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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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拿着被挂断的电话，愣了半晌。
然后打内线给秘书，直接请完颜静的秘书进来签了合作协议。
他拿生意上的事情逼完颜静，只是威胁，永远不会成真。可是他了解完颜静，她绝不会在公事上开玩笑，她说如果他再拿合同说事，就斗到你死我活，她就真的会这样做。
她平时有着人所不能及的理智，可真冲动起来，却也是不管不顾一条道走到黑的主儿。
他知道这丫头讨厌公私混淆不清，但是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把人逼急了。
他也是无奈，完颜静身边狂蜂浪蝶那么多，就算他有耐心等下去，情况也不容许。而她又不肯给他速战速决的机会，私下里想约她见个面都困难。除了拿公事强迫她见面，他不知道还能怎么办。
可如今，事情走向了更糟的地步。
冷静淡定的善后以后，十四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挂上谢绝打扰的牌子，开始想下一步的出路。
软的不行，硬的反倒把人逼急了。
他还能怎么办？
难道就眼睁睁的错过？
年少不懂爱，那些相依相伴的岁月，那个跟他心有灵犀的女孩子，那个所有心意牵于他一身的女孩子，终究是让他辜负了。可是难道就不允许他后悔一次吗？
他这一辈子，生来便是含着金汤勺，从来没想要过什么。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难道老天就不肯成全吗？
若是当年，他早一日明白自己的心意，该有多好。
如今陷入自己制造的困境里，却不知该如何走出去。
如果可以，十四现在真想大醉一场，然后坐到完颜公司门口哭。不顾路人的眼光，不顾大清的形象，不管会不会上头条，哭到完颜静心软没辙为止。
当示弱，追求和强势都没有用，他多希望现在他仍然是年幼的孩童，可以不管不顾的耍赖。
可惜，当他可以耍赖的时候，从来不需要耍赖完颜静就会把能给的送上，而现在，即使他真的厚了脸皮去耍赖，恐怕下场也只会是被完颜公司的保安轰出门外。
他现在才看到完颜静的狠，将所有的路封死，不给人留一点可能。
像佟家公子之流，她虽然不喜欢，至少约个七八次她还肯见一次，他却连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他因此忧愁着，又隐秘的为这一点点与众不同喜悦着。
可是理智上却又明白，她最初，也并没有打算刻意的疏远与躲避。她叫他十四哥，说我们现在这样挺好的。她只是希望不能做恋人了，还可以退回到原本的位置。
是他不罢休的纠缠，把一切弄砸，导致如今的剑拔弩张。
其实他如今在她心里，与旁人也没有什么区别吧？甚至更不堪一些，不择手段的逼迫，蓄谋的痴缠，比那一时冲动轻薄她的范俊武更加让她烦扰。
可是，放弃吗？
如她所愿，退一步做回她的青梅竹马，她的十四哥。或许，努力经营的话，他们的关系不会比她和完颜谦差。
几乎不用想，这个念头就被他否决。
他和她，在对他们之间感情没有把握的时候，都会想到这条退路，仿佛只要退一步，就可以相安无事，就可以相携到老。
当年他是这样以为的，甚至一度不理解那么聪明的完颜静为什么在这件事上犯了傻。
可如今他终于明白的时候，完颜静却想要自欺欺人的把他当做十四哥。
他们终究不是亲兄妹，那所谓的青梅竹马，所谓的亲情实在太脆弱。而他也不想看到别的男人围在她身边，不想看到她家的鞋架上有专为别的男人准备的拖鞋。他想拥她入怀，想对所有人宣布这是我的女人，姓佟的，姓范的，姓夏的你们都滚蛋，
他不能退，也无路可退。
完颜静一大早起来就没精神，自从听到十四说爱以后，噩梦就回来纠缠上她了，这一个礼拜都没睡好。
小郑拿了一叠卡片进来，“总裁，今天送花的人又多了呢。”
“你们分了吧。”完颜静不在意的掩嘴打了个哈欠，随手翻了翻卡片，却突然盯在其中的一张上，手一抖把其它的散了一地。
“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把酒莫惊春睡重，读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
“总裁？”小郑愣了一下，连忙蹲下帮忙捡。
“不必捡了，你先出去吧。一会儿拿笤帚扫出去就是了。”完颜静的表情有些怔忪，却明显不想被打扰。
小郑压下自己那颗八卦的心，有些不舍的走了出去。
完颜静攥着那张小小的心形卡片发呆。
十四这一个月来一直送花过来。
以前她期待的浪漫终于实现，却也没觉得他送的花跟别人送的有什么不一样。
如今送花太容易，甚至连亲自去挑都不必，直接吩咐了秘书向花店下订单就是了。
她的抽屉里已经收集了二十九张这样的卡片，除了第一张上面是十四的笔迹之外，其他的都是打印的。
千篇一律的是“静静，对不起，我们可不可以重新来过？”这句话。
而今天，却突然又换成了他的亲笔，写了纳兰容若的这首诗。
“把酒莫惊春睡重，读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
一字一句，让人读了怅然。
曾经以为永远长不大的他们，就这样长大了；曾经以为永远不会变的他们，就这样面目全非了；那些让人觉得无聊的吵吵闹闹追追打打的寻常日子，却已经是奢求。
十四在她打电话过去吵的当天就签了合作协议，但是之后她一直拉不下脸去和好，也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而他也没有再找过她，所以一个礼拜没有见过了。自暴自弃的想着就这样形同陌路了也好，却在看到今天这张卡片上的诗以后，脆弱的想要流泪。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心里面乱糟糟的定不下来，仿佛有一种迫切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的冲动。
到中午的时候终于顺从了心里的愿望，拿起电话给十四打过去。
她不知道想要说什么，只是莫名的不安。
然而手机却是关机，打到他办公室里，他的秘书说他病了在家休息，已经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
病了为什么不去医院？虽然觉得事情有点可疑，完颜静下午的时候仍然是坐不住去了一趟十四家。
写那样的卡片引她伤怀往事，然后让秘书怂恿她去看他，他打的什么主意？
心里的怀疑与防备在见到十四的凄惨模样以后，就消失不见了。
十四脸色灰败而憔悴，因为流了太多的鼻涕，鼻子都是红的，眼睛红红的都是血丝。大热天的裹着毯子出来开门，狼狈的不得了。
“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完颜静惊讶的看他，一边随手拿了茶几上的书当扇子，屋子里门窗紧闭，没开空调，热的要死。
“热感冒。”十四闷闷的看了看她，拿起空调遥控要开空调。
“别，再吹更严重。”完颜静制止他，“吃饭没有？”
十四摇了摇头，低声说：“静静，对不起。”
完颜静别开眼睛，“想吃什么，我帮你叫外卖。”
“不想吃。”顿了片刻又说：“静静，谢谢你还来看我。”
完颜静垂着头，心里无端的就沉重起来，也不知道他怎么把自己弄的病成这样，她明知道是苦肉计，却没有办法转身撒手不管。
“我给你做点东西，你吃吗？”完颜静叹了口气，转身朝厨房走过去。
十四愣了片刻，说：“你做什么我都吃。”
“好，吃完我们谈谈。”
单身男人的家，冰箱基本就是个摆设。
完颜静用了十分钟给他下了一碗清汤挂面，打了一个荷包蛋。
然后坐下来看他狼吞虎咽。
“好吃吗？”完颜静看他吃完，递给他纸巾擦嘴。
“很好吃。”十四有些疑惑的看着完颜静。他料到完颜静会心软会不忍，已经做好了晚上狂冲冰水吹空调，拿苦肉计打持久战的准备，但是她突然肯为他洗手作羹汤，他倒是看不出她的心思了。
“回来以后其实应该找你好好谈谈的，却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就从现在这碗面说吧。”
“以前在家的时候偶尔有兴致也自己做饭，不过多半是方便面，或者胡乱凑合，一顿两顿的，觉得挺有意思。出国了以后，想吃中餐，又不愿意自己出门在陌生的环境里找饭吃，就用有限的材料自己做饭吃。有一次做的挂面特别难吃，就蹲在厨房哭。就这样一顿一顿的磨着，做出来的东西倒也渐渐能吃了。”完颜静平静的淡笑，说着当年的苦。
十四低头，觉得刚才吃到嘴里的挂面也苦涩起来，涩声说：“静静，是我不好。”
“没有，你没什么错。”完颜静摇头，“当年是我不懂事，硬要追求不属于自己的。我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谴责你，而是告诉你这两年我变了很多，有好的，也有不好的。”
“我从婚礼以后，就一直做恶梦，开始大约是梦见自己一个人在婚礼现场，无比的难堪。后来大约半年以后，我知道了逃婚是个误会，噩梦就变成我回来找你，我们两个再一次在一起了，然后结婚的时候你真的逃了婚。直到今天，这个噩梦还在纠缠我。我的心理状况一直不好，你有没有发现我现在跟你相处的时候很情绪化，易怒？我对自己的反常看的很清楚，但是无力改变。”
十四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伸出手去握住完颜静的手。
完颜静笑了笑，抽回自己的手，“十四，你牵着我的手，也牵不住我的心了，放手吧。这两年在我心里留下的痕迹不可磨灭，我过不去自己心里的那个坎。我没有以前那样的勇气去继续爱下去，我怕受伤，怕被抛弃，没有安全感，甚至会莫名的情绪化。我疏远你，并不是因为怪你，只是不能再跟你亲密无间的相处下去。”
“静静，我会给你勇气爱下去，我不会让你受伤，也不会抛弃你，会给你安全感，包容你所有的情绪化。静静，我爱你。”十四却是一点犹豫也没有，执拗的握着完颜静的手，一字一句的郑重承诺。
完颜静愣住，没想到十四竟然回答的这么快这么坚定。
“你爱我什么呢？”半晌她才回过神来问，唇边的笑带了一丝讽意，“甚至你可能都不了解现在的我。”
“我不知道，我只要跟你在一起，白头偕老。”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完颜静低头看着两人相握的手，闭了闭眼睛，把眼眶里的泪忍回去，淡声说：“你还不明白吗？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完颜静了。我不可能像以前那样爱着你。”
当年做梦都期待的幸福，一点一点实现在眼前，却被她在一点一点拆散。迟了。
“可是你还爱我！”十四笃定的下结论，“为什么不再尝试一次呢？给我一次机会，也给你自己一次机会。”
十四不等完颜静说话，继续说：“现在你还在顾虑什么呢？我们已经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了，已经不可能相安无事的做朋友或者兄妹。如果不能成为情人，就只能是陌路，为什么不肯再赌一赌呢？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
他的手温暖而稳定，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势在必得的坚定。
他不收手，她就无法抽手。不管表现的多么疏远，多么冷静，可是午夜梦回纠缠的噩梦却出卖了她因他起伏的心境。她咬牙，说：“好。”
十四握着她的手愣住，不敢置信胜利来的如此轻易。傻了片刻才拥她入怀，在她脸颊上亲吻着说：“静静，我好想吻你，又怕把感冒传染给你。”
而完颜静却笑的疲惫又忧伤。
“十四你错了，我们之间还是有东西可能失去的，当你发现一个害怕爱情不敢爱却又爱着你的女人有多麻烦，我们那些美好的回忆就会被不如意的现实取代，那么我们之间就真的不剩什么了。当我不再付出，不再忍耐，放任自己心中那些随爱情而来的负面情绪滋长，你能一个人坚持多久？”她在心里默默的说。
她不想再去赌那些虚无缥缈的爱情，但是如果离不开赌桌，那么就把手里所有的筹码输光好了。那么，就可以死心了。
2009年6月19日漫舞流沙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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