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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独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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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科一共派了三台巡逻飞船来追他们,在夏兰的诱导下,形成包夹的两台差点撞到一起!
“漂亮!”晏连紧紧拉住粉红色的舱门,他差一点忘了自己是在笨重的家用飞船上殊死求生!
夏兰咳嗽两声,笑了下,“快到了。”
“奇怪,”雷达功能损坏,晏连只能站起来,眺望舱外的景象,“他们在干什么?”
夏兰没有回应。
飞船往下掉了一截距离,颠簸中,晏连往后仰倒,反手撑着控制台不让自己摔下去。
他察觉到什么,第一时间看向夏兰。只见夏兰的手松开了控制杆,头靠着座椅,眼睛闭紧,嘴唇煞白。
夏兰失血过多,脱力晕了过去!
晏连把夏兰的椅子定成休息模式,让对方躺下去,自己则接替着进行手动驾驶。
不管了,赶鸭子上架也得上!
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前方。
那是一片苍郁的原始森林,面积辽远,绵延到肉眼可以看到的尽头。
飞船一头扎进原始森林。
黑色渡鸦被惊动,成群结队地飞上天,在暮色中嘶哑地鸣叫着。
三台治安科巡逻用的飞船停在他们身后。
为首的长官面色阴沉,联络上加密的频道,先简单汇报了一下己方的损伤,却被无情打断。
那头问:“进森林了?”
长官陪小心,谦卑到:“是,我们难辞其咎。但他们竟然可以驾驶飞船……我的弟弟夏兰伤得很重,应该是那位亚雌做的。”
“亚雌……”用了变音器的声音主人笑了笑,吩咐道:“留一台在入口巡逻。”
“是!”
“你回来,我要见你。”
长官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瞬间四肢僵硬,心头重重一跳,“我的荣幸。”
两台巡逻飞船以超音速返回。
*
飞船中途掉到树冠上,往下惊心动魄地滑了一截,最终翻滚着陆。
晏连护住夏兰,摔得头晕目眩,缓了缓,咬着手电筒才下去探查情况。
星球上大多数土地都是不适宜居住的无虫区,但飞船的导航记录上有此处的坐标。
他就赌了一把,直接把落脚点定在这里。
果然!这里树木之间的空隙格外宽,开拓出来的晏连找到一间架空的木屋,荒废多年,完全被植物遮盖起来,楼梯上爬满了肆无忌惮的藤蔓。
当年老板离开这里的时候应该很匆忙,没有带走物资,箱子就摆在木屋外面。
他没有开箱就闻到一股腐烂的恶臭,屏住呼吸,直接顺走上面铺的防护布。
防护布还很结实,先折好,等找到水源就把这玩意儿洗干净。
没有别的特殊之处了。
晏连返回飞船。
高耸的树干上爬着一只掉队的红蚁,它咬坏了宽大的叶片,使得叶片往边上倾倒,上面凝结的露珠簌簌往下掉。
晏连被砸中额角,黑夜里,冰凉的露水让他吓得弹起来。
他差点滑了一跤,手掌压在操作台上,不小心就打开了通讯的开关。
某位暴躁的雄虫一直在等通讯恢复。
“你他妈的还活着呢!”
“……死不了。”
晏连进舱门,坐好,用捡到的树枝刮靴底腐烂的滑腻植物。
他一边敷衍,一边想应该再带点图鉴的,这里的植物他都叫不出名字,还是准备得不充分……
“我看过那个雌虫的所有档案了。”老板嘲讽道:“你眼光真差。”
晏连停下手上的动作:“……”
老板:“那么丑,要是我都不愿意多看两眼。”
刚刚清醒,还没睁开眼睛的夏兰:“……”
夏兰屏住呼吸去听,身上连绵不断的疼痛感都变轻了。
晏连面无表情地想,老光棍,都什么时候了。
“在你挂我通讯之前,”老板知道揪不住晏连,就只想多挖苦几句:“我代替那些吃干饭的家伙,教你点真正有用的。你好好待在营地,不要破坏周边的布置,擅自行动才死得快。”
晏连打算白天就往外探一探,嘴上却说:“好的。”
夏兰也在听,捂住嘴,发出隐忍的咳嗽声。
老板挂断通讯,最后说了句:“小心黑夜。”
夏兰想坐起来,晏连用一根手指抵住他的额头,温柔却不容抗拒地让他继续躺着:“放松,现在处理伤口。”
他看着晏连拉开医疗包,剪纱布,小声道:“我身上都是小伤。”
晏连不赞同地看了眼夏兰,“你把自己当病患,才能好得快。”
虽然虫族不吃不喝也可以扛一个月,生命力非常顽强,但伤口感染也不是小事。何况……那些东西下手太黑了。
夏兰不愿当累赘,自己用夹板固定好手,然后不着痕迹地碰了碰腿,眼神一黯。
晏连装作没看见他的小动作,从壶里倒出点水,拍在夏兰滚烫的额头上。
夏兰舒服地呻.吟了下,“会的。只是皮肉伤。”
飞船座椅不宽敞,晏连调整自己的位置,闻言先是笑了笑,而后神情严肃地剪开夏兰伤口上的囚服。
他用手撑在夏兰脸侧,确定对方的精神状态。
“痛可以喊出来。”
夏兰提前咬住血迹斑斑的下唇。
晏连用镊子挑开和夏兰皮肉黏起来的衣物,逐渐热汗涔涔。
晏连:“聊会儿天吧。”
局麻的剂量不够,他得让夏兰分分心。
夏兰的喉咙里冒出疑惑的痛呼。
晏连压了压夏兰耳鬓的刘海,“有什么想问的,现在是免费答疑时间。”
夏兰浑身都烧了起来,耳根红到不可思议。
晏连以为伤口在急剧恶化,喃喃:“怎么还没消炎?”
夏兰为他近在咫尺的美貌感到头晕目眩,侧头令自己的呼吸正常起来。“人鱼……是什么?”
衣物除赶紧了,晏连开始刮那些需要处理的烂肉。
他捏着锋利的手术刀,睫毛上沾着汗水,眯了眯眼,“上半身跟我们长得一样,下半年是鱼尾巴。”
过了一会儿,夏兰忍痛问:“很丑吗?”
晏连发现夏兰肋骨之间有断掉的刀尖,冷静捏住暴露出来的金属部分,往外一抽,“不是的。我干脆重头跟你讲一遍这个故事吧。”
夏兰生理性地缩起来,又尽力忽略伤口带来的痛苦,“……好。”
晏连解决了最凶险的、藏得最好的伤处,深深地舒了一口气。
他在缝合的时候,发现医疗包里面没有手术线,而是比十股头发还粗的麻线!
这该死的地方,哪儿哪儿都坑他。
他抱歉地看了眼夏兰,心想这该疼得骂起来了,结果夏兰完全沉浸在童话故事里。
“王子为什么认不出小人鱼?不能写信吗?还有别的办法吧?”
夏兰目光柔软,那双碧绿的眼眸被泪水洗得尤为澄澈,神情带着一丝遗憾。
晏连:“……”
想不到这只酷炫的幼崽还挺有少女心的。
外面下了一场雨,打在飞船的玻璃罩上形成好听的乐曲。夏兰很快就睡着了。
晏连不想第二天起来前功尽弃,当晚没有休息,守着观察病体特征。
天蒙蒙亮,他下飞船观察老板口中的布置,结果意外收获了树上的小挂蜜!
晏连用匕首把挂蜜所在的那一段树枝割下来,提在手里,拿回去先刮在储存的罐子里。
他不爱吃甜的,可以留给夏兰。
夏兰好像不习惯只有自己一个享受好东西,吃得忐忑,不一会儿就找话题问:“好甜。这是什么花的蜂蜜?”
晏连完全不认得,坦白道:“树上一种黄色的花,中间是紫色的芯,还挺漂亮的。”
夏兰动作停了。
晏连:“这种花应该很常见吧。你知道叫什么吗?”
王室的花园里种着许多。
想到王室,晏连的心情有些沉重。他没注意夏兰放下手里储存食物的不锈钢罐子,一直在看着他。
等他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夏兰已经手撑着飞船座椅,跪在他脚边。
夏兰的脸上满是执着,看着他,又不像在看他。
坏了!怕不是产生幻觉了!
晏连不好下手去推伤员,翻找解毒的药剂,另一只手还被夏兰牢牢抓着。
夏兰鼻尖沾着蜂蜜,竟然轻轻磨蹭他的手背,姿势无比依恋。
“不要走。”夏兰惆怅地叫着另一个人,“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