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万里》江畔树

40、第 40 章

　　陈诚笑嘻嘻的，看着穆亦心的表情阴晴不定，他就感觉很好笑。
　　陈诚在穆亦心面前就会露出淘气的那一面，总想着逗趣穆亦心，让穆亦心多笑笑。
　　于是，他打断她的自查是否吃醋的问题，而是岔开话题问她：“你的父母为何给你取名穆亦心，是表示一心一意的意思吗？”
　　穆亦心这个时候，终于拉开椅子坐下去了，掏出自带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先翻了个白眼，才不紧不慢地回答：“很多人都这么认为 ，其实不是的。本来打算叫做穆恋，我妈妈作为一位文艺女青年，很喜欢词牌名‘蝶恋花’。但是我爸爸一听‘穆恋’这个名字，第一反应就是‘木莲冻’，那是我们这个城市很有名的一样小吃食。你肯定也吃过的喽，像个果冻一样，上面淋一点薄荷油，夏天吃起来冰冰爽爽。他说女儿起个食物的名字，倒是让人一下子就可以记住。他是个警察，没我妈妈那么文艺，也不爱语文的那些个诗词，于是他就叫我木莲冻，木莲冻。而我作为一个小婴儿也没法反抗自己的名字。还是我妈妈反应过来，觉得好像容易被同学取花名，于是登记户口的时候就写成了穆亦心。大概还是太喜欢‘蝶恋花’了，只能曲线救国，哼。我读初中年代，一段时间特别想给自己改名，但是怕妈妈生气，就不敢提要求。后来也就叫习惯了，无所谓了，一个名字，再说，我现在的同事、家长、学生大概只是知道我叫做Betty，甚至叫我贝老师，总之，没人在意我叫什么，啊哈哈。”
　　陈诚听她这么一番解释，本来只是觉得这个名字有点俗气的，现在觉得就是相当俗气。诶，他禁不住摇了摇头。
　　他这个时候明白，陈昌年取名字虽然看似随意，其实取得至少不算太俗气。穆亦心看看他，接着说：“把我叫到这里来，大概不是想知道我名字的由来吧，如果我没有自作多情，大抵上是想知道我是否愿意做你女友，是吗？”
　　陈诚坐直了一些，点点头，说：“哟，终于肯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了。”
　　穆亦心笑了笑，说：“我又不是傻子，你对我不错，我也不是感觉不到。只是吧，谈恋爱这事情，在我这里不是很靠谱。我虽然年纪已经接近高龄产妇的起端了，但是心理年龄上，我还觉得自己是个宝宝，只是一直以来没人当我是宝宝，我不得不长大，所以，我这种人不适合恋爱，适合看心理医生，适合出家……”
　　“这话谁跟你说的？”陈诚打断她，他不得不打断她，再说下去，就要如何遁入空门的方法论了。
　　穆亦心随口回答：“安迪呀，他亲口说的。当时他跟我分手，我求着他不要跟我分手。他就这么怼我的。”
　　穆亦心深吸一口气，接着说：“一开始我挺生气的，还想去广州亲自质问他为何这么埋汰我。但是去了机场就没有了底气，灰溜溜滚回自己学校教师宿舍了。不过呢，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倒是真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穆亦心舔了舔嘴唇，又用上齿咬住下嘴唇，自我开解般耸了一下肩膀。
　　然后瞥了一眼陈诚，陈诚端着茶杯的手有点抖，但是没说话。
　　看见穆亦心看自己，他才把茶杯放在小桌子上，用左手摸了一下发抖的右手，右手终于不再抖了。他气愤地说：“我顶讨厌男人分手的时候，把过错丢给女人，安迪这种男人作为你第一任男友，真是退而求其次的太次。难怪韩岭都说安迪配不上你。我现在看来，他根本什么也不是，是真的配不上你。忘记这个人，重新开始，你值得更好的。”
　　“哈哈，哈哈!”穆亦心大笑，说：“很久以前，有一个学生家长看我有点精神恍惚，关心我，我跟她说过安迪的事情，那个妈妈也是搂着我说，那个男人配不上你。可惜那个家长的孩子很快就大了，没能继续做我的学生家长，我还挺喜欢那个家长的。”
　　陈诚接着说：“就没有别的人对你称赞吗？安迪翻过去不谈，没品的男人不配出现在我们的谈论里。”
　　穆亦心又笑了：“说实话，我都有点忘记这个人了，你上次在我办公室提到这个人，我才最近认真复盘了一下我跟他的那段关系，我大抵上就是他交往过的众多女友中的一个，他不见得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在意我。我曾经在一部电视剧中看过一个台词，大概意思是：有些男人十分爱意，表现出来三分；而有些男人只有三分爱意，却表现得十分。他大概是属于后者。如此而已。”穆亦心顿了顿说：“我缺少恋爱经验，所以，跌得鼻青脸肿，是活该的。”她又瞥了一眼陈诚接着说：“大概也跟我身边缺少男性角色有关，你大概不太了解我家里，这么说吧，我爷爷就是个甩手掌柜，我奶奶才是忙前忙后的那个人。而我的爸爸，在我小学三年级就离开了。所以，我对于男性的表现，猜测的成分大，实际相处的技巧太少了。”
　　陈诚冷不丁插进来一句话：“对不起！我不该提起这些话题，让你伤感。”陈诚的本意是不该提起穆强，而穆亦心的思路还停留在安迪那边。
　　穆亦心摇摇头，说：“没事，心事就像陈年被蛀虫吃过的布料，也是需要合适的日光下晒晒霉菌的。安迪在我心里是像坟头长青草的人了，提到了也没什么。你呢？说说你的前女友们？”
　　陈诚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的前女友名单有点长，说起来怕是长篇大论，还是精简一些概括一下吧。”
　　穆亦心听到他如此炫耀自己的男性魅力，不自觉笑了笑。
　　陈诚看看她，说：“真的，真实交往的女友是三个，平均两到三年交往一个，嗯，两个是我主动提出分手，一个是别人甩了我。但是无论是哪一种，现在都已经不联系了。因为我都补偿了一笔费用给她们，如果他们想要旧情复燃，先要偿还我给她们的钱，再谈复合的事情。结果，没有一个女友回头找我。要么，是钱花光了，要么，大概觉得能离开我太好了，根本不想回头找我。结束。”
　　穆亦心原本是有个公式在等着陈诚的，因为她听说男人说女人的数量往往是夸大其词，真实数据应该除以三，而女人往往说少一些前任，需要乘以三。但是没想到陈诚居然就说了三个，这个就有点尴尬了，公式好像就不太适用了。
　　穆亦心听Annie提起过陈诚有女友，也很舍得给女友花钱。没想到陈诚自己说出来，又是另一番滋味。穆亦心没觉得这个男人有诸多前任有什么不妥，而是觉得，到底是怎么样一份费用，可以买断日后的纠缠。真是好奇呀！
　　她开始鄙视自己，真是生意做久了，能想起来的都是钱、钱、钱。
　　诶，难怪陈诚以前诅咒她注孤生。
　　穆亦心也觉得自己嫁给人民币算了，就是不知道人民币愿不愿意跟自己长相厮守。
　　想到这一层，她自己就乐笑了。
　　陈诚看她笑得莫名其妙，问她说：“怎么，笑什么呀？”
　　穆亦心老实回答：“做你女友不错，分手后至少还可以得到一笔钱，我能问多少钱吗？”
　　“Shit,”陈诚气得牙痒痒，说：“你还没答应做我女友，已经在觊觎分手后的补偿费用了？”
　　穆亦心终于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说：“开玩笑的了，钱我自己会挣，我只是不需要你罢了。”
　　“Shit”陈诚又骂一句：“这就算拒绝了我？”
　　穆亦心又哈哈哈大笑说：“兄弟，买卖不成仁义在，气大伤身，不值当。你要相信，是我不值得，我不配。陈大公子，魅力无边，不愁寂寞。”
　　陈诚接着说：“为了追求你，我做了很多攻略，Annie告诉我，送花给你没用的，因为曾经有一个男人送花送了半年，你却把花放在前台，送家长作为报名礼物。接送你也没用的，你会自己开车，曾经一个男人用车子堵你，你直接用自己的mini cooper 撞过去，后来叫来了保险公司……”
　　“你知道太多了，容易被灭口的。”穆亦心马上打断他。再说下去，穆亦心觉得会变成自己的批斗大会。
　　被陈诚一提醒，一总结，穆亦心觉得这么些年，自己撅掉的男人好像也蛮多个的了。看样子，这几年不仅Annie不寂寞，自己这边也是热闹的。但是自己为何一点不觉得呢，大概是感受不到，她的心是死寂的，所以，情爱的热闹，根本没有进入她的势力范围。
　　世界分为两个，一个是真实的外部世界，一个是真实的内部世界。其实从心理学角度，一个人的内心的复杂不亚于宇宙的浩渺，就比如说现在，自己算是跟陈诚说清楚了自己不打算做他的女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居然觉得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