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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 1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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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教主,你无路可走了。”
白郁上前说道:“前辈,可否手下留情。”
张离封道:“为何?”
“她给我师弟种了连心蛊。”
“早同你讲过,薛磨入斜云教,早晚有一天会成为你的累赘。”
白郁自知这些事情都是从逍遥谷引出来的,听得张离封如此说,不免有些无地自容。
薛空蒙见张离封来了这里,料得在白郁手上讨不得什么好处便想全身而退,只是张离封一直看着她,薛空蒙一有动作,张离封便上前截住了她的去路。
薛空蒙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说道:“张离封,你伤我一分便十分反噬在薛磨身上,白郁可不会眼睁睁看着!”
张离封瞥了一眼白郁,说道:“也是。”
就在薛空蒙稍稍放心之时,张离封突然翻脸,拂尘一扫便直接将她抽晕了过去。
“前辈!”
白郁连忙上前,探了探薛空蒙的鼻息,“前辈!”
张离封拂尘挽在臂弯之中,说道:“又没打死,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阿磨身上……”
“一点反噬的力道,你那小徒弟不是已经赶过去了吗?”
白郁起身要往外走,张离封拂尘一挥,大门关了上。白郁立于门前,回身看向他,“前辈还有何指教?”
张离封说道:“白郁,你几年之前路过我昆仑,我观你心性还在感叹白惟安收了一个好弟子,这几年江湖上的流言甚嚣尘上,今次斜云教一事更是让逍遥谷风光一回。你谷中之人,也只剩你一人,白郁,我且问你,薛磨,你是否一定要保?”
白郁说:“是。”
“好,既然要保一个大恶之人,那你逍遥谷拿什么来换?”
“逍遥谷一直避世,善事不计其数,明月楼中的生意,对于那些良善之人,清廉之官也都暗中保护。逍遥谷成立数百年,百年的善事还不足以保全一个人吗?”
“够,但是薛磨不是普通人,薛空蒙当年在罗西山上重建斜云教,二十多年来只敢在良国境内,这半年以来,斜云教频频入我云国,自薛磨加入之后,斜云教的势力更是在云国疯长,江湖上多少门派再其威逼利诱之下满门覆灭,白郁,你敢说,这其中没有薛磨的助力吗?”
白郁说道:“有,但那都是因我而起,若非是我,阿磨现在就是逍遥谷的谷主。师父去世前交代我,要我好好照顾他,等他将来能担一谷之任便将掌门之位还于他,前辈,阿磨他不是恶人。”
“或许他曾经不是,但他中了摄魂之后做的事情呢?”
“那并非他本意,事后,白郁定当一门一派上门致歉。”
张离封摇头,“他做错了事,为何要你上门致歉?”
“因为我是他师兄,师父不在了,长兄为父。”
“有薛空蒙一人可保你合谷无恙,白郁,薛磨已经不是你能保下的了。”
白郁问道:“前辈,你想要逍遥谷做什么?”
“何意?”
“前辈阻我定是已经想好了办法,我现在实在是有些担心阿磨,所以,还请前辈名言。”
张离封笑道:“果然聪慧,薛磨的人我可以为你保下,但是我要你逍遥谷从此不可置身事外,既然已入江湖,从此就不可偏安一隅。”
“前辈,逍遥谷一直避世,明月楼却一直身处江湖,还不够吗?”
“明月楼乃是明月楼,逍遥谷不止有明月楼,每年武林中的盛事只见逍遥谷参加杏林之事,你逍遥谷其他的本事却从未有人见识。白惟安在世之时逍遥谷更是不收徒,你要你逍遥谷就这么凋零下去吗?”
白郁垂下眼,说道:“我门下三个弟子,逍遥谷不会后继无人。”
“若是我要你参加武林大会,争取武林盟主一位,又如何?”
“我对盟主之位并无兴趣。”
“陈桦如此作为,你都可任其行事吗?”
“前辈,我非江湖人,我本姓萧。”
“你难道还怕你那皇帝兄长找你的麻烦?”
“前辈,我不会争武林盟主,家师在时就已经说过,盟主之位牵连甚广,白郁力有不足,实在不适合。”
“那你就保不下薛磨。他杀戮过重,就算身不由己,手上沾满鲜血,你想与整个武林为敌?若你一人尚可如此,但是你别忘了,整个逍遥谷还在你手上。”
“前辈说的是。”
张离封颔首,“白郁,若你答应老夫,薛磨之事便由我来周旋。”
白郁忽然抬头看着他,“前辈,我不争盟主之位,但逍遥谷可出盟主之人。”
“哦?谁?”
“白煊。”,白郁接着说,“白煊是我谷中人,现在在外游历,不日将归。”
“我听闻白煊当日离开便是因为江湖中的事情,如今闲云野鹤,如何还会回这漩涡之中?”
白郁说道:“我保证他会。”
张离封笑道:“如此也好。”
“谷主!”
大门打开,莫矢说道:“谷主,小师兄说,薛磨不行了。”
白郁神色一慌,迈步的时候脚下不稳差点儿摔倒,“走!”
白聆初在薛磨身边边扎针边念叨,“你可不能有事,我已经让人去找师父了,一炷香,不不不,一盏茶,师父就到了,你不能死,薛磨!”
薛磨嘴里的鲜血不断往外冒,白聆月带着明月楼的人与陈桦等人对峙。
“小白楼主,薛磨罪大恶极,你们逍遥谷莫不是真的要与整个武林为敌?”
白聆月:“我们不会跟武林为敌,但是家师说了,要他活着。”
人群之中,有人又说道:“要他活着,那我们死去的同道怎么办?薛磨杀了那么多人,一命偿一命也够将他千刀万剐了!”
“对,你们逍遥谷此次参加英雄会到底为何,且不说白郁今日所为,前几日便有人见到白郁私下里跟薛磨见了面,二人之间没有一丝不虞,不是有勾连是什么!”
“我师父没有。”
陈桦说道:“小白楼主,你年纪尚小,江湖中的一些事还不甚了解,等你长大一些便明白,现在还是速速让开为好。”
“不让。”
“你怎么也如此冥顽不灵?”
白聆月持剑站在中央,眼睛往后瞟了瞟,白聆初的手上都是鲜血,但是下手施针的时候未见一丝犹豫,小脸绷得紧紧的,都能看见他咬牙,师父说要是救不活薛磨就将他逐出师门,就是说,自己若是没有护好身后的人,能不能在逍遥谷也不好说。自小就在明月楼中摸爬滚打,好不容易有了师父,有了师兄,还有了朋友,说什么都不能离开。至于薛磨,刚才师父说他是小师叔,虽不想救他,但是他的命还不能没。
“各位想杀薛磨,就先杀了我。”
陈桦用剑指着他,“逍遥谷的人袒护邪教之人,诸位有目共睹,我们也不用再同逍遥谷的人一道,就此一同诛杀!”
顾别天在旁边听得此话,刚想出言阻止便不知被谁背后一掌劈晕了过去。
白聆月在明月楼中学习暗杀,很少有这种一人对数十人的局面,带来的明月楼属下也都收了重伤,甚至还有人死了。见惯了死人,可是猛然间又见到心里反而会疼,想要将眼前的人全部杀了。自己还是太弱了,不像师父那样能以一当百,也不像白煊师叔那样以一当十,太弱了。
白聆月机械的将一次次刀剑挡开,剑身之上已经开始豁口,用不了多久这把剑就要断了,得要重新找一把新剑用。
“锵”一声,白聆月的佩剑与另一柄剑一碰,白聆月剑上的豁口突然变大,裂纹横贯剑身,剑应声而断。那人趁机挥剑,白聆月猛然后退,还是被长剑划到了脖子。
白聆月扔了手中的断剑,指间翻出暗器,朝着周围的人打去,围堵之势渐缓,只是他没了兵器,只能闪躲,被剑雨逼得步步后退。
在脸上多了三道伤口之后,他还是退到了白聆初身前。
“阿月。”
白聆月扭头看了他一眼,“放心,我不死,你就没事。”
“阿月,薛磨要死了。”
“死了更好,师父以后还能多活几年。”
“可是我见不着师父多活几年了。”,白聆初说着说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他死了倒是没事,可是我怎么办,我跟了师父好几年,师父就像我爹一样了,怎么就看上了他,好好给我找个师娘不好吗?”
躺着的薛磨一下睁开眼,唬的白聆初一抖,“你,你醒了。”
“老子就是你师娘。”
白聆月握针的手一个没拿住,银针一下戳到了薛磨的脸,薛磨抬手将那银针从脸上拿了下来,握在手里,看了看前面的白聆月,运起全身的力气,将银针飞了出去。
“诶!”
银针飞出去,将一柄砍向白聆月肩膀的刀打了出去,做完之后,薛磨又躺了下去。
白聆初晃了晃他,“别,你别睡,师,师父就快来了。”
薛磨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听没听到,白聆初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生怕一个没看住他就断了呼吸。
白聆月觉得好累,胳膊腿都疼,身上细小的伤口越来越多,但是却不觉得疼,就只是觉得有些冷,冬天里,冷一下也正常,可自己明明一直在动,为什么还会觉得冷?眼前的人影一下多了起来,白聆月闭眼再睁开,又重合成了一个人。迎面而来的是一柄窄刀,细长,薄如蝉翼,如影随形一般,怎么一直在眼前晃?
白聆月喘着粗气看着那窄刀而来,脚下一步都走不开,刀身迎面而下,白聆月仰着头看着,突然天旋地转,远离了迎面的一刀。
“阿月。”
唔,好像是师父身上的药香,他呆呆的看着抱着自己的人,“师父。”
“嗯,睡吧,你有点儿累。”
白聆月一下合上了眼睛。
白郁将白聆月给莫矢,看着眼前的众人,说道:“诸位,欺人太甚了。”
陈桦站出来说道:“白谷主,你逍遥谷誓要保护薛磨那个邪魔,当如何说?”
白郁冷冷的看着他,“薛磨的错我来担,你们要杀要剐开口便是,可你带人伤我徒儿之事,我不会罢休。”
陈桦:“好,那我们便算一算!”
“慢着!”
“谷主还有话?”
“薛空蒙已经被擒。”
人群中又站出一人,“莫不是青楼之中那女子?”
白郁说道:“正是。”
那人嗤笑,“白谷主,咱们一起从雁兴坊中出来,那女子根本不是薛空蒙,你拿一个替罪羊来可不是明智之举。”
“是不是薛空蒙本人,一会儿便知。”,说罢,转身朝着薛磨而去。
陈桦说道:“白谷主,是否薛磨做了什么你都替他担着?”
“是。”
“薛磨伤我儿,如今我儿昏迷不醒,肩部鲜血直流,还请谷主救他。”
白郁皱了皱眉,“薛磨伤了陈公子?”
“我儿就在不远处,王谷主如今去向不明,在下只求谷主救救我儿。”
白郁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薛磨,对陈桦说:“令公子在哪里?”
陈桦带着白郁向一旁走去,人群之中猛然窜出一人,持剑朝着白聆初的方向攻去,白郁一动,捡起地上的一柄长剑朝着那人扔过去。
那人的剑被白郁的剑一剑一撞,整个人被迎面而来的白郁一掌排向了一边,“谁都不准动他!”
陈桦连忙跑来,“白谷主,白谷主,陈堂主也是一时心急,何必伤了和气。”
白郁看着武林盟的众人,说道:“今日,白郁在此与各位言明,薛磨所做之事我白郁一人承担,各位尽可对我白郁提出任何要求,我绝无不答应。但是,再有人敢碰他一下,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白谷主这话好生无情,我爹死在薛磨手里,如今我只想杀了他为我爹报仇,白谷主又怎么替他承担,拿你的命换吗?”
白郁看向那人,那少年双目赤红,手中的剑还有些握不好,白郁上前,那少年被他所吓,不自觉向后退了几步,又念及杀父之仇,不甘心的看着白郁。
白郁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位小公子若是想报仇便冲我来就好,薛磨,是我师弟,我不能看着他出事。”
那少年被他一跪着实有些惊吓,慢慢提起手中之剑,“若我要你的命呢?”
“若是要我的命,还请小公子稍等片刻,待我将陈公子的伤救治之后,白郁自会前来领死。”
那少年一下将剑掷在了地上,那剑入土三分,少年说道:“我爹的仇我会报的,我不会要你的命,我知我武艺比不上薛磨,更比不上谷主你,但是有朝一日,我定能凭自己报仇!趁人之危非我江湖儿女所为,今日便先放过他。”
白郁看向他,就见他一脸倔强,透着一股少年人的坚毅。
“薛磨今日若是能够逃过一劫算他命大,日后,我一定会去找他报此仇!”,说吧,转身就离开了。
白郁起身看向人群,人群之中陆续有人望了一眼薛磨便走了,直到一人走出人群,走到白郁面前,“我不像那些人,仇人近在眼前,机不可失。”
“公子说的是。”
那人抽剑将剑架在了白郁脖子上,说道:“谷主说冲你来,是吗?”
“是。”
“那就别怪我了。”
“住手!”
张离封姗姗来迟,拂尘一扫将那剑扫到了一边,“这位少侠,且慢。”
“张前辈。”
张离封说:“不知诸位可否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先放白谷主一马,风雷门内诸多弟子还等着救治,诸位手下的弟子恐怕也有不少人在,白谷主于医道之上,无人出其右,还有大用啊。”
张离封一开口便无人敢在说什么,陈桦赶紧带着白郁来到陈锦添旁边,看了看伤口,说道:“肩膀处的伤颇重,需要赶紧医治,先将陈公子送回风雷门中。”
白郁见白聆初走了过来,忙问:“他如何?”
“还有气,莫矢已经将他带回明月楼了。”
白郁稍稍放心,“好,你一会儿跟着先回明月楼,替师父先照看着,好不好?”
白聆初点点头,接着抬头叫他,“师父。”
“嗯?”
“师父,我不用被逐出师门了,是吧?薛,小师叔刚才还醒了一下的,我没医死他。”
白郁一笑,“是,那话是我着急胡说的,师父跟你道歉。”
“嗯。”
“是师父不对……”
“师父!”
白郁一下倒了过去。
“如何?”
王落英把手收回来,说道:“还好,有些脱力了,内伤有些重,不过应当不会有大碍。”
张离封看了一眼床上的白郁,说道:“倒是忘了他身上也带着伤。”
“前辈,薛磨的事情……”
“白郁在众人面前已经将薛磨的事都担了下来,可老夫也不敢保证所有的人都像焰火门的小门主那般立志自己报仇。”
王落英说:“他就是这样,薛磨又不是他儿子,还护上瘾了。”
“不过情深而已。”
王落英惊讶,“前辈你知道?”
“老夫也是从少年人过来的,那样豁出命一样保护着的样子,再看不出就真是老糊涂了。”
王落英起身,“不管怎样,这次,多谢前辈了。”
张离封微笑,“也不是白帮。”
“逍遥谷愿意重新入世也好,陈桦行为不检,盟主也该易位了。”
“嗯……”
王落英见白郁一动,看着他,“醒了?”
白郁一睁眼就见王落英的大脸都快贴上自己了,伸手一推,“靠这么近做什么。”
王落英被他一推,心里不忿,“我累死累活将你的事儿都包了,怎么醒了就卸磨杀驴?”
白郁坐了起来,说道:“你又不是驴。”,接着看见了站在旁边的张离封,“前辈,薛磨呢?”
“你门下的弟子已经将他带回明月楼了,谈海天和你那个小徒弟在照看。”
“那,薛空蒙怎么样了?”
王落英说道:“她还不能醒,你昏迷的时候她醒来一次,接着薛磨就打伤了你明月楼中好几人,幸好体力不济,被谈伯伯擒住。他们两个身上的连心蛊,你可有办法破解?”
白郁摇摇头,“连心蛊拔除不易,阿磨身上还有摄魂。”
张离封说道:“你先休养,其余的事情从长计议。”
“多谢前辈。”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待张离封走后,王落英问道:“你还好吧?”
“没事,对了,陈公子怎么样?”
王落英面色犯难,“陈锦添?”
“可是不好?”
“肩胛骨碎了,我回来的迟了,就算是医好,恐怕日后也会有所影响,想持剑怕是不行了。”
白郁往后靠了靠,想到那个小孩儿,说道:“是我的错。”
王落英:“别什么都往身上揽,薛磨是小孩子吗?他自己做的事,等他好了自己去面对陈桦。”
“陈桦本就对阿磨没有好意。”
“现在有几个对他有好意的?薛磨若是不受惩罚,你当这事过得去?”
白郁起身,王落英问道:“才刚醒干什么去?”
“我去看看陈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