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香窃逾》绿酒和歌

2、周逾小乔

　　三天后，乔乔接到宸盛打来的电话，面试通过，下周一准备入职。
　　这三天里，她时不时点开“周”的朋友圈仔细琢磨此人是不是周逾，一方面觉得老天舍不得戏弄自己，另一方面不详的预感又愈发强烈。
　　尤其是交流几句后，房东约她三天以后见面看房谈价格，恰好是宸盛确定的录用时间，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乔乔按约定时间赶到小区门口，保安站得笔直，一丝多余的眼神都不肯给她。
　　房东说自己随后就到，乔乔揣着狂跳不止的心试图与每个出来的路人对视，未果，后方有人说：“你好。”
　　她转过头，来人休闲黑色风衣外加同色系马丁靴衬出修长双腿，淡漠疏离的神色与温柔米色围巾形成天然落差，一双狭长桃花眼，两片淡粉薄唇。如此风度翩翩，衣冠禽兽，楚楚动人，道貌岸然，不是周逾又是谁？
　　乔乔望天咬牙，真的会谢。
　　“收到入职通知了？”
　　周逾刷卡进门，乔乔紧随其后，说：“嗯。”
　　“周一我出差不在公司，有事就问小田她们。房子的基本情况中介都和你说过了吧？”
　　他的身份切换极快，乔乔按顺序回应：“好的周总监。说过了。”
　　眼下正是晚饭后居民出来活动的时间，她只心烦意乱地跟在人身后，没有注意到一旁瞥来的好奇目光。周逾刷卡进单元门按电梯，电梯门开，逼仄的小空间里只剩他们二人。
　　从一楼到二十五楼的时间竟如此漫长。半晌，周逾没头没尾地说：“香水换了。”
　　“嗯？”
　　面试的时候乔乔没有用香水，他说香水换了，意思是？
　　想到耳鬓厮磨的某些时刻，乔乔决定咬牙装傻：“哈哈，是嘛，我平时不太用香水的。”
　　周逾深深地看人一眼，没再说话。
　　房子和图片毫无出入，只是周逾的要求比市面上的普通房东高出一个等级。简单来说就是房子所有家具、陈设都不要移动一丝一毫位置，租客也不要添置任何除锅碗瓢盆、日常用品、衣服鞋帽以外的任何东西。
　　周逾在沙发上坐定，说：“你考虑一下，能接受条件再谈价格。”
　　乔乔四处看看，顺便检查家电功能，发现卧室衣柜还挂着几件西装，洗碗机有很明显的使用痕迹，周逾之前应该时不时在这住。
　　“周总监，那您之后住哪？”乔乔问。
　　“二十三楼。”周逾说。
　　“蛤？”
　　“往下两层，我住那里。”
　　“……”搞不懂有钱人的脑回路。住一套看一套？
　　周逾说了一个数字，见乔乔明显露出迟疑的表情，又补充道：“房租你或许会嫌高，所以我刚才想到一个解决方案。”
　　“什么？”
　　“你会做饭吗？”

　　“所以……让我捋一下。”夏悦颜掰着手指头，“你睡了你的直属领导，你的直属领导也是你的房东，你还要给人当私人厨子？”
　　乔乔点头。
　　她厨艺也就普通人水平，周逾说俩人之后工作时间是趋近的，她吃什么多做一份就好，米面油菜这些费用全包，房租可以减半。
　　乔乔解释道：“因为周逾原来请的阿姨儿子今年高考，他还没来得及另找，又不习惯吃外面的菜。面试之前我和人力同事聊过几句，她知道我也自己做饭吃，所以周逾也知道了。”
　　夏悦颜还是觉得有点奇怪：“可是下班回家一起买菜做饭什么的……也太暧昧了吧。”
　　“怎么可能是一起？”乔乔耸肩，“大概率是我做好给人送下去。”
　　夏悦颜沉思片刻，作出结论：“我觉得他司马昭之心。”
　　“没事哒没事哒，看在房租减半的面子上，把我炖了给他都行。”乔乔一向喜欢向钱看。
　　“好吧。”夏悦颜有点舍不得，“没想到先搬走的是你。什么时候打包？”
　　“今天下午？”
　　“那行，我和你一起，把吴语也叫来。”
　　吴语是夏悦颜的未婚夫，乔乔见过几面。此人温柔寡语，曾说家里人希望小孩性格开朗多多交流才给人取“语”这个字，乔乔当时弱弱地指出bug：“可是你姓‘吴’哎，吴语吴语，不就是不要说话的意思？”
　　吴语很快赶过来帮忙一起收拾东西，恰逢乔乔在整理衣服，他在一边跟着叠好，手法娴熟堪比收纳师。乔乔赞叹道：“夏悦颜和你结婚真是有福了。”
　　“是我福气好。”吴语笑笑说。
　　他和夏悦颜初见时，自己的酒吧刚开业没多久。那时由于人手不足怠慢了几位顾客，那些人酒精上头不依不饶地非要个说法，夏悦颜宛如侠女从天而降，几句话怼的人不敢抬头，他就是这样爱上了对方。
　　再后来夏悦颜不知怎么忽然想结婚，搜罗来搜罗去觉得他十分靠谱，拜见对方父母的时候发现吴家和夏家的老一辈交情匪浅，堪称天造地设门当户对。如今只差领证办婚礼，他们就是名正言顺的伴侣了。
　　乔乔眼看着吴语恋爱脑的模样，又想到自家以搞钱为人生宗旨绝不偏离轨道的闺蜜，心里想：嗯，这怎么不算般配呢。
　　吴语问：“你要搬去哪里？我一会儿找认识的搬家公司过来。”
　　“银色海湾。”
　　“银色海湾啊，我一个朋友也住那里。是要提前和保安打招呼报备车牌号吧？”
　　“对的。”周逾在签合同当天已经把各种业主群及物业保安联系方式等一并交给乔乔。她把车牌号发给物业说明情况，由于这两天自己已经收拾好大半部分，加上今天夏悦颜和吴语的帮忙，预计今晚就能搬过去，星期一可以美美享受十分钟路程的通勤。
　　三个人跟着搬家公司的车进小区，吴语显然对路很熟悉，指挥师傅将车停到18栋。师傅跳下车准备搬东西，问：“家在几楼？”
　　乔乔答：“二十五楼。”
　　吴语开车门的手一顿，问道：“2501还是2502？”
　　“2501。”
　　吴语惊讶道：“房东不会是周逾吧？”
　　夏悦颜问：“认识？”
　　“是我发小。”吴语看向乔乔，再次确认，“他租给你的是2501不是2301？”
　　“是啊。”乔乔手机里存着租房合同的电子版，她打开pdf给吴语看，上面清楚写着“银色海湾小区18栋25楼2501室”，他的表情已从惊讶切换成惊呆。
　　夏悦颜感觉很奇怪，伸手拍了吴语一下：“干嘛？2501闹鬼吗？”说完就要叫搬家师傅停手。
　　“没有没有。师傅您继续搬。”吴语推了下眼镜，说，“没什么，就是周逾很宝贝这套房子，没想到会租出去。”
　　乔乔想了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特别之处。她眼瞧着吴语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透露的样子，没再刨根问底下去。
　　搬好后，夏悦颜和吴语又帮着乔乔将东西简单收纳一番，三人一起吃过晚饭后，那对准夫妻才离开。

　　星期一。
　　周逾有自己的总监办公室，乔乔的工位被安排在办公室不远处，和内审部的同事们坐在一起。那天原本面试总监助理的女孩加入了内审部。田甜带乔乔和陈玉澄熟悉了公司的各种办公设备，还打印出两张各个领导办公室及部门分布图给她们。流程结束后，二人回到自己工位。
　　内审部大领导陪同周逾出差，主管负责带陈玉澄。乔乔无事，准备到茶水间搞杯牛马快乐饮。正在纠结喝意式咖啡还是美式咖啡时，一个男人出现在她旁边，好奇道：“你是新来的？”
　　乔乔点点头：“新来的，乔乔，你好。”
　　男人笑了笑：“你好，我是刘猛。”
　　乔乔眨了眨眼，只见面前的人白白净净，还带点婴儿肥，脸上写满人畜无害，可真是……人不如其名。
　　“美式劲儿大，当心晚上失眠。”刘猛提醒道。
　　“谢谢。”乔乔从善如流在意式咖啡按键上按了一下，咖啡机磨豆的嗡嗡声填满茶水间的寂静。几个相熟的女同事结伴而来，挑挑拣拣公司准备的茶点。乔乔身旁的视线越发炙热，带着几分探究、好奇、甚至还有那么点慈爱。咖啡接完，她正要开口问“你没事儿吧”的时候，刘猛说：“你和老周同居了？”
　　乔乔拿咖啡的手一晃，满满当当的液体差点飞溅到二人身上。
　　刘猛点点头，也不知道在肯定什么，真诚发言道：“咱都自己人，不用保密。”
　　“谣言止于智者。”乔乔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问：“谁说我们同居了？”
　　“我自己看见的啊，上周五银色海湾，你俩一起。”
　　合着他也住这个小区。乔乔赶紧澄清：“不是，周总监是我房东。”
　　“哎？可是他房子租给你了他住哪？”
　　“他有另一套房子。”
　　“靠。”刘猛几乎要翻白眼，“真是有钱烧的。”
　　乔乔深以为然：“嗯。”

　　她这边在背后蛐蛐领导，领导也同样在背后讨论着她。吴语问周逾：房子处理了？
　　周逾：你怎么知道？
　　吴语：她是我老婆的嫡长闺。
　　周逾：不会也是婚礼伴娘吧？
　　吴语：是的。
　　周逾：我要当伴郎。
　　吴语：？？？你什么意思？
　　他放下手机，简直要被气笑了。
　　吴语性格内向，从小到大玩得好的朋友屈指可数，玩得好且在S城有空当伴郎的就更少了。婚期定下来以后他又是请周逾吃饭又是送人东西，也没说服这位爷来当伴郎。
　　吴语：你就是司马昭之心，看上小乔了是不是？
　　小乔是夏悦颜对乔乔的昵称，经这两位同意后，吴语如今也这么称呼她。
　　周逾挑眉，之前倒是没注意两个人名字的微妙之处，反问：你不觉得周逾和小乔本来就很配吗？
　　想到伴郎至今空缺，吴语只好暂停斥责发小重色轻友的心思，忍辱应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