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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花明月暗笼轻雾 ...

  •   “系上安全带。”顾安看着副驾上没有坐相的翟萋萋,苦笑着摇摇头,但还是探身抽出安全带替她系上。翟萋萋“吧唧”一口亲在近在眼前的男人脸上,笑吟吟地看着那张慢慢变红的脸,颇为得意,他还真是敏感。她就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就喜欢逗弄他,让他瞪不了、说不了、欺负不了她。
      顾安拽着安全带的手猛然一松,红着脸还坏笑地看向怀中笑得正得意的翟萋萋。翟萋萋身体一滞,发现眼前的男人有点不一样,好像谋划着什么坏事。她的脸上还挂着笑,警告着他说,“你要干嘛?顾安,你离开点。”顾安一把抓住她推来推去的手,紧紧地按在胸前,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脸,猛地吻了下去。看似惩罚的吻,可落在唇瓣上时,却是温柔如水,像是对待最珍贵的宝物一般,舍不得用力,害怕一不小心就碎了。翟萋萋有些呼吸不顺,顾安这才不舍地离开,满载胜利般地俯视着她,“萋萋,欢迎你的轻薄,为夫很满意。”说完,还恋恋不舍地抚上有些泛红的唇瓣。翟萋萋早已缴械投降,听到顾安的挑衅无力还击,只得恶狠狠地说,“顾安,你变坏了。”顾安蜻蜓点水般啄了一下那红通通的小脸,对她的称赞表示很满意。
      顾安对她总是那样温柔、纵容。
      有一天,翟萋萋看到网上说,男人的副驾驶代表主权。她不依不挠地追问他都有谁坐过,顾安哪想到这一茬,搪塞了过去。翟萋萋看他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觉得肯定有别的女生坐过他的副驾驶,为此,一向不拘小节的翟萋萋竟吃起醋来。爱情里,男男女女或多或少都吃过醋,只是有些人爱吃酸的,翟萋萋就是的,她一连三天没理顾安。第四天,她旁敲侧击让别人去问顾安,却发现他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惹自己生气,更是一度认为他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顾安后来还是在翟萋萋各种暗示、自己各种打听下得知整件事的缘由,竟也不恼,乐呵呵地买来贴纸贴在副驾上,千方百计才哄来了翟萋萋。其实哪需要那么多招,翟萋萋早就忍不住想见顾安了,几天没联系就止不住地想他,连为什么生气她都不记得了。
      当翟萋萋看到副驾上贴满了粉嫩、幼稚的贴纸——“小公主专座”“老婆大人专座”...满脸的惊喜和不可置信,明明很感动,却嘴硬地说,“坐过这么多人呢?”顾安本来还洋洋自得,想着终于能哄好她了,却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忙俯身去撕那些贴纸。翟萋萋却身手敏捷地钻进他的怀抱里,双手攀上他的脖子,两人四目相对,在那个小小的空隙里沉醉在彼此温柔的笑容里。她能清晰地看见顾安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的自己,笑得那样开心、幸福。
      “哎哟...”翟萋萋眉头一锁。
      “怎么了?”顾安眼中满是担忧。
      “我腰疼...”
      再看翟萋萋的姿势,颇有要下腰练功的架势。顾安这才恋恋不舍地抱起了她...
      那时候,仿佛一眼即是万年;爱你,就可以天荒地老。只是回想起来,再美好的一切也是过往云烟。

      许脉脉一个喷嚏惊醒,不知道什么时候车窗打开了。许脉脉裹紧身上的羽绒服,看着窗外飞快而过的景物,梦里的他们如此清晰、幸福。她的唇角不自觉勾起,仿佛她还是那个快乐的翟萋萋,身边的顾安一直都在。
      车窗缓缓关起,一切画面戛然而止。
      “许老师有些受凉,还是别吹风了。”顾安透过后视镜看到许脉脉睡梦中嘴角噙着笑意,不知道为什么那笑容有些灼伤他的眼睛和...心,他竟恶作剧地开了车窗,看着她打了喷嚏,他竟有些小得意。可看到她望着窗外时的侧脸满是幸福,他又故意关上车窗,他好像见不得她笑。
      许脉脉像是没听见般,面无表情地闭上眼睛,马上就要到临镇了,终于快到家了。她突然想念虎儿奶奶和她拉着家常,突然想吃青果儿了,想那一口咬下去的淡淡甜味,想那昏暗的教室里忽闪忽闪的日光灯了,还有那群可爱质朴的孩子们。那是她这七年来,最开心、最放松的时光了。可如今被这不速之客打破了。
      “脉脉,到家啦!”程灿灿终于想起她了,顾安和她一起下车开始搬行李,许脉脉正准备拎行李,被程灿灿一把接过,“就你这体力不支的样儿,你去开门,我来。”许脉脉有点尴尬地站在原地,她注意到顾安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她,只得转身去掏钥匙开门。
      许脉脉接过行李,一鼓作气、毫不停顿地搬上了二楼,只留下程灿灿和顾安两个人在讨论自己,“脉脉今天倒是有劲。”两人说了一路,还真不嫌累。
      许脉脉打开房间的窗户,远处的山若有若无,稻田里只剩下发黄的稻草。一片冬日景象,深吸一口空气,直至心肺,整个人都安静了,仿佛世间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许脉脉慢悠悠地打开了行李箱,慢悠悠地收拾着,甚至在铺好床褥后躺了一会儿。她希望慢一点,再慢一点,直到他离开。就这样想着,她又睡着了。不知道是因为临镇让她安静、放松了,还是一直埋藏在心里的那颗定时炸弹没有爆炸,她很容易睡着。
      黑暗间,她隐约觉得有人抚上她的脸庞,还带着甜甜的气息,她努力地抱紧那个温暖的人,梦里的感觉是如此的真实,她又见到了心心念念的顾安。她是如此贪恋那个温柔的怀抱,她只想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不愿醒来。可下一秒,顾安狠心地推开了她,不带一丝留恋,是那样地决绝与果断。她拼命地想抓住他,可他越来越远,再也抓不住。她想呐喊,可是嗓子里就像是堵住了无数的酸果,吞不下去吐不出来;她想哭,可是只有眼泪,没有声音。一切都显得那样空洞、无力。
      她猛然睁开眼睛,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不是别人,正是顾安。那眼神里满是仇恨和愤怒,“顾安?”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整个人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为什么在梦里他都要这样恨自己?
      日光灯忽闪忽闪地照亮了整个房间,许脉脉伸手挡住眼睛,顾安挂着一贯的礼貌性微笑,声音疏远又温柔,“许老师做噩梦了吗?灿灿喊你吃饭了。”说完就直接出去了。
      噩梦?她是在做梦?只是在做梦吗?她一瞬间有些怀疑,不知道顾安什么时候进来的。可看他的样子,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可是梦里的他那么真实...
      晚饭很丰盛,三个人围坐一桌氛围却有些尴尬,每个人都各怀心事。许脉脉就近夹着番茄炒蛋,一盘子都快吃了一半,“脉脉,看来你很喜欢顾总做的番茄炒蛋呢!”顾安做的?本来许脉脉心里就想着事儿,没怎么仔细品尝,程灿灿这么一说,倒是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哦,想不到顾总还会做饭。”许脉脉声音有点小,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上学的时候被逼无奈学的。”顾安淡淡地回答道,眼睛里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亮。许脉脉猛地站起身,椅子发出尖锐、难听的声响,“你们慢吃。”然后丢下碗筷匆匆离开了。

      “顾安,我不想在家吃饭,我想出去吃。”翟萋萋憋了好几天了,此刻的她正躺在沙发上撒泼打滚。“不行,你看你的脸都肿成什么样了!”翟萋萋不怎么容易上火,但只要上火,必是一场痛苦的煎熬。她的牙龈已经肿了一个星期了,“已经快好了。”眼看顾安不为所动,翟萋萋软了几分,“顾安,我都要吃成兔子了,这样的我没有灵魂。”翟萋萋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只无辜的小白兔,顾安勾起唇角,双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披着兔皮的小狼崽,我做好饭了,先来吃饭好不好?”
      顾安见她赌气没有动静,摇摇头,将她抱到餐椅上,递过筷子。翟萋萋也不接,只双臂圈着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头一偏,顾安夹着的鸡蛋“啪嗒”一下掉在了地上。翟萋萋看着洁净的地板上静静地躺着一块鸡蛋,她莫名有些心慌。顾安想必很失望吧,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一动不动。不是她不为所动,而是她有点害怕面对顾安,她害怕他会生气。
      顾安什么都没说,一声不响地放下碗筷回了房间。餐厅里只剩下了翟萋萋,她抽了张纸巾将地板擦干净。然后拿过碗筷吃了起来,番茄炒蛋越来越好吃了,鸡蛋里满是番茄的汤汁。翟萋萋突然感觉如鲠在喉,顾安从来没做过饭,要不是自己上火要吃些清淡的,他也不会去学做饭。番茄炒蛋是他学得第一道菜,也是最成功的一道菜。可是怕她吃腻了,也只敢换着花样做一两次。他在做饭,自己就窝在沙发上玩手机,吃饭的时候却总是不情不愿。她有时候都会讨厌这样的自己,不懂得珍惜。可就是一个连自己都讨厌的人,顾安却视之如珍宝。不知道是为自己感到难堪,还是为顾安委屈,眼泪一滴一滴地落到了碗里。
      顾安随意斜靠在床上,听到房门轻轻推开,翟萋萋蹑手蹑脚地走到床边,像是个做错事的小孩。顾安睁开一只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上,像是睡着了一样。她立在床前看了一会儿,大概是看顾安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房间里一下子又安静了下来,顾安刚准备睁开眼睛,突然有个暖暖的、软软的人躺进自己的怀抱里。她的头就枕在自己左侧臂弯上,又牵过右胳膊轻放在自己的腰肢上,像是只考拉攀在他的身上。他刚一动,她就抱着更紧了。
      “我要掉下去了。”她对上那双打量自己的眼睛,委屈巴巴地说道。顾安一使劲,她整个人就趴在了他的身上。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抬起头认错道,“顾安,对不起。”然后指手划脚想要证明自己真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已经吃完饭了...”顾安勾了勾她的鼻子,温柔地笑道,“我没生气。”翟萋萋一听,忙坐起身来,拉着他的胳膊,“那我陪你去吃饭吧,你都没有...”话还没说完,人就被顾安压在了身下,“...吃饭呢。”
      “吃你就够了。”

      田野里一片空寂,月光如水一般倾泻,明明照亮了整个田野,却还是空落落的,怎么都填不满。
      “脉脉。”程灿灿给她披了件外套。“现在有空理我了,他走啦?”许脉脉故意取笑她。程灿灿摇摇头,“太晚了,他明天回去。”言语中有些娇羞,但更多的是失落。许脉脉料到顾安没走,感觉到程灿灿情绪有些不对劲,“怎么了?不开心?”程灿灿思考片刻,抬头看着她的眼睛,“脉脉,你是不是认识顾总,而且好像还很熟悉。”程灿灿不傻,她是那么了解许脉脉,从顾安出现,许脉脉就有些反常的情绪波动和不理智。她好像从来都不认识许脉脉,又或者说她见到的许脉脉不是这样的。
      许脉脉倒也不惊讶,她自己都感受到自己的反常。现在程灿灿都发现了,只怕是顾安也早就认出了自己,隐藏了七年,以为自己学会了伪装。可到头来,只是骗过了别人、骗过了自己而已。她还真是失败呢。她突然意识到什么,扶住程灿灿的肩膀,“灿灿,你不要靠近他,他再不是以前的顾安了。”程灿灿微微有些吃痛,可她更惊讶于许脉脉的话,她果然认识顾安,而且比她想象的更要熟悉、甚至亲密。“靠近?脉脉,我不知道以前的他是什么样子,但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了现在的他。”程灿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羞涩,那是少女的心事,“当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喜欢上了他;当你告诉我,他结婚了,我失落了整整一个晚上;可他第二天又给我打了电话,我又忍不住想靠近他。他就是那样充满魅力,只需一眼就让人身不由己地陷了进去。”
      程灿灿就是这样一个勇敢的女生,不遮掩、不支吾,喜欢就说;可她又是一个因为喜欢而害羞脸红的女生,叫人怎么不去靠近呢!那时候的翟萋萋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小女生呢?可翟萋萋死了,现在只有许脉脉。她不知道该怎么去劝她,可她害怕程灿灿就这样失足,任人唾弃。这样一个惹人爱的女生,他偏偏要来招惹她干什么?他明明有了妻子!
      程灿灿的那一席话反反复复回响在许脉脉的耳边,她只觉得顾安真的变了。许是白天睡得有点多,此刻心里又想着事,她微微有些出神,甚至没有注意到有人进了她的房间。黑暗间,突然有个人抱住了她、又捂住了她的嘴巴,慌乱间闻见了淡淡的甜味儿,顾安?她瞬间安静了下来,隔着被子他甚至都能感受她僵硬的身体,但手却微微松开了些。“如果你想喊来程灿灿,我倒是无所谓。”许脉脉是打算喊来着,听到他的话倒是安静了,理智又慢慢地回来了。
      “你来干嘛?”许脉脉压低着声音,倒是像个偷东西的贼在质问另一个贼。顾安也不理她,掀开被子躺了进去,然后抱紧了许脉脉。许脉脉拼命地想挣脱他的桎梏,可顾安的胳膊收得更紧了,“你再动,我就不客气了,萋萋。”虽是警告,却更像是挑衅,而在听到“萋萋”两个字的时候,她更是绝望了。原来,他还是发现了自己。
      顾安感觉到怀里的人儿抖得厉害,扯过她的肩膀,让她面向自己。月光下,他看到她的脸上满是泪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许脉脉看向顾安,眼神里满是疏远和颓败,只听到她认输般地说道,“顾安,是我对不起你,你现在要做什么?”言语中弥漫着垂死前的绝望和冷漠,事到如今,她不想再逃了,逃了七年,她早就累了。
      “我不要你怎么样,我爱你,萋萋。”顾安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眼里满是心疼和不舍,“七年了,我每一天都在想你,萋萋,我好想你。”一滴眼泪自眼角滑落,流进浓密的发丝里,消失无踪。许脉脉伸手想去擦那滴眼泪,可早已不见了踪影。顾安握住抬起的那只小手,像以前一样,贴在自己的胸膛上。许脉脉感受到手掌下面的异样,她的指腹慢慢掠过那里,那是她曾经残忍刺过的地方,满是鲜血的模样历历在目。她想他、她爱他,可是她原谅不了自己。不管她以前怎么戏弄、欺负他,可是这件事情她无论如何也原谅不了自己。
      “顾安,是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却又不得不压制自己,轻轻地哭出声来。“萋萋,我不要你对不起我,我只要你在我身边。”顾安开始疯狂地吻着她,许脉脉拼命地反抗着,可是顾安的手早就伸进了她的衣服里,“顾安、顾安...”她的呼喊像是一种无力的乞求,可在顾安的耳朵里,更像是一种调情的呢喃。许脉脉停止了反抗,顾安这才微微抬起脸,可下一秒许脉脉就攀上了他的脖颈,热烈地亲吻他。
      就让她下地狱吧。反正,她已经下过一次地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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