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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   云收雨过波添,楼高水冷瓜甜,绿树阴垂画檐,难熬的六伏天终于过去了。
      一场大雨刚过,干燥的地面顿时没了脾气,乖乖的往外散着热气,升起袅袅的白烟,伴随着白烟一同发育起来的是一股难闻的泥土味儿。
      午后,城市宽阔的马路上依旧车流不息,各色的喇叭声夹着车轮的摩擦声折磨着人们的耳朵,闷湿的空气更使人心生不悦,臭着脸色脚步匆匆的行人擦肩而过。
      隐藏在闹市之下的除了千万米外的荒郊野岭,还有几百米远的农庄村落。
      前年刚铺建好的水泥路,零零散散的落了几堆树叶,黄不拉几绿不青葱的趴在路旁任人踩踏,旁边开垦了没有半年的人造湖面上波光粼粼,太阳的反射直直地撞进人的眼眸里,明亮刺眼,却也美丽。
      人行道上人不多,偶尔经过三两人,打着伞脚步匆匆的,一人缓缓走过,脚步不轻不重,步伐不急不缓,在这一派匆忙中显得有些与众不同。
      男子身材高挑,穿着很随意的白体恤和宽松裤衩,脚踩一双白鞋,踩过一堆树叶,鞋子边缘沾上了点点污渍,那人双手都拿着东西,却没有打伞,热辣辣的阳光照的他的皮肤几乎雪白,他左手上提着一个袋子,右手捏着手机。
      男子偏头看了看湖面,璀璨细碎的光芒便印在男子的眸子中,折射出微不可见的七彩光芒,一双明眸熠熠生辉,光彩动人。
      男子左手动了下,从袋子口中露出来一截芹菜叶子,还有一节黄乎乎的,像是山药。
      赵栩拎着菜收回目光,总觉得好像忘了点什么,是忘了买胡椒粉?不对,家里还有,那就是忘了买酱油!不对,煲汤要什么酱油。
      煲汤要用什么调味料呢?油,盐……啊,对了,忘了买盐!
      赵栩步伐转了个弯,很快便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巷口里摆着几张矮桌矮凳,桌子上设有棋盘,各种棋类都有,象棋,围棋,五子棋,斗兽棋,甚至还有飞行棋。
      一棵有年头的老槐树耸立在巷口,足足有十来米高,根系广布枝叶繁茂,成了最好的天然纳凉处,即便在这坐上一整天,也不见得会被热得头晕目眩汗水肆意,树下三三两两的围坐着人,两位老人正在对弈,脸上均架着一幅老花镜,半天才落下一子,干燥的嘴唇紧紧抿着,一副我正在商讨国家大事你不要来打扰我的严肃神情。
      赵栩轻轻靠近,一位老人率先扭过头,发现了赵栩的存在,当即笑眯眯地打招呼:“小赵回来了啊?”
      赵栩微笑着点点头,晃了晃手里拎着的菜,那老人便起身领着他进了不远处的一个小店。
      小店是一家杂货店,木门边设了一个窗台,却并没有装上玻璃,而是稍微改造了一番,下窗沿往外钉了一块木板,下端拿木棍固定着,远看着像个学生食堂打饭的窗口。
      张大爷问他:“要什么?”
      赵栩在旁边放着的本子上写到:两包盐,要加碘的。
      “真讲究,”张大爷弯腰从地下抽出两包盐扔到木板上,“喏。”
      赵栩把盐收进袋子里,冲张大爷抱了抱拳以表谢意。张大爷看着他问:“你这有点严重啊,大医院看了没有用吗?要不我给你介绍一个医师,包治百病。”
      赵栩笑了笑,包治百病,实在是夸张了。
      他摇摇头,写到:谢谢张大爷,不用了,过几天就好了。
      张大爷挥挥手:“行呗,”他看了看他手里的袋子,眼中色彩流动,似是嘴馋,笑着问:“今天又煲汤啊?”
      赵栩点点头发出鼻音:“嗯,”然后写到:晚点给您送一碗过来。
      张大爷眉开眼笑,揉了揉手腕,笑着道:“嘿嘿,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赵栩笑着转身离开。
      屋内灶台上架着一个土黄色的坛子,盖子遮住半边坛口,正呼呼往上冒白气,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声响,阵阵香味透过窗户飘向远方。
      赵栩盘腿坐在沙发上,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习惯性地点开了58网,手指点了几下,赵栩突然倾身仔细瞧着屏幕,有些诧异。
      有人签了赵栩挂在网上的合租合约,真令人意外,那种租金还有人签?
      赵栩现在住的是一栋老房子,爷爷以前在这住的,年纪大了就嚷着要告老还乡,带着奶奶钻到老家去了,这栋房子就空了出来,几年前赵栩来到这边上大学,之后就住了进来,前几个月赵栩在网上挂出了合租的帖子,可能是租金太高,以至几个月都无人问津。
      房子是老样式房,一栋矮的平顶房挨着一栋高的瓷砖房,坐西北朝东南,后边还有个院子,四周用篱笆圈出自家的领地,占地面积一百多平方米,宽松的很。
      周围住的都是些退休的老人,远离城市的吵闹,倒也乐的静派。交通也不算落后,出了门往右走个几百米到了胡同口就能打车。
      帖子挂上去快三个月了,连个咨询砍价的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赵栩也不急,就等着呗,还能怎样,反正他也不是因为缺钱才挂帖子的。
      赵栩点开信息,对方甩了一个手机号码过来,只说加WeChat细聊。
      赵栩拿过手机发出了好友申请,没几秒钟对方就同意了。
      他点开对方的头像瞧了瞧,一只猫,一只表情高冷的蓝猫。
      —赵先生?
      —我是。
      —哦,我签了你那个合同,不过我估计要一星期后才能搬过去。
      —嗯,你过来的时候记得联系我,这里有点偏我怕你找不到。
      —哦。我还有一只猫,你不介意吧?
      —你头像那只吗?不介意。
      —嗯,AD钙脾气不太好,你多包容。
      —嗯。
      话题终结,赵栩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后挂断了电话,随即点开WeChat老妈的对话框,打字:
      —嗓子还没好呢,就不接电话。
      几秒后:
      —这么久了还没好,妈给你介绍个医师,管用。
      赵栩笑了笑打字:
      —好。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你表姐下周过生日,邀请我们去她家,提前告知你一声,你记得空出时间来。
      赵栩撇了撇嘴,打字应下了。他转身上了楼,拿起桌上的一个小棕瓶,倒出半盖子黑乎乎浓稠的液体,就着水一口闷了下去,清了清嗓子:“啊……”
      刚出声没几秒赵栩便闭上了嘴,太难听了!又沙又哑,公鸭嗓加劈叉音。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试试张大爷那个包治百病的医师?还是老妈的这个管用的医师?
      还是算了,赵栩摇摇头,保命要紧。
      四天后,赵栩开车走了十多公里才到目的地。
      赵栩坐在车上叹了口气,松开安全带拿过副驾上的几个礼袋开门走了出去。
      表姐比他大两岁,是大伯的女儿,27了都还没嫁出去。
      爷爷有四个儿子加一个女儿,长大了都各奔东西去了,老爸跟大伯关系好,小时候没事就爱凑一起玩,老了之后也爱凑在一起,逢年过节的就聚在一起,两家住的近。赵栩跟表姐关系也挺好的,表姐细腻又大胆,两人聊得来玩得来,互相不讨厌也不排挤,就是赵栩现在接受不了表姐一见面就吧唧他脸蛋的这个举动。
      赵栩远远看见踏着小步蹦了过来的表姐,顿时有种想转身钻回车里一踩油门跑路的冲动。
      赵易欣仿佛心有灵犀般地伸出手指着他,大声喊道:“赵木羽站着别动!”然后加快了速度跑了过来。
      赵栩无奈的停下脚步,赵易欣跑到他跟前,明明比自己矮了一个头,却硬生生地踮起脚尖伸手扯下赵栩的头在他脑门上吧唧了一口。
      赵易欣笑嘻嘻地道:“没良心啊,这么久不见不想我就算了,还想躲着我?”
      赵栩抹了抹额头,压着嗓子低声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到现在都还嫁不出去吗?”
      “放你的屁,我那是不想嫁好吗!”赵易欣白了他一眼,转而盯着他手里提着的礼袋,两眼都瞪成了星星眼。
      赵栩把其中一个袋子递给她,赵易欣拆开里面的盒子,高兴地蹦了几下,笑着道:“你怎么知道我想要这个?我盼了好久呢。”
      赵栩笑了笑,嗓子在微微发痛,他清了清嗓子有些困难地道:“你朋友圈里都暗示那么明显了,我能不知道吗?隔三天发一次,次次还故意艾特我,虚不虚伪啊。”
      赵易欣笑着装好口红,终于想起来问他:“你这嗓子还没好呢?声音难听死了。”
      赵栩闭上了嘴巴不再搭话。
      跟老爸老妈也有好一段日子不见了,赵栩拥抱了下老爸老妈,把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
      赵栩控制着嗓音小声道:“里面是给老妈买的颈部按摩器,还有托人给老爸带的云南的滇红,那套碟具是给大伯娘的,前阵子看她朋友圈好像迷上了这个,就买了。还有给大伯带的土地风湿酒,前阵子不是老说关节疼闹毛病吗?这个管用。”
      老爸笑着拆开茶叶的包装纸,坐在茶几面前乐呵呵地开始烧水泡茶,大伯坐在他旁边,笑着对赵栩说道:“这么久不见,小栩又帅了啊,有心了有心了。不过你这嗓子是坏了吗?声音有点难听。”
      赵栩无奈的看了眼坐在不远处对着镜子涂口红的赵易欣,视线对上,赵易欣笑着露出八颗大白牙,衬上涂了一半的口红看起来有些渗人。
      赵栩移开眼睛冲大伯笑了笑算是回应。
      这次生日表姐倒没邀请太多的人来,除了赵栩一家,还有两个表姐请来的人,听她介绍是她的姐妹儿。
      老妈给每个人都倒上了饮料后,便热情地招呼那两个女生吃菜喝汤聊天,赵栩坐在一边沉默地听着。
      “小姑娘长得很漂亮啊,今年多大了?跟易欣是同学吗?”江梦伶笑眯眯地问道。
      “妈,表姐今年都27了。”赵栩忍不住插了一句,“还同学呢。”
      “吃你的饭。”坐在他左手边的表姐把一只虾塞进他的碗里踢了他一脚恶狠狠地说道。
      赵栩低下头笑了笑,感觉到右手边的触碰,赵栩下意识移开了手臂,那个被问话的女生冲他笑了笑越过他的手臂拿起了面前的雪碧。
      江梦伶迅速道:“燕儿,帮小栩也倒一杯吧。”
      燕儿?海燕吗?赵栩呆了一秒迅速反应过来,赶在施燕儿伸手前端起自己的杯子慢慢喝着里面的白开水。
      江梦伶不满地啧了一声,瞪了他一眼,转而继续跟两个女生说话。
      “来吃这个,”江梦伶给两人各夹了一块红烧肉,“很好吃的。”
      “谢谢阿姨。”施燕儿笑了笑,捧着碗有些拘谨。
      “有男朋友了吗?”江梦伶挂着微笑问她。
      施燕儿脸红了下答道:“还没有。”
      “哎哟,”江梦伶一拍大腿,兴奋道:“我家赵栩也没有女朋友!”
      赵栩嘴里塞着一个肉丸,闻言无声地叹了口气,又来了,这次是赵栩不知道第几次被家里催婚了,也不算催婚吧,就是催促他快点找个女朋友,搬照老妈俗套的话来讲就是:男人二十是一束花,三十是一枝花,过了二十岁还不找女朋友,花就都枯萎了,你要是到了三十再去找女朋友,就没人看得上你这朵老花了,所以说找女朋友要趁早,找个喜欢的,然后结婚,生子…… 都是老套路了。
      赵栩的祖祖辈辈都是有名的画师,听人说老爸的太爷爷曾经给乾隆帝画过画像,一家子都是靠画吃饭的。
      由于爷爷的育儿经带有浓厚的封建守旧色彩,导致赵栩家思想比较封建,老爸早些年也是固执迷信到不行,经过赵栩后来的种种努力后,终于脱离了落后老土的思想,洗心革面成了个新时代拥有先进思想的好爸爸。
      手上突然触到一片柔软,赵栩猛然回神,低头看见自己垂在桌下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挪到了施燕儿的大腿上。
      赵栩抬起头,施燕儿红着脸冲他眨了下眼睛,赵栩暗自啧啧,表姐知不知道她的姐妹如此之浪?
      赵栩快速抽回手,非常嫌弃的在衣摆上抹了几下,三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站起来抹了抹嘴说道:“别白费力气了,我不喜欢比我大的。”
      施燕儿脸色一僵,江梦伶有些不高兴,搭着脸撂下筷子说道:“你这小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心!”
      赵栩进厨房洗了个手出来,拍了拍江梦伶的肩膀,低声道:“妈,别气,别气啊,我可省心了”
      赵栩冲老爸使了个眼色,老爸放下酒杯拍了拍老妈的手背,劝道:“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你再怎么操心也没用啊,他都不喜欢……”
      赵栩趁机溜了出去,打开大门劈头盖脸地被风兜里一脑袋,舒爽极了。
      小暑刚过,大暑未至,白天接受太阳的摧残,晚间接受夏风的滋润,轻轻柔柔的夹杂着一丝尘土的气息扑在人的脸上,带点湿气,却又不会让人生厌。
      赵栩伸手打开一个花园的木栏门走了进去,左右看了看,这个时间点没有人在,他弯腰捡起一根水管,打开水龙头扬手把水洒了出去。
      遍地栽满了花,金银花,向日葵,凤尾兰,茉莉,木槿,还有未开的昙花,色彩纷呈,花红柳绿,即便是平日里看起来相冲难看的两种颜色,在这时看来也显得顺眼多了。
      花园是大伯花钱盘下一块地方自己亲自栽种打理的,面积较大,两亩地大小,周围修了人行道,道上立着一块块牌子,每块牌子上都贴着一幅画和几句标语,看得出来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赵栩关掉水龙头,伸手扯过野生藤蔓,踏上人行道边走边织,周围除了知了不厌其烦不识好歹的啼叫之外,就只剩下赵栩轻轻踩过树叶的沙沙声响了。
      长长的藤蔓在赵栩手里不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花环,他弯腰折下几朵蓝色满天星别进了花环里,挂在手指上漫不经心地晃着圈,往前边的昙花圆里走去。
      七月盛夏,即便是花园里绿植遍布周围散发着凉气,也抵挡不住热浪的厉害,赵栩改变了主意,顺着人行道岔到了一条窄一点的可以直接通向外面的小路,突然他脚步一顿,偏头看向了旁边。
      旁边立着一堵白墙,墙上用色彩写着方方正正的核心价值观,富强明主文明和……谐字被挡住了,看样子,好像是一个人。
      旁边立着的路灯隐隐照亮了那人,一身黑,整张脸隐在黑暗中,叫人看不清面容。
      赵栩看了一眼就抬腿要走,那人出声叫住他:“等一下。”声音在发抖,气息有些不稳。
      赵栩皱了皱眉,停住了脚步,还未开口,便听到不远处的木门边传来一阵声响,靠着墙的那人突然伸出手扯住赵栩的手腕,赵栩扭了下脚,跌进那人的怀抱,手肘下意识击了过去,被那人挡住,那人扣着他的肩压低声音:“帮个忙。”
      赵栩从他身上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不敢用力挣扎,便用比他更低的声音说到:“不。”
      男人低下头看着他,光线很暗看不清那人的脸庞,只瞧见一双眼睛明亮亮的闪着光芒。
      赵栩抬起头撞进他的视线里,门被打开了,四五个人轻声涌了进来,脚步匆匆的,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那人转了个身,自己靠在墙上,强迫赵栩压在自己身上,说道:“不帮也得帮。”
      非热心市民赵先生挑了挑眉,一脚踩在那人的脚背上,用力撵了撵,那人轻哼一声,箍在他腰间的手不由加大了力度。
      隔着薄薄的衣料能清晰的摸到对方的腰线,硬邦邦的很有力量,线条意外的很漂亮,叶夕拾没忍住左右摸了几下,被那人按住了手臂,直直地看着他,即使看不清面容,也能察觉到对方的警告。
      叶夕拾看着赵栩模糊的半张脸,从他这个角度看下去,只能看见赵栩一边的眼睛,他突然轻轻笑了下:“那些人是混黑的,手段好狠的呢,反正你现在也已经被我拖下水了,你想活命就配合一下。”
      赵栩也笑了下,低声道:“我觉得我还有个选择,就是把你推出去,我相信我会没有什么损失的。”
      叶夕拾笑容冷了下来,连带着声音都是冷的:“是吗?”
      赵栩直直地看着他,虽然他什么也看不清,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栩轻声道:“要不你求我下,我就帮你。”
      叶夕拾松开了手,动作有些大,牵扯到了伤口,他下意识捂住了胸口,身后的脚步声停了下来,赵栩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那直勾勾的视线。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上挑:“才咬了一口这就受不了了?我都还没用力呢,来,继续。”
      赵栩伸出手揽住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声音不大不小,正好所有人都能听到:“爽不爽?”
      尾音轻轻上扬,热气扑到叶夕拾的耳廓里,叶夕拾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俨然一副活春宫,那几人犹豫了下,抬眼便看见赵栩开始伸手解叶夕拾的衣服了,领头的那人立即说道:“走吧。”
      脚步深深浅浅地消失在黑夜里,叶夕拾露出半个胸膛和肩膀,赵栩一只手还捏着他的扣子,叶夕拾搂住他的手也还没有松开。
      赵栩收回一直踩在对方脚背上的左脚,攀着他的肩膀走了下来,手心里一片湿润粘稠,是血。
      赵栩忍不住偏头看了看一直没有动静的那人,流血过多晕过去了?
      箍在他腰间的手犹如一双铁环,赵栩动弹不得,忍不住开口道:“这位兄弟,您是不是还抱上瘾了啊?”
      声音有些没压住,微微岔开了些,叶夕拾抬起头看他,笑得意味不明:“声音这么难听。”
      赵栩懒得解释,弯起膝盖便要撞向他腿间的脆弱部位,撞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来,眼前这人在喘气,叶夕拾眯了眯眼睛,气息混乱:“这么狠啊你。”
      赵栩看他,有些担心地问:“你…伤的很严重?”
      “死不了。”叶夕拾松开他,下意识捻了捻手指,手间一片湿腻,全是赵栩出的汗,他随手在裤腿上抹了几下,抬起另外一只手,手上挂着那个花环,他轻笑道:“你还挺善良的,这个送我吧,今晚谢了。”
      赵栩不语,伸出手,手心朝上冲他晃了晃,叶夕拾看他,伸出手抓着他的手翻过来,颇有挑逗意味地往自己唇边凑。
      “受伤了还有精力搞这些?”赵栩一巴掌挥了过去,被对方躲开了,叶夕拾错开身子经过他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到:“你身上挺香的。”
      说完步伐有些漂浮地往旁边走去,赵栩转过身看他,灯光把叶夕拾整个背影显现了出来,长得挺高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看背影是个帅哥,肩膀上背上全是血迹,他犹豫了下说:“喂,”
      那人没回头,停住了脚步,突然笑了起来:“我不叫喂……”
      “打住。”赵栩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压低声音问道:“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你伤成这样能走吗?”
      “兄弟,”叶夕拾往前走了几步重新隐入黑暗中,他转过身看着同样隐在黑暗中的赵栩,笑着道:“你真是个好人。”
      “绿里绿气的,”被发了好人卡的赵栩在衣摆上抹净了满手的血迹,“那你自己走吧,别死在花园里面污染了土地,也别死在大街马路上,容易造成恐慌。”
      叶夕拾啧了一声,转过身继续走:“我收回我那句话,有缘再见。”
      “没有缘。”赵栩在原地转了半圈,眼睛被一道亮光闪了一下,他蹲下来扒了下泥土,露出了一个银色袖扣,赵栩把袖扣转了两圈,发现刻了字,赵栩眯起眼睛仔细看着,Y……YXS,嗯?什么东西?亚硝酸?赵栩站起来把袖扣揣进兜里,不用想也知道是那人掉的东西。
      赵栩回到大伯家,把重新编好的一个花环递给赵易欣,她看了看赵栩的领口,有些诧异地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受伤了?”
      赵栩低头扯过衣服看了看,不止衣领胸口上沾了大片大片的血迹,连肚子上都沾了血迹,嗬,伤成这样呢,这得是被人刮肉了才能流出这么多的血来吧。
      赵栩摇摇头,出去从车里拿出一件衣服换上后重新回到房子里,赵易欣拉着他低声问:“到底怎么了?出去一趟发生了什么?”
      “没事,”赵栩压着嗓子,“摘野茄时弄的。”
      “蒙谁呢?”赵易欣曲起手指在赵栩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恶狠狠地道:“野茄是这种颜色的?真当我没文化呢?”
      “不敢,”赵栩笑了笑,“你可是名校高材生,不敢不敢,真没事,吃蛋糕去。”
      赵易欣看了他一眼,那边大伯在催促两人快点过去切蛋糕,赵易欣便不再过问,反正他这个表弟做事情可有分寸了,丝毫不会让人担心。
      赵栩站在窗边,屋内喝茶的喝茶,看电视的看电视,吃蛋糕的吃蛋糕,玩手机的玩手机,热闹非凡。
      窗外路灯照着石板路,知了和喜鹊唱起了双簧,偶尔响起几声汽车鸣笛的声音,赵栩静静看着,内心平静也不平静。
      “你身上挺香的。”
      赵栩当时就该回一句,你身上挺臭的,是真的挺臭的,血腥味加一股机油味,还有隐隐的汗渍味儿,难闻极了。
      不过……
      赵栩想起衣服上骇人的血迹,这人会不会真的半路就死了,然后横尸公路,明日就上了头条新闻,制造出今年的第一起重大的恐慌来?
      那我不是成了那人最后见的一个人了?
      啧!想想都不开心,赵栩皱起了眉,两条眉毛弯成个90°直角凑到一起,看起来可爱极了。
      想想都膈应人,赵栩摸了摸口袋,里面除了那枚袖扣之外,还有一个小小锦囊,他心里默念,那你还是不要死了,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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