随身携带的羊皮卷,想看看自己能不能看懂。

      只可惜,她能读懂绝大多数的字,可组合在一起形成的句子对多目而言,却是怎么都无法理解意思。

      大概一个月多十天,这老头终于结束了教书。

      走之前,他竟破天荒地抬起来头,朝着多目躺着的房檐看了一眼,然后什么都没说,收拾好东西,拒绝了女主人的留下吃饭的好意,直接离开了。

      被他那一眼看得冷汗淋淋的多目,却松了口气,她没想到那个秃顶老头会注意到自己的存在,自己应该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多目有些心虚地回忆起这四十天发生的事,除了会在老头重复讲课,小屁孩无法理解时,一脸不耐地对着小屁孩指手画脚,她也没做什么奇怪的事。老头临走前那一眼也看不出什么情绪,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吧。

      但愿一切都是自己多疑了。

      多目安慰好自己,又开始了没心没肺半夜起来偷东西、白天呼呼大睡的作息。

      除了能听懂这家人的交谈声,日子过得和平时并无不同。

      而小屁孩也在老头子离开后暴露本性,三天两头不着家,跟着村里几个毛孩子调皮捣蛋,整日把他母亲气得要死。

      安稳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在快入夏时,一个商队路过这小村,停了下来。

      商队跟村里交换货物,他们用陶器、棉布、茶叶、甚至女性用的化妆品、首饰换了村里的肉干、肉块以及兽皮。

      本来只是一个普通的以物换物的交易,多目听到屋里人讨论时,并没太在意,但听到家里的大儿子说有会一些难得一见的稀罕物时,心底的好奇急得她抓耳挠腮,恨不得马上蹿过去一探究竟。

      这不,趁着大儿子拿着家里多余的兽皮去商队交换物品时,多目偷偷摸摸地跟了过去。

      一看那些所谓的稀罕物品,多目失望了,之前来的时候有多大希望现在就有多失望,这大儿子也太没见识了吧,这些东西论精美程度远远比不上她生活的世界。

      多目正想回去,可突然瞥到这群人并没有兽耳和尾巴时,转身的动作停住了。

      在原地僵硬了几秒钟,多目一头躲进了附近的灌木,开始认认真真打量这群看上去和人类毫无半点区别的人来。

      看了半天,多目才敢肯定这群人就是普通人,他们擅长交易,总是能用各种方式从兽人手中换取有利的物品,这场交易看得多目极为难受,她也发现这个兽人村里的村民们擅长捕猎,民风淳朴,并不擅长动脑,应该说,比起用拳头就能解决的事,这群兽人绝对不会考虑讲道理。

      至少她来了快两个月就没见到那个村民讲过道理,应该说,就算有人讲道理,另外一方则会毫不留情地铁拳挥脸,这样就算对方再有理也受不了,直接用拳头说话。

      连大儿子也跟其他村民一样,被人骗惨了都不知道。

      难怪这个商队要特意留下来住两天,多目心中一阵哀嚎,这、这不是变相的打开家门把强盗往家里迎接嘛。

      强盗商队在村里歇了两夜,估计能搜刮的都搜刮的差不多了,正计划着明日启程出发,前往这附近最近的大城——科隆。

      这些倒不是她特意跑去商旅那边偷听的,而是这家大儿子亲口说出来的,多目抬头看了眼窗外明亮的弯月,心道:月色不错,适合睡懒觉,可对这家人来说却是个不眠之夜。

      一切的起因都是大儿子脑中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执意要跟着商队进城看看世面。

      这男女主人一听,脸色都变了,无论大儿子怎么说,就是不肯低头。

      女主人劝他:“城里人狡猾恶毒的很,你要是去了,不说钱财,恐怕连命都没了。”

      大儿子摇头:“我不怕,其实我早就想出去看看,哪怕真搭上了命,那也无所谓。比起困在这个小山村里,终日浑浑噩噩的过日子,我宁愿死在外头。”

      这家里另一个“浑浑噩噩”过日子的老鼠傻眼了,这小子埋汰谁呢!

      这日子怎么就没法过了。她不是过得惬意的很嘛,若不是心中还残留着一丝变成人的希望,多目早就抛弃过往没心没肺地活着。

      几人闹红了脸。

      最后男主人出面了,他板着脸严肃道:“既然你一定要去,我们就给你一年时间,一年之后若是没有回来,你就不用回来了。”

      大儿子有些挣扎,最后激动占据了上风,他说:“姆妈姆父,我会回来的。”

      他妈转过脸,不再看他。

      他爸揽住了妻子的腰,这个不擅言辞的男人,除了叹息也说不出其他话。

      就这样,青春期叛逆兽人族大儿子背着行囊跟着商队去了这片区域最大的城镇。

      大儿子行囊里放了一大堆晒干的肉块,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多目躺在兽皮裙里,她的胡须随着身体一颠一颠,不停拍打着离她最近的肉块。

      多目打了饱嗝。

      她跟过来的原因很简单,就是想趁着有限的生命去看看外头的世界,世界那么大,她也想去看看……好吧,这些都是借口,她就只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办法变回原来的样子。

      大儿子性格直爽,没几天就跟商队的同龄人打成了一片,这让包袱里的多目有些欣慰,看来到了城里,他们两个就能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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