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长大》姜羽晗

29、匿名的好友9

　　高三生活紧凑压抑，而且特别魔性，比如之前好好念书的乖宝宝会突然弄个杀马特造型，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姑娘会突然谈起恋爱，插科打诨的毛头小子也会突然沉稳起来。
　　杨凡凡在一轮复习时已经跟不上节奏了，全靠抱方程大腿。
　　起先是以每天一顿早餐为代价，长期租用方程同桌的座位，一到休息时间就跑过去。
　　日子久了方程就习惯了，可以一边做自己的题，一边辅导杨凡凡。
　　只是这么搞有点太扎眼，一个月之后，杨凡凡被班主任神神秘秘叫到办公室。
　　班主任质问杨凡凡是不是在跟方程谈恋爱，问她能不能不要那么高调，能不能不影响方程学习。
　　他的态度让杨凡凡炸毛，她猜这货八成还没有找过方程，即便是找了，也绝对不是这个态度。她本想趁着办公室没人怼回去，可她冷静几秒就放弃了。
　　证明两个人正在谈恋爱很容易，但是反向操作就繁琐得多，那才是真的影响方程学习。高考复习分秒必争，哪有时间向一个脑子有坑的班主任自证清白？
　　杨凡凡瞬间戏精上身，先给了一个做坏事被发现的惊恐表情，然后低下头，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说：“老师，我会注意的，能不能不告诉家长？”
　　班主任对他认错的态度很满意，杨凡凡估么他没有必要去骚扰方程了，放心离开办公室。
　　杨凡凡回去琢磨了一下，教室里毕竟人多，时间长了真解释不清楚。于是她牺牲了睡眠时间，约方程在早自习之前来教室，方程习惯早起，没有意见。随着高考临近，早来的同学越来越多，于是他们又转战开饭前没人去的食堂。
　　方程没有问过她为什么换地方，或许是懒得想，又或许是心照不宣。他只是尽职尽责做好辅导老师，顺便嘲讽杨凡凡解压。杨凡凡被她鄙视久了，抵抗力越来越强，已经千锤百炼了。
　　他们俩每天在食堂自习到开饭，就顺便买来刚出炉的早餐，吃完之后再去教室上早自习。杨凡凡感觉高考过后，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这么用功了。
　　倒计时100天的时候，教室里多了一个硕大的倒计时牌，每天杨凡凡负责维护，其实就是撕纸。
　　杨凡凡看着鲜红的100，莫名伤感起来，她的高中生活就剩下短短100天了，埋头奋斗也好，逗趣吵嘴也好，中二矫情也好，100天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不是这个学期没有了，还有下学期，而是永远都没有了。她是个天生乐观的人，极少有这样难过的时刻。她很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打包带走，教室、书桌、同学，甚至那些永远都写不完的卷子。
　　“杨凡凡，有人找！”门口传来的喊声把她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来了！”
　　杨凡凡跑到走廊，看到是覃琪，她问：“什么事？”
　　“你和方程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们每天都一起吃早餐？”覃琪脸色苍白，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
　　那一刻杨凡凡迅速把她所有“仇家”回忆了一遍，推测着谁会在这个档口挑拨离间。
　　覃琪见她没回复，以为她心虚，一张脸憋得通红。她到了文科班，平时上课看不到方程，于是反复叮嘱杨凡凡要帮她看好方程。如今杨凡凡这种行为，就像是监守自盗。
　　杨凡凡理直气壮地说：“我早上找他辅导。”
　　覃琪显然不信，又问了一遍：“你和他什么关系？”
　　“就同学啊，我有的时候也会把他当哥哥。”
　　杨凡凡知道覃琪是温柔善良的妹子，极少和人撕破脸，为了让她安心，说出了认哥哥的事情。
　　“不要脸！这种哥哥妹妹的把戏我见多了，别自欺欺人了！”
　　文科班确实有几个女生戏路宽广，把覃琪搞得有些敏感。
　　杨凡凡觉得这情节真的很离谱，明明前一刻还依依不舍，想着把要把覃琪打包带走来着，转头就开撕了？
　　“不信算了。”杨凡凡转身就走，她突然觉得很累，很委屈。
　　不过后来她还是找了个机会，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了。覃琪虽然能理解，但心里多少有了芥蒂。
　　距高考还有一个月，高三搞家长会，目的大概是要求家长和学校紧密配合，帮助孩子全力冲刺。
　　杨凡凡无事可做，在走廊里瞎晃悠，迎面走过来一个漂亮姐姐，穿着别致的黑色连衣裙，妆容大方得体。
　　“杨凡凡！”
　　身后有同学喊她，杨凡凡转头应了一声。
　　“我妈还没来，我得在这等着，你要是出去，帮我买袋牛板筋呗。”
　　杨凡凡比了个OK的手势。
　　漂亮姐姐被突然停下脚步，认真打量着杨凡凡。看了一会，问：“你就是杨凡凡？”
　　杨凡凡点头。
　　“我有话和你说，能找个安静的地方吗。我是方程的姐姐，我叫方越。”
　　杨凡凡看着她，心想原来方程的姐姐是这样的，他们是真正的亲人，这一家的基因果然优秀。
　　“好，跟我走吧。”
　　杨凡凡把方越带到喷水池旁边的小亭子里，路上还介绍了目光所及的几处小景观。
　　“这地方不错，适合偷偷约会。”方越说，“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杨凡凡大概能猜出她想问什么，她微微抬起头，直视方越的眼睛，没有等到她发问便给了答案。
　　“我们没有谈恋爱。”
　　杨凡凡说得缓慢清晰，不卑不亢，她问心无愧。
　　“我知道，”方越并不意外，“你不是他喜欢的那种，他喜欢文1班的魏婷婷。”
　　杨凡凡有些意外。
　　“但是那女孩子没搭理过他吧。”方越笑了笑，“在我眼里，你比她更危险。”
　　杨凡凡疑惑，她以为只要不谈恋爱，就是正大光明的，没什么好害怕，可对方的话却让她不安起来。
　　“妈妈因为坚持要生下程程，交了罚款又丢了工作。程程懂事，从小就觉得自己应该承担更多家庭责任。学习成绩一直很优秀，也从来不做让家人担心的事。我在京城读完大学就留下工作了，爸爸已经在京城买好了房子，程程毕业也会在那边找工作，到时候我们全家都会搬过去。”方程姐姐在职场打拼多年，气场强大，“所以，我不希望你影响他人生中的任何一个选择。”
　　“我明白了。”杨凡凡没有被她的气场吓退，她是真的明白了。
　　“是个聪明孩子。”
　　“姐姐，你这时候是不是该给我一张支票？”杨凡凡开了个玩笑，来掩饰自己无法宣泄的情绪。
　　“京城房价太高，姐姐穷，不好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