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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看庭前花开花落 ...

  •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颗石子了,她百无聊赖地尝试着。
      一颗石子闷哼一声砸到了来人的肩膀上,许脉脉没好气地说,“你来干什么,找虐?”
      霍景然捡起脚边的那颗小石子轻轻一抛,“叮”一声响,掉进了乌桕树的窟窿里。
      他心情很好,脸上的笑容暖暖的。
      “找你对我负责。”他沿着石阶,信步来到脉脉身边,和她一起并坐一排。
      “那时候的事情不作数了。”她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腿。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蕾丝长裙,上身套了件枣红色针织线衫,羽绒服就随意地敞开着。坐久了,还是有些凉,她起身欲离开。
      裙摆微微牵动,她侧脸看去,霍景然解开了几粒衬衫扣子,肩膀处轻微泛红,显然是被石子砸了一下留下的印子。
      “你是不是得对我负责?”他得逞地笑道。
      她俯身细致打量着,好像在验伤,生怕被人讹上。垂下的发丝轻轻拂过他的脸庞,痒痒的。
      微凉的手指轻划过肌肤,触感传至全身。
      “要不你也砸我一下?”她抬眼对上视线,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别过她的秀发,顺着她的脖颈亲了一口,许脉脉受惊般猛一用力,他松开她的肩膀,身子一斜掉了下去。好在这里地势较高,扬城不过两米高,但这一摔还是有些疼的。
      “谁让你欺负我。”许脉脉白着脸、硬着头皮说道。
      霍景然左边身体着地,闻言不作声,只蜷着身子看不清表情。许脉脉心下一紧,蹲下身子跳了下来。
      她跪在他的身侧,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能动吗?...景然,动一动你的胳膊。”
      霍景然动了动身体,许脉脉扶过他的肩膀,让他的上半身靠在自己的身上,“腿呢?”
      见他还能动弹,说明没有骨折,应该没什么大碍。
      “脉脉,现在你必须要对我负责了。”不知道是不是疼得厉害,他说话的时候有些隐忍。
      “哼...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故意的。”她扶着他站起身,“还能走吗?”
      “走不了。”委屈的样子看起来十分无辜。
      她斜睨一眼,扶起了他。
      脱了高跟鞋的她也只到他的肩膀,所以他们的姿势很奇怪,一个高个子男人半倚靠在一个瘦小女人身上。好在他并不是太重,脉脉心想。
      走过石子路,再穿过两节田埂就到了灿灿家后门。可现下他们只能一直沿着石子路走到大路上,从前门回去。倒也不远,只是这个男人走得太慢。呼吸喷在她的头顶,热热的、痒痒的。
      “你站直些,好好走。”她没好气道。
      “脉脉,我受伤了。”说话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
      “好了,就这样走吧。”
      温暖的二月午后,一男一女悠悠地走在石子路上,斑驳的影子交叠在一起,甚是亲密。
      “许老师,这是?”说话的正是虎儿奶奶,现下许老师不应该正在约会吗?怎么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还搂的那么紧。
      “奶奶,他是...”
      “奶奶,你不记得我了吗?去年我来找你买青果子的。”霍景然倒是熟络得很。
      虎儿奶奶凑近瞧了半天,“哦,小霍吗?...你老婆生了男孩还是女孩啊?”
      男孩?女孩?
      许脉脉有些懵。
      看到许脉脉皱起的眉,虎儿奶奶解释道,“就是这个孩子来找我买青果子,说是吃了青果子他老婆就能生女孩。看着酸,吃起来甜,像他老婆。”虎儿奶奶说完还笑了起来,显然是不相信他说的话,但又觉得这人十分有意思。
      “还不知道你这么会逗弄人呢!”许脉脉笑着低语道。
      “你想知道什么,我慢慢告诉你。”他眯着眼看着她,认真的假正经。
      “许老师,你不是去相亲呢吗,怎么和小霍在一起?”说完又打量起两人,这关系看着不简单。
      “奶奶,还没跟你说呢,脉脉就是我的老婆。不过是灿灿看上了那个小伙子,拉不下脸,才让脉脉陪她去的。”霍景然微笑道。
      “谁是你老婆?”许脉脉瞪他一眼。
      “你呀!”他又看向虎儿奶奶,“奶奶,今年的青果子给我多留点哈,我还想让脉脉生个女儿呢!”
      虎儿奶奶疑惑地点点头,喃喃道,“我怎么不知道许老师结婚了?”
      “回头在这里办一场宴席,一定请您。”他避重就轻地转移话题。
      “奶奶,我们先回去了。”
      许脉脉忽而沉下脸,抽出身,离他几步远,冷声道,“自己能走嘛!”
      其实伤的不重,只不过是好不容易有了借口缠着她而已。
      “你现在突然冒出来,说我是你老婆,我以后还怎么在这里生活?霍景然,不要带着你的想法掺合我的生活,好不?”说着,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霍景然一下子就慌了,当灿灿告诉他脉脉还爱着他,可是第二天就要去相亲了。他当下撇了工作赶了过来,好在他赶上了。他以为这一次,他是有底气的。一路上,他幻想了无数次见到她的场景。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莽撞却冲突了她。
      “脉脉...”他僵硬地走到她面前,伸手替她擦眼泪。
      许脉脉错开脸,胡乱地抹了脸上的泪水,沿着田埂小路跑开了。
      程灿灿还没有回来,想必约会还算顺利;她扑倒在床上,她不是不知道程灿灿和霍景然一直联系,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来。
      她下定了决心,不是霍景然还会是别人,她再不想为了一个谁活得太累、活得偏执;可是他又突然出现了,她很开心、她多想扑到他的怀里...这样的场景她想过无数次,可是那样真的很累。
      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她掏出手机一看已经五点多了,家里空荡荡的,手机也没有任何消息。
      她摸索着开了灯,下了楼,就听见有人在喊她。
      敲门的是虎儿奶奶,声音有些急促。
      “虎儿奶奶?怎么啦?”脉脉兜了兜身上的羽绒服,刚睡醒有些冷。
      “今天小霍跑到我家来说,他之前惹你生气了,现在厚着脸皮求你原谅。一个人又喝起闷酒来,把虎儿给吓着啦,在哭呢!”
      脉脉皱皱眉头,拿不定他是什么主意。现在天也黑了,她抱歉地笑了笑,跟在虎儿奶奶身后去领人。
      一进屋,好大一股酒气,霍景然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虎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
      “霍景然。”许脉脉看了眼虎儿,压低了声音厉声喊道。
      他听到熟悉的声音,抬起头,这是喝了多少酒,脸都红了。
      “脉脉,你来啦!”他试图站起身,可身体不听使唤,许脉脉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我们回去。”她语气软了下来。
      她搀住霍景然,大部分重量都压了上来,她感到有些吃力。看来今天下午他确实是装的。
      她歉意地打过招呼,就往家走去。
      所幸,那个男生刚送灿灿到家门口。
      男生颇有眼力,从脉脉身上接过霍景然,可谁知道他根本就不撒手。脉脉看了眼他两,“先把他扶到一楼吧,灿灿,你把床简单铺一下。”
      一番折腾,脉脉一身虚汗。
      “脉脉,他怎么了?”
      脉脉接过水杯,喝了一口,“发疯喝多了。”
      两人噗嗤一笑。
      “你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坐点吃的。”灿灿受不了脉脉这样赤裸裸地凝视,找了个借口进了厨房。那个男生朝她点点头,也跟了过去。
      “脉脉...脉脉...”
      床上的人伸着手,下一秒就要从床上掉下去了。
      “霍景然!”他皱了皱眉,又听她声音软道,“别动了,不然就摔下去了。”果然,还是温柔比较受用。他真的就乖乖不动。
      脉脉端来一盆热水,傍晚还是有些冷,她又开了取暖器。拿过热毛巾给他擦了擦脸、脖颈,突然想到下午摔那一跤,又解开了衬衫。石子砸过的痕迹已经不明显了,可是左侧肩头明显淤青了一大块。她在家倒腾着找到了大半瓶云南白药喷雾剂,正好能用上。又检查了腿部,还好并不是很严重。
      劲头上来了,他不舒服地哼了几声。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喝醉的样子,安静、乖巧。以前他也喝酒,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酒气,但很清醒,会指挥她煮姜茶。
      脉脉腾出手抚上他的眉眼,醉了的时候,都那么疏离。她趴在他的胸膛听那强有力的心跳,酒气夹杂着浓浓烟草气,他最近烟抽得有些频繁。
      “脉脉?”
      灿灿煮好了姜茶,脉脉接过,轻唤着景然,他微微睁开眼睛,就着她手里的碗喝了几口。嘴里还嘟囔着,好喝,不是脉脉煮的。
      脉脉退出房间,关上门。
      就这一会儿,灿灿做好饭了。那个男生也在,正在摆碗筷。
      “脉脉,吃饭吧。”灿灿喊道,然后转身招呼男生也坐下吃饭。
      灿灿给脉脉夹菜,又看了眼旁边的男生,脸微微泛红,“脉脉,他是路明。”又示意路明。
      “脉脉姐,你好,我是路明。”男生笑起来很好看,也很阳光。
      脉脉微笑点头,“你好。”不知道为什么,脉脉想起了顾安。可能,他曾经也和路明一样明朗。
      一顿饭吃得很欢快,三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的饭菜格外合口,脉脉吃了两碗。
      吃完饭,脉脉去厨房洗碗,给两个年轻人多一些相处空间。看得出来,路明喜欢灿灿,灿灿对他应该也有好感。
      没一会儿,两人进来打了声招呼,路明回家了。洗完碗出来,脉脉倒了杯水,递给了灿灿,然后靠着她,一起窝在沙发上。
      “脉脉,他怎么办?”灿灿看向房间示意。
      “让他睡一觉,等酒醒。”脉脉拿过毛毯盖上。
      “今天没能相亲成功,你还打算继续吗?”灿灿看着她问到。
      “看他怎么做。”她捏了捏灿灿的脸,“我从不会让自己不好过。我是喜欢他,如果他说,我应该跟他走吧。”她若有所思地答道。
      灿灿总觉得,明明是皆大欢喜的结果,但总觉得有一丝不对劲。她好像并不开心,又或者还有心结。
      “脉脉,你是不是放不下顾安?”毕竟脉脉说过,她还爱他。其实,她不懂,一个人怎么可以同时爱两个人呢?
      “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灿灿,我只是怕我会重蹈覆辙,陷入另一个死胡同。你知道吗,我明明从一个走投无路的胡同里爬出来。”
      她曾经很爱顾安,觉得爱就应该排除万难都要在一起,所以七年后,就算是做见不得光的情人,她也会选择继续和他在一起。有人说,爱到极致便是罪。这样的爱很痛苦,不仅伤害自己,还伤害了别人。所以她不确定,再一次选择霍景然,不是一种偏执。
      简单的生活,却过得太复杂。
      “他不是顾安,霍景然不是顾安...脉脉,你不是说,一切都要顺从内心吗?”她曾经说,凡事先求过自己。
      “对哦,霍景然不是他。”她喃喃道,“顺从内心也要分事情吧。”
      “呃...不想和你讨论辩证法。”她喝了口水。
      “那灿灿,你还喜欢...顾安吗?”她看着她端着水杯的手顿了一下,“觉不觉得,路明和他很像?”
      “就像你说的,喜欢不一定要拥有呀,顾安可能只是我曾经驻足过的风景。”她的眼角弯弯,“路明和他有一点像啦,只是凑巧我喜欢这种风格的男生。再说了,这个世上相似的人太多,我难道都要避开吗?”
      “灿灿,你长大了...我以为我从21岁到30岁是长大了,但也只是岁数长了。”她搂过灿灿的肩膀,“我其实更应该早点和你说过去的事情,一个人只会钻牛角尖,那样也许我就不用等这么多年啦,会更开心一点呢。”
      灿灿佯装生气的样子,“怎么啦,这几年你就过得不开心啦?”她很高兴脉脉愿意跟她分享心里话,她愿意做她的支柱;但如果她不想说,她更愿意一直陪着她。
      分不分享内心世界,和有没有把你当朋友是两码事。只是有些道理,总要想明白了才会懂得。
      “太晚了,去睡觉吧!”灿灿推推脉脉。
      “你先睡,我等会儿。”她瞥了眼那个房间,很安静,没有动静。
      “担心他呢!”灿灿一副戳穿心事的样子,然后转身消失在楼梯处,幽幽传来几句叮嘱,“夜里凉,早点休息,注意身体。”
      脉脉一阵暖心,这里不会再痛了。
      不过,担心他吗?
      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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