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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 66 章 ...

  •   我操?你还没完了你?

      我十分确认这声源不是南玺,警惕地扶住墙仔细听着,过了一会没声音,我挠了挠耳朵还没往前划拉几米那叫唤声却又响起来了。
      “你他妈出来好不好?玩儿什么情.趣跟爷躲猫猫呢?”我此时心情本就烦躁,对着地道深处大吼道。

      那声音清晰了几分又响了一次,仍是在唤我的名号。我本就精神紧绷,这声儿一近还真吓了我一跳,我大骂一声跳开老远,灯光四处扫着。黑暗中猛然出现一片反光,我照回来没等看清那东西就扭着尾巴跃起扑上来。
      我反应过来刚才是那玩意俩眼珠子被我光直射了,反握匕首向上一刺将它钉在壁画上。变形翻卷的墙皮被它扭得碎裂剥落,大块大块掉进水里。

      我抬指蹭了下额头沾的血渍,抬头时探照灯正好照在它身上。
      这是一条通体骚红的蛇,不是特别肥,但肉感很强。黑黑的圆眼睛正盯着我看,头上一收一缩的艳红鸡冠为它的骚气又一次增添了几分。
      “半,仙——”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像是嘴里含了只鸡蛋的傻叉发出的断断续续的哼哼。
      我定神又确认了一遍声源,发现正是这鸡冠蛇头顶的红冠发出来的声音。我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长出一口气。虽然吧这事儿是挺怪的,但不至于在这都能给我撞上个什么,修炼千年蛇精之类的。

      “发音有点问题哈,下辈子记着点,你这病呢,叫‘半仙’它救不好,得改叫‘许仙’。”我点着它轻声说,手握刀柄往头部方向拽。
      那鸡冠蛇“咯咯咯咯咯”地打鸣,垂下去便没动静了。
      “吵吵,叫唤你小伙伴儿呢?”我确认它无生还机会之后蹬了蹬又有些冻着的腿,划着手游开去。

      我无法判断时间的流逝,大脑似乎也有些冻着,僵硬着,固化了思考能力。一路无事,我仅凭着几乎成为本能的意志向下游一点点移动着。或许我在游,或许秒睡的时间我是被水流冲着向前的,又或许我根本没有向前多远,停在原地的时间要远远大于赶路的时间。
      我没有再试图唤醒过南玺,他也没有醒来让我放下他。我甚至大部分时间已经忘却了他的存在,猛然惊醒过来才会检查一下背上的包裹是否还捆紧在腰间。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带着他,脑子浑浑噩噩时,他说过的几句当时根本没注意的话总会在脑内不断回荡。“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看,跑得越快越好”,就是求我带他离开也不要理会。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怕自己后悔吗?
      不过就算后悔又怎么样,南玺就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也不可能会添乱,他更不会是那种为了要面子而去死的人。我现在身上的补给粮也不算少,为什么他就一定不能离开?我在进山之前或途中,似乎丝毫没有看出来他有过对这座山寨的执念,或除任务外的任何想法。
      如果只是因为煞气穴他真的看出来了,而出于某些原因而想单独行动装死,那我自作主张地把他卷吧卷吧捆出来了,他总归该吭一声。

      我的心里路程过于漫长,也过于蛇精病。甚至想到了很多不切实际的东西,思路还会跑偏,但起码我的大脑维持我没有沉底。
      水流越来越凉了,但那种刺骨的感觉已经消失,这边应该是不含阴气的天然冷水。我把探照光调到了扩散光的最低档,靠上浅滩喘气,把沉重的腿包全部拆掉,泡着水吃了点压缩饼干。
      我冻得发抖,不敢浪费火源吃完东西马上跑回水里去。
      “饭后半小时不宜游泳……”我嘟囔着扶着石壁下水,石块后的水流居然猛地急促起来,湍转着往下,我隐约看见前面冒着微光。

      我关掉了头灯。
      真的是光。我连滚带爬地往前扑腾去,两侧的岩石逐渐大而整块起来,那光并没有多远,我顺着急流很快就靠到了边上。这里似乎已经是地下暗流的尽头了,但水流却可以从底下流出去。
      我深吸一口气潜下去,顺着岩壁摸到了薄缝,那里的水吸强度差点把我整条手臂拽出去。我已经十分欣喜,至少这已经是看见了货真价实的太阳光,打开探照灯想看清楚这岩石的结构时,第一个跃入眼帘的却是裂口上方阴刻完后又用不知什么染料加深了一遍的血字:FATE: )
      比起前面那些个暗阁里的长单词,这个我倒是认识,但不管是什么,总之在这里看到的,不会有什么好的含义。

      我浮回水面上深吸气。
      刚刚那几个符号带给我的感觉很不好,甚至可以说是诡异而惊慌失措。也许点睛之笔是它身后的那个小笑脸,让我浮起来我还觉得,总有一双眼睛在水面下直勾勾地盯着我,对着它位置的腿那一块都发寒发麻。

      这不是错觉。
      当我回头时,墙上的一块圆石居然变成了竖着瞳孔的眼睛盯着我,眼部周围还有粗糙的毛孔和鳞片,全部都呈石头的颜色。我呼吸都停了,那只眼睛看着我,然后眨了眨。

      我不敢肯定这只巨蛇是否也是我这几天已经疯掉的脑子幻化出来的,但这只眼睛给我恐惧到极致的感觉,令我失去理智,拼命哭喊着,使劲捶打卸除着面前的石堆。
      “咯咯咯”的声音在一次在耳边响起,这次不是一声两声,而是伴着动静不小的划水声一起向我靠近的。

      石缝已经被我挖大了一圈,我使劲用全身的力气去撞它,把能取出来的石块全部抽.出来,终于滑开了一块砥柱,整面石墙瞬间崩塌,巨大的水流把我冲了出去。
      我喝了好几口水,被水蒙着直往耳鼻里灌,咳嗽咳不出去,鼻腔发酸发麻。
      随后,我被抛到了空中。
      自由落体的感觉说不上美妙,我仰着头甚至能看到与我一并冲下来的石块和红色鸡冠蛇。蛇的数量不少,因为距离远而在我的角度看来如蛆虫一般在空中扭动着,说不出来的恶心,令人头皮发麻。

      最可恶的是,这地宫的走势简直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我跌落的地方,居然就是原本要找的那座岩山的一眼山洞(虽然这山洞是刚刚被我暴力摧毁出来的)。我手忙脚乱地把南玺拆下来护在怀里,接着摔在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上,一瞬间热气扑面而来。

      我在不知道谁家的炕上清醒过来,木梁上的无良尘一簇一簇的,垂下来。我试着活动了一下四肢,所有触感都无比酸涩,我疼出了一头冷汗。
      “外地人吧,最好别动。”一旁传来女声,我立刻扭过头去,扯得脖子周围的肌肉痛得抽搐。
      说话的是一位年龄不大的女子,穿着带有苗族特色,却又很明显不是正统服饰。她正吃着一块酥饼,把最后一小块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全寨只有我一个人懂官话,所以你最好老实一点。”
      “姐,你看我还不够老实吗?”我抬了抬被绷带缠得看不出形状的双手。
      “你那手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弄得,都没几块好皮了。”
      女子瞥着我说道,“天上‘咚’一下子坠下来,谁还以为天女下凡呢,想到下的是这么个乞儿。”

      我总感觉空了点什么,心里痒痒的,反应了半天才猛然问道:“我,我掉下来的时候,怀里还抱了个人!”
      “你那小郎君吖?”女子取出两只碗,倒了水,“你也想开点。”
      “有救么?……死了?”我追问道。
      那女人怪异地打量了我一圈:“不是姐姐说话不好听,你抱了多久了不知道吗?亏你能下的了手!原来似没有掀开布看过!”
      我心中的不妙感越增越强,两腿跨下床板去:“他的尸体还存着吗?能带我见见你们这的郎中吗?我有一些事情想问…”
      女子没有说话,腾了手来扶我出门去。

      苗医是一个小个子的老人,头上缠着青布。我们到时,他房内还有一位中年妇女和两位年轻少女。老人抬头看我,对那女子说了些什么。女人扭头过来对我说道:“长老知道你来问你朋友的事,人已去了,让你好好过。”
      “我需要知道,他的死因,这可以做到吗?”我一字一顿说道,“没有人值得不明不白地死去。”
      “你知道了他也不会复活,何苦来呢。”女人与那苗医交流了几句,“你朋友,死于蛇毒。”

      我呼吸发凉:“确定吗?完全不带有猜测的成分?”
      “这蛇我们这里独有,外人少不了中招的。”女人说道,“长老坐堂几十年,这种死因没少见。”
      老人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摆了摆手,一旁的花衣少女掀开盖在背后的两块布,我无法抑制地后退了几步,被女人死死拉住。
      那布所盖住的是两只笼子,一只里面锁的是会说人话的那种红色鸡冠蛇,正吐着信子盯着我;而这另一只,关的是九头蛇柏迷宫那里差点要了我命的黑毛蛇。
      老人抬起枯瘦的手指,点了点那黑毛蛇的笼顶。
      女人问我:“这种蛇,你见过吧。他是不是被咬了?”
      “他,是被咬了……但是我们有血清,我也给他注射了……”我说话有些不利索。
      “你们外地人哪来的这种蛇的血清哟?”女人叹道。
      “我也被咬了!比他早!”我喊道,“我们俩打的血清是一样的!”
      女人皱起眉,对老人用我听不懂的晦涩语言说了一长串,老人只回了很短的几个词。
      “天命。”女人对我轻声道。
      “哪来的天命?”我瞪大眼睛,“这种蛇已经一两天、两三天没跟我们见过了!他就是真死,也只可能是阴气入体导致组织器官坏死而死的!”
      “小姑娘冷静一点,长老从医多久了,说的不会错。”女人打断,“你要是信不过我们……”
      “信不信得过你们我不敢肯定好吧,你们救了我,我说你们是骗子也有点没良心。但那蛇也两百多年没出现过了,血清也注射了,人昨天还跟我说过话!”
      “你可是糊涂了?”女人打断道,“你朋友的死亡时间医定是大前天晚上七八点,最迟八九点。”
      “我操?”
      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南玺可是在“死亡时间”之后还帮我砍了个粽子、白嫖了我一根棒棒糖的,“我人傻了?谁跟我说的话?没有他帮我我根本逃不出来!”

      老人和那女子交谈了很一会,老人看着我,手上习惯性掐着指,最后挥挥手说了点什么。
      “尸体还在外面,外人的尸体我们本地人不好处理,所以一直停着。你可以自己去看看,卯榜可以回答你的一些疑问。”女人说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你的心情我能理解,希望你能够自己平复一下。”
      我看向苗医,老人旁边的一个苗族小姑娘向我招了招手。

      我精神恍惚地跟在那少女后面跨出门框,脑袋中把南玺在“死亡时间”与最后昏迷时间之间那一段“灰色地带”所说过的话,做过的动作,全部过了一遍。
      女孩回过头来拍了拍我,对我安慰地笑了笑,我苦笑着回了一下。
      停尸床的被子被从里掀开了,床上空空如也。
      卯榜吓得大叫,差点直接哭了,扭头就跑。我不明所以也跟在她身后跑了几步,随后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南玺之前躺着的地方。

      我走上前去,床上干干净净的,尸油啊霉点啊全都没有,就连防水布也还放在原地,沾着水渍。我看出来,这似乎是被人洗干净了再放回来的。我手忙脚乱地咬开缠在手上的厚重绷带,全部扯掉,用因强行“凿山洞”尚未结痂的手掀开被子,整块正正反反地抖了一遍,什么也没有留下来。我掀开了床单,下面压着一张被水泡过的纸片,上面是南玺钢笔的字迹:
      你好,搭档,看来我们已经有默契了。
      你不用担心我,我是一位流浪艺术家。
      【世界的这一头,那一头……
      对我来说,哪里都是方向。】

      “疯子,神经病。”我看笑了,低声骂道。

  • 作者有话要说:  南玺可能是我写艺术家写得最贴近我的理解的一个角色了
    脑回路清奇的艺术家,成就不小的天才疯子。
    *
    关于剧情实在看得有点懵可以强行解读一下,【但其实我个人倾向于每个人不同的理解和浪漫的传说体所以下一个*后面的字,如果想自己欣赏的话不建议看】
    *
    纸片是下斗前就准备好了的,南玺已经被阴气腐蚀了怕吓到小姜所以让小姜不要看他,又怕阴气盛的地方自己被鬼上身所以让小姜不要搭理他赶紧跑。
    【空床可以理解为尸变,也可以理解为有更高艺术价值的怪谈。】
    苗医指出的死亡时间是在鬼曼童暗阁睡了一觉出来后的那个凌晨,那之后醒过来的南玺,到蛇眉铜鱼那里再次睡过去的南玺,中间部分为小姜口中的“灰色地带”。具体可参考原著云顶天宫“顺子”一角色,不作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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