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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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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这厢陆焉行以实际行动证明,林州泽的担忧实在是有点多虑。
由于重新分配宿舍耽搁了一些时间,二十四小时主题曲练习从下午一点正式开始,以班为单位进行训练,明天下午一点到达录制室进行新一轮的再评级。
同宿舍其他人已经纷纷去练习室加紧学习,陆焉行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拨通了杨姐的电话,当时交手机的时候他把电话卡已经拔了出来,因此赵预给他的这个和以前自己的没什么区别。
“喂?”陆焉行压低声音,杨姐接通电话后倒先问他:“欸,陆焉行?你怎么没交手机?”
“……”陆焉行忍不住想翻个白眼,如果他没有手机,那她前几天半夜是在和鬼发微信吗?
他懒得和杨姐解释,先说正事重要,他认真道:“杨姐,你和公司上边商量一下吧,我想退赛。”
那边应该是在喝水,闻言呛了一大口,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过后,耳畔传来杨姐带着怒意的声音,音调颇高:“陆焉行!你趁早给我打消这个念头,别一天想一出是一出,你觉得这节目是谁想参加就参加的吗?”
他当然知道公司送他们来应该也是打点过节目组的,但是现在在这耗时间已经没意义了,他仔细给杨姐分析道:“杨姐,你先别着急,听我跟你说。”
“你也不用瞒我,到底能不能出道,孙宇可能不清楚,但是我还是大概知道些的,”他低头说:“公司也不过是抱着能出道最好,出不了也无所谓的态度罢了。”
“以前可能或许还有点希望,但是现在怕是不可能了。”在杨姐的沉默中,陆焉行苦笑着,他挠了挠头发:“有一个导师好像特别讨厌我……”
“哪个?”杨姐不以为然,听到他答:“林州泽。”
如果是林州泽,那可真就难办了,她犹疑地出声:“真的假的啊?我跟你说你可别找理由骗我。”
“真的,”陆焉行十分无奈:“正片播出后你就知道了。”
杨姐下意识是相信的,两年来她一直负责陆焉行的工作,对他还是较为了解,陆焉行很少在这种事上撒谎,她想了一想,斟酌道:“那你等等,我去问问经理的意见,一会给你回复。”
十分钟后,杨姐的电话就拨了过来,陆焉行想也不想地接通,经理劈头盖脸的骂声贯耳而来:“陆焉行,你怎么回事?这才进厂多久你就搞出这么大的乱子!”
“我……”陆焉行嘴张了张,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便又被打断了:“公司本来以为你资质不错,人也乖巧,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怎么居然得罪了林州泽?”
陆焉行吹了吹额发,小声道:“那我怎么知道,可能看人不顺眼也是没有理由的吧。”
经理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说:“算了,已经这样了那也没办法。”陆焉行以为他要通知自己什么时候卷铺盖,结果听到他说:“但是退赛不可能!我们公司不接受无故退赛的训练生,即便是已经没有出道指望了也得给我好好在厂里待着,能到什么地步到什么地步。”
“反正机会已经给你了,是你自己不珍惜。”
陆焉行为他这番言论瞠目结舌,他急忙问道:“不是,我现在这样完全就是在浪费时间啊。”你们不是奔着试水来的吗?就算是现在想要押注出道他也不合适了呀。
经理凉凉地笑了两声,陆焉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直接挂掉了电话。
他看着手中已经熄屏的手机,脑海里后知后觉地冒出一个想法——他这是,完全被公司抛弃了?
垂头丧气地走出来,陆焉行的眼神在宿舍玩味地转了两圈,走不了,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赵预满头大汗地走进宿舍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场面,阳台的门大开,温柔的穿堂风吹着空旷的房间,地上空无一人,一抬头,陆焉行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他急忙凑上去瞧,只见他被子捂得严严实实,面色潮红,略带痛苦,嘴唇发白,似乎病得很重。
“你……你没事吧,不去训练吗?”赵预有点担心,颤声问道。
陆焉行迷迷糊糊地转醒,看到来人是赵预,有气无力地挤出一个苍白的笑来:“没啥事,就是好像是肠胃炎引起的发烧。”
赵预给他倒了杯热水,看着他喝下去,又帮他掖了掖被角:“那你这怎么办呀,明天就是再评级,”他问道:“要不要送你去医院啊?”
陆焉行哪敢呀,强撑着坐起来冲赵预摆摆手:“不用不用,老毛病了,不用管我,我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一会我再去找你们,”他不在意的一笑:“实在不行,大不了就还是D等级嘛。”
在陆焉行的连连催促和疯狂表示自己一个人可以的敷衍中,赵预才略微放下了心,拿走水杯去练习室了,看样子他至少到半夜也不一定会回来了。
几乎是听到房门关上的刹那,陆焉行舒出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瞬间生龙活虎起来,他心想,看样子这演戏也是个功夫活,演员不好当啊。
不知怎的,他想起林州泽来,偶像去做演员应该更不容易吧,还能取得那样的成就,真的不得不让人佩服。这个想法刚从脑海里升腾起来,陆焉行一个惊吓,立马把它从脑海里晃得烟消云散,想他做什么?自己现在这样不就是拜他所赐吗,如果不是他那张臭脸和刻薄的嘴,那样轻蔑的神情,那样明显的厌恶,陆焉行也不至于要在宿舍装病。
毕竟见一次,陆焉行就感觉自己要被羞辱一次。
林州泽踏入A班训练室的时候,原本学着动作叽叽喳喳的选手们瞬间一静,不过几秒后又更加沸腾起来。
“哇!林老师你真的来了?我还以为节目组准备放我们自生自灭呢。”
“我靠,我第一次离偶像这么近,一会林老师能帮我签个名吗?”
“好想让林老师给我们演示一下主题曲啊。”
参加节目的都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对林州泽这个年龄相近又年少成名的前辈,多少便多了些亲昵,没有那种和其他前辈一样差距悬殊的隔膜感。
林州泽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让他们依次站好,略微同他们打趣了几句便直入正题:“你们是所有选手中实力最强的集合,那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水平如何,能不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他摁下音响播放键,极富青春动感的旋律倾泻而出,一曲毕,林州泽拍拍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神色:“不错,不愧是A班。”
“但是,”他抬眼看向人群中央:“缺了那么一点东西。”
“这首歌的主题是青春,会让人想起烈阳下的操场,单车上的白衣,和拼命追逐的梦想,基调是张扬而热烈的。”林州泽带着一点疑惑,冷声质问道:“但是你们的青春,都是这么规规矩矩,甚至可以说死气沉沉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选手们同时沉默,林州泽修长的手指点出一个人来:“谢子初,你上前来。”
谢子初心下一紧,还以为林州泽要批评自己,毕竟陆焉行算是一个前车之鉴,他不敢磨蹭,快步站了出去。
林州泽看他这谨慎的样子先笑了:“你怕什么,我又不会骂你,”他流露出几分赞许来:“你跳得很好,给大家做个示范吧。”
同是第一次接触主题曲的选手,谢子初的表现几乎无可挑剔。正如林州泽所说,在他的表演中,能看到肆意张扬的少年意气,尽管没有服化,没有聚光灯,没有舞台气氛纸,甚至没有尖叫的粉丝和热烈的观众,但仅仅是举手投足间,也足够吸引人的眼球。
这便是天生属于舞台的人,不是他去就舞台,而是他在哪里,哪里就是舞台。
在场其他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纷纷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谢子初羞赧一笑,又回到队伍中去。
林州泽看了看表,时间也差不多了,大概叮嘱了几句要点,便让他们自己再练习,拿着谱子临走前经过门口,听见靠墙那边谢子初问道:“陆焉行怎么了?”他脚步一滞。
接他话的是一个金发圆脸的男生,大眼睛眨巴几下:“他发烧了,好像是肠胃炎引起的。”如果没有记错,应该就是那个老和陆焉行在一起的选手,叫赵预。
真的假的?林州泽有些发愣,那边又道:“唉,明天就是再评级了,那他怎么办呀……”
听及此,他快步走出A班训练室,将两人对话抛诸脑后,本来要去B班的脚步一换,转为了D班的方向。
推开D班的门,又是一阵欢呼,他心不在焉地指点着,眼睛在室内的人中逡巡几圈,果然没有见到陆焉行,他状似随口问:“你们D班多少人呀?”
“15个吧,”有人接道,带着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极巧妙地说:“不过陆焉行今天没来,所以就是14个。”
林州泽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这点小心思在他面前宛如纸糊的窗户纸,戳不戳穿只是他一念之间的事。他看向出声的人,一张中规中矩的脸,姑且还算得上舒服,但离好看还差了那么点距离。
“你叫什么?”他坐在凳子上,在手上的纸上画着什么。
那选手有点惊讶,没料到林州泽竟然会突然主动问自己的名字,喜道:“我叫陈晗。”
陈晗吗?林州泽微笑着点点头,在手上那张选手名单上找到他的名字,面不改色地打了个大大的叉。
他站起身来,嘱咐道:“你们先训练,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加油。”
说“加油”时,他的眼睛若有似无地瞟向陈晗的方向,那厢还以为林州泽是在刻意对自己表达期许,一句“老师再见”说得特别大声,林州泽转过身去,脸色冷得堪比长白山雪。
林州泽没有再去其他班,而是直接下了楼。
时近傍晚,暮色四合,夕阳的余晖镀金般的包裹着它触及的一切,大朵大朵暗色的云堆积在天边,在落日的辉映下带着火焰的颜色,逐渐聚成大片闪耀金光,从远处高楼的玻璃幕墙上反光折射至林州泽眼底。他站在训练楼下,眯着眼看了看宿舍楼的方向,缓缓地拨通了电话:“妍辛姐,我是州泽,想拜托你帮我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