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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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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
“峥儿”,叶栖迟很温柔的唤了一声他的徒儿。
贺峥充耳不闻,继续练剑。
叶栖迟幽幽的叹了口气,“今天是为师的生辰,都没人记得了。”
贺峥脚步一顿,挽了个漂亮的剑花,将剑收入鞘中,用衣袖胡乱擦了一下额上的汗,冷冷地问,“要吃什么?”
叶栖迟眉眼弯弯:“东巷的鸡髓笋,西街的藕粉桂花糖糕,南门的阳湖醉蟹,再要一坛北市的桃花陈酿!”
贺峥有些无语:“你是要替父从军吗?”
见叶栖迟又要摆出那副寡妇样子,贺峥只好下山替他跑腿。
月明星稀,凉风习习。
石桌上摆满了叶栖迟点的菜,还有一晚贺峥纡尊降贵亲手做的长寿面。
贺峥静静看他眯着眼啜了几口酒,眼尾就染上了一丝红晕。叶栖迟酒量并不好,但他总爱抱着酒坛闻味儿。酒过几巡,他已有些醺醺然,冷不防听见贺峥很平淡的跟他道了一声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然后,贺峥就看见他湿润的眸子盛着月光眨了眨,秀气的眉毛轻轻一挑,“今天不是为师的生辰,果然都没人记得了”。
那年贺峥十二岁,刚刚经历灭门之痛,即便阅历尚浅,他也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的师父并不是什么好鸟。
生病
贺峥生病了。
昨日贺峥没有下山替叶栖迟跑腿买酒,叶栖迟不开心,在贺峥练剑的时候一直蹲旁边打岔,贺峥有些烦躁,因为叶栖迟说的都是实话。但叶栖迟比他多吃八年的白饭,仗着年龄代沟在他面前耀武扬威。贺峥忍无可忍,去后山瀑布冷静了两个时辰。
明明是阳春三月,他却莫名其妙染了风寒,半夜就发起了热,翌日叶栖迟见他迟迟不起,推门进去才发现贺峥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呓语连连。
叶栖迟吃了一惊,快步走上前去,在床沿坐下,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让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复而探了下贺峥的脉门后,又将手轻轻敷在他丹田上,确认一般将内息在他丹田内巡了一圈,闭了闭眼,看着他病态的潮红的脸,轻声问道:“有没有什么感觉?”
贺峥勉强抬了抬眼,平日里冷淡的眼眸闪过一丝脆弱,嘴唇翕动,嗫喏着说了句什么,叶栖迟没听清,俯下身将耳朵贴在他嘴边,终于听到他说“我感觉……嗯……我感觉有人在摸我的肚子。”
叶栖迟很无语的望了他一眼,用手掌轻轻摩挲着他的脸。贺峥烧得神志不清,恍惚间只想追随着脸上那点温凉,后来觉得犹不满足,双手顺着那只手掌扒着叶栖迟的身体。
叶栖迟没办法,只好将他抱起来,摸摸他的头,顺着他的脊背轻抚,像母亲摇着襁褓中的婴儿,嘴里哼着软糯的南乡调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怀里的人发出绵长的呼吸声。
叶栖迟为他捣鼓了一些草药煎了喝,又为他擦拭了几遍身体,换下了汗湿的衣衫,月上中天的时候,贺峥身上的温度才慢慢降下来。
叶栖迟忙上忙下一整天,累的腰酸背痛,浑身的烟尘黑灰,反观贺峥浑身清爽,闭着眼睛睡得一派安详,偏偏爪子像镣铐一样紧紧攥着他的腕子,让他想去换身干净衣服都成了奢望,叶栖迟自怨自艾了一会儿,不由轻轻翻了个白眼。
贺峥醒来的时候,叶栖迟拖了旁边的板凳坐在床边,趴在床沿睡得很香。
他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手中抓着的腕子,手骨修长皮肤白皙,关节和指尖处泛着淡淡的粉色,指甲圆润饱满,手腕因为被长时间紧紧攥着已经泛红发青,继续感受了一会儿手底下滑腻的触感,有点恋恋不舍的松开手。外头的阳光从窗棂透进来,绰绰的影子打在叶栖迟脸上,白瓷般肌肤渡了一层金粉熠熠闪光。
贺峥坐起身来,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声音又恢复到冷淡的调子上,“起来,该吃饭了”。
叶栖迟睫毛颤了颤,闻言睁开了琥珀色的眸子,抬起上半身,面上还有些懵,“饭呢?”
贺峥盯着他青紫的手腕,难得好脾气的问“还没做,你想吃什么?”
叶栖迟回过神来,歪头看着他“你大病初愈,病去如抽丝。”
贺峥觉得心里有点软软的,刚要张口便听到他继续说,“你做饭的时候掩住口鼻,不要把病气过给我,我要吃红烧鲈鱼,重阳糕,三鲜面!”
半个时辰后,叶栖迟盯着眼前清汤寡水的挂面,用筷子搅了搅,撇了撇嘴,“连个荷包蛋也没有”。
贺峥轻嗤了一声,“我下面给你吃就不错了,还吃什么蛋。”
叶栖迟闻言抬了抬眼皮,嘴角慢慢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哪天我下面也给你吃,再给你配两个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