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夕拾》白鹤仙师

2、入住

　　“看得懂啊，”叶夕拾嘴里叼着棒棒糖，闻言伸出手，抓住一粒棋子，抬起落下，喝道:“将军！”
　　“哎哟我的老天爷哟！”那大爷顿时站了起来，对面的大爷乐呵呵地下棋吃了他的将军。
　　“去去去，小屁孩不会别来捣乱。”那大爷冲叶夕拾挥了挥手，叶夕拾笑着从兜里掏出一根棒棒糖，冲大爷晃了晃:“消消气大爷 。”
　　张大爷望着那根棒棒糖，确实有些嘴馋，好多年也没吃了，平时没瞧见就不会有想法，瞧见了又想得厉害。
　　张大爷让出位子给另外一位大爷下，叶夕拾剥开糖纸，张大爷伸手拿了过去。
　　张大爷问:“小伙子瞧着不像我们这儿的人，来干嘛的？”
　　叶夕拾有些疑惑地问:“我怎么就瞧着不像本地人了？你们这儿的人有什么特色吗？”
　　“水灵儿！”张大爷一拍大腿，喊着道:“江南水乡养出来的人儿，别的不敢说，肯定水灵儿的不得了，不管男娃还是女娃，都一样。”
　　叶夕拾了解地点点头，趁机打听到:“欸大爷，你认识一个叫赵栩的小伙儿吗？就住这附近的。”
　　“小赵？认识啊，附近的人都认识，小赵人可好了，”张大爷乐呵呵地道:“小赵可是位艺术家，性格也好，对我们这些老人家都有耐心的很。”
　　叶夕拾笑着问:“也长得水灵儿吗？”
　　“害，不瞒你说，我认识小赵三四年了，到现在我还非常想让他当我的孙女婿，哎哟，长得可俊俏啦！”棒棒糖在腮帮子里鼓着，张大爷说话有些不清晰。
　　“那你知道他家在哪吗？”叶夕拾拿开嘴里的空棍子问道。
　　“知道啊，你是他的？”张大爷瞅着他问。
　　“……室友，对，室友，”叶夕拾思索了一会儿道:“我是他室友。”
　　“那房子终于租出去了？他那房子可不好找，老房子弯弯绕绕的，等下吧，我回家的时候顺带带你过去得了。”张大爷道。
　　“得嘞，谢谢大爷。”叶夕拾道。
　　两人扭过头继续看下棋去了。
　　另一边，赵栩躺在椅子上闭着眼睛昏昏欲睡，突然被旁边的人抓着胳膊摇醒了。
　　赵栩睁开眼睛，一个披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出现在他眼前。
　　那人问:“怎么样？有感觉没？”
　　赵栩舔了舔空空的口腔，一个小时之前，这位自称是李鵲佗的男人给了他一个圆滚滚的药丸，矿泉水瓶盖直径大小，叫他含在口腔中，不能嚼不能咽，就含着，等到药丸化了就可以了。
　　赵栩出声:“嗓子凉齁齁的……嗯？”
　　虽然发出的声音还是很难听，但总比之前好太多了，而且说话也不那么费劲了。
　　李鵲佗递给他一个小袋子，道:“拿着，回去一天两颗，大概三天就能好全了，如果没好全就继续吃，里面的量够一星期了，嗓子没病的也能吃，当润润喉，但不能多吃，多吃了会坏。”
　　赵栩站起来，接过小袋子，心情愉悦地道:“谢谢大夫。”
　　李鵲佗看了他一眼，张口泼了盆凉水过来:“别高兴得太早，这三天不能说话，或者少说话，想说话也得憋着。”
　　赵栩听到后撇了撇嘴，再次道了谢后开车回家。
　　赵栩打着方向盘，右眼皮不断在跳着，心中隐隐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样。
　　车开不进去小胡同，赵栩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拎着路上买的盖饭往家里走。
　　赵栩家门旁边设了张小矮桌和几张小板凳，桌子旁边是盏路灯，赵栩平时没事干就喜欢坐在那里发发呆，画画画儿什么的，可是今天，小板凳上坐着一个人，旁边挨着两个大号行李箱，小矮桌上放着个包。
　　那人靠墙坐着，耳朵里塞着耳机，正一动不动的低着头闭着眼睛。
　　乞丐？不对，有乞丐流浪还拖俩箱子兼一个背包的吗？
　　赵栩走过去，伸出手指戳了戳那人的肩膀，没反应，赵栩改为用手掌推，那人突然一激灵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赵栩收回手看着那人，那人也在看着自己。
　　十几秒后，叶夕拾打破沉默:“你是赵栩？”
　　赵栩点头，叶夕拾道:“我叫叶夕拾。”
　　果然如那大爷说的那样，赵栩长得，很好看，很水灵，但不娘，下颚线条很硬朗，帅气，左眼边的那颗淡淡的棕色泪痣很戳他的审美。
　　本来一肚子气的叶夕拾在看到赵栩的那一刻，气全部没了。
　　叶夕拾？我认识这人吗？叶……姓叶？好像那个租房的人就姓叶？
　　赵栩上下看了眼叶夕拾，这人长得还算对眼。
　　叶夕拾见对方不说话就盯着自己，渐渐又有些不耐，他道:“哑巴吗？我打你电话你也不接，我提前过来了。”
　　赵栩点头，掏钥匙打开了门，把手里的盖饭递过去，然后颇为歉意地拎起那两个箱子径直往里走。
　　叶夕拾愣了愣，难道真是个哑巴？
　　他背上桌上的那个包，把手里的东西提起来闻了闻，嗯，香。
　　赵栩直接把两个箱子扛上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打开门把箱子推了进去。
　　叶夕拾站在他后边，在桌子上放下包，拉开了拉链。
　　赵栩转头，这才发现原来是个猫包。
　　拉链拉开，里面探出来一颗猫头，是一只蓝猫，AD钙转头打量了一番，跳下了桌子，这里闻闻那里嗅嗅的。
　　叶夕拾盯着它，感觉没什么异常才移开视线，看着赵栩。
　　赵栩看他，叶夕拾问:“你……是哑巴？”
　　哪有人张嘴就是这样问的？
　　赵栩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然后伸手做了个破损的手势，叶夕拾当然没看懂，一脸茫然。
　　见对方没看懂，赵栩去隔壁房拿出个笔记本和一支笔重新回到房间，赵栩唰唰唰地在纸上写着，几秒后翻过来朝着叶夕拾。
　　“我嗓子最近上火，不能讲话。”叶夕拾看着笔记本一字一顿的念了出来，叶夕拾赞道:“字儿写的不错。”
　　赵栩收回本子，冲他抱了抱拳，又写了一行字:我带你看看去。
　　叶夕拾点头，伸手抱起AD钙，跟在赵栩后头。
　　赵栩边走边低头写着接下来要说的话，其实他可以说话的，但他可不愿意第一天就在一个陌生室友的面前展示他那难听的公鸭嗓加太监音，得保持形象。
　　二楼有两间房，一个客厅，一个书房和一个浴室，客厅蛮大的，放着臂力器和跑步机等运动器械，叶夕拾抱着猫，问:“你还健身呢？”
　　赵栩点点头，在纸上写着:设施你随便玩，别玩坏了就成，坏了自己掏钱修。
　　叶夕拾点头，看了眼赵栩，没忍住又问了一遍:“你真不是哑巴？”
　　赵栩抬起头，看着他，眼神很平静，平静的不得了，但叶夕拾还是被他看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识趣的做了个封嘴的动作，抱着猫规规矩矩的站着。
　　赵栩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叶夕拾进浴室看了看，浴室蛮大的，放个猫砂盆什么的应该能放下，赵栩拍了拍他的肩膀，叶夕拾转过头，赵栩把本子对着他:浴室比较大，可以放猫砂盆之类的东西。
　　叶夕拾笑了笑，道:“想一块儿去了。”
　　赵栩打开书房，书房被改造过，占用了一部分客厅，扩大了书房的面积。
　　书房里排着三个书架，两张桌子，一张桌子要大些，赵栩平时用来练书法画个画，一张上了年头的要小些，平时用来办公之类的。
　　赵栩到最里头靠近小桌的那个架子前，这个架子跟其他的架子都不一样，外面安了一层玻璃。
　　赵栩翻开事先写好的字:这个书架不能动，其他的两个你可以随意支配使用。
　　还真是直白啊，一点儿也不客气，叶夕拾想，他笑了笑道:“这么宝贵呢？”
　　赵栩点头，写着:东西贵重。
　　叶夕拾点了点那张大的桌子，问:“这个我也能支配吗？”
　　赵栩点头，叶夕拾放下猫，道:“来兄弟帮个忙，挪一下。”
　　赵栩猛的看他，这话好熟悉，赵栩仔细辩了辩叶夕拾的声音，跟记忆里的那个声音有些重合不起来，但是又有些相似，那个声音很沙哑，跟嗓子眼里撒了一把沙粒似的，眼前这人的声音却很是清亮，一点也不沙哑。
　　赵栩帮着他把桌子挪了个方向，靠着小桌转角放着，叶夕拾扯过椅子，满意地拍了拍手:“这样采光好。”
　　赵栩站在门边冲他招招手，叶夕拾重新抱起猫走向他。
　　赵栩看了看他怀里的猫，有些手痒，他在老爸老妈那里倒是养了一只猫，一只大橘，死沉死沉的，赵栩嫌它太能吃就没接过来养着，让老妈替他养，每次回去都是不同的体重。
　　叶夕拾走了过来，抬了抬手，问:“想摸？”
　　赵栩点头，写着:可以吗？
　　“我无所谓，倒是怕AD钙不同意，它脾气可大了，一般不让陌生人碰。”叶夕拾举着AD钙递给赵栩。
　　赵栩把本子塞进屁兜里，试着伸出手，AD钙眯着眼睛没什么反应，赵栩接过猫抱在怀里，AD钙还是没什么反应，在他臂弯里拱了拱叫了几声。
　　赵栩有些高兴，伸手挠着它的下巴，叶夕拾伸手摸了摸AD钙的背，有些惊讶道:“转性了啊？”
　　赵栩抬起头做了个口型:可能我招猫喜欢。
　　叶夕拾点头，赵栩抱着猫往楼下走，楼下一个客厅，一个厨房加饭厅，还有个厕所。
　　赵栩拉开冰箱门，抱着猫转了个身，背对着叶夕拾，叶夕拾抽出他屁兜上的笔记本，展开看着:冰箱的东西随便拿，随便吃，吃没了愿意的话可以自己补上，不愿意就要等我有空了才能补上，厨房随便用，你要想做点什么吃的都可以，不要弄坏厨具就行了，哦，对了，不会做饭不要碰锅！
　　叶夕拾笑了起来，这人还真是，说话这么直接，句句都能说到点儿上。
　　叶夕拾道:“我不会做饭，放心，我不碰锅。”
　　赵栩点头，转身去了客厅，叶夕拾跟着，赵栩把遥控器扔给他，示意他开电视。
　　叶夕拾摁了下开机键，没反应，他抬头看着赵栩，赵栩坐在沙发上冲他招手，叶夕拾坐到他旁边，赵栩拿过他手里的遥控器，拍拍他肩膀，示意他看着。
　　赵栩跟走迷宫似的在遥控器上按了三个键，电视才亮了屏。
　　叶夕拾点头，扭头看着电视，突然道:“那不是可以人工控制的吗？”
　　电视旁边放着个小巧的闪着蓝光的看起来像AI的东西，赵栩拿过笔记本写着:怕以后AI不干了，你不会开电视，我提前教你下。
　　叶夕拾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扭过头看电视去了。
　　赵栩站起来，把桌子上放着的那份盖饭拎了过来，递到叶夕拾的鼻子底下，叶夕拾接过饭，问:“你吃什么？”
　　赵栩冲他伸出手，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叶夕拾解了锁把手机递给他，突然想到，问:“你手机呢？”
　　赵栩比划:坏了
　　这回叶夕拾看懂了，道:“怪不得打你一下午的电话了都不接。”
　　赵栩写着:抱歉。对了，你等了多久？怎么找到我家的？
　　叶夕拾伸手打开盖饭，他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饭，道:“下午两点到这儿的，路口旁遇到一堆大爷在下棋，在那耗了四五个小时，有个大爷带着我进来的，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左右。”
　　赵栩用他的手机下了单外卖后，又写到:抱歉，手机正好今天坏了，我也没想到你会提前过来。
　　叶夕拾看完继续吃饭，摆了摆手道:“没事儿。”
　　赵栩坐在他旁边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AD钙，眼睛看着电视，眼角却在关注着叶夕拾手里的饭，他也饿，中午就没好好吃饭，现在嗓子好点了就更饿了。
　　AD钙从他怀里站起来，抖了抖身子，往前一跃，跃上了叶夕拾的背，叶夕拾往前一倾，堪堪稳住身子，放下手里的饭，伸手把AD钙揪了下来，扔到沙发上。
　　叶夕拾转头看了眼赵栩，问:“你不吃？”
　　赵栩看了眼时间，外卖还有几分钟才能到，他写到:外卖快到了。
　　叶夕拾顺口说了句:“要不你先吃几口垫垫？”
　　赵栩平时一般不和别人共用餐具杯子什么的，他简洁地写到:不。
　　“嫌弃啊？”叶夕拾说完手机响了起来，叶夕拾看了眼，道:“外卖来了。”
　　外卖快递都进不来，只能在小胡同口那边等。
　　赵栩小跑着过去拿了饭后又小跑着跑回了家里，才出去一小会儿，屋里就有些不太平了。
　　赵栩打开门，AD钙从他脚边窜过，赵栩险些踩到它，叶夕拾蹲在斜对面不知道在干嘛。
　　赵栩走过去，发现栽着发财树的花盆碎了，叶夕拾捡起几片碎瓷，有些无奈:“我改天赔你个花盆。”
　　赵栩点头，递给他个塑料袋，抽出本子写:AD钙这么虎？
　　叶夕拾拿塑料袋装好碎片，道:“一直很虎。”
　　赵栩摇头，坐回沙发上拿着勺子开始扒饭。
　　叶夕拾扔了垃圾重新回到客厅，坐在他旁边也扒着饭，道:“你吃的什么？”
　　赵栩冲他扬了扬饭，一样的。
　　叶夕拾用勺子挖走他碗里的一块猪扒，赵栩偏头看了他一眼，把碗里剩下的那块猪扒给了他后扭过头继续看电视。
　　叶夕拾意外之余还有些哭笑不得，他道:“你算得上是我见过的这个年纪里脾气最好的人了，不发怒也不生气的，怎么这么好相处呢？”
　　赵栩不理，低头扒着饭，其实不是脾气好，是还没惹到点儿上，惹到点儿上了或者触到逆鳞了，指不定翻成什么样呢。
　　平时云淡风轻，心如止水的，多好，还能长命。

作者有话说

　　佛系选手赵栩上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