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风回忆录》第十七年

10、蓝毛小鸱

　　“你儿子听了这个预言当时是什么反应？”

　　如果喇嘛说的是真的，那按他的安排，德吉的儿子应该是平安渡劫。但是拉旺死了，张朝风很怀疑这件事里面还有隐情。

　　“德吉，我们去包厢里聊吧。”餐车上人来人往，这件事毕竟牵扯到德吉一家的隐私，方士的提议充满人性关怀。

　　先前德吉因为带着骨灰盒被边上的乘客认出了，吵着要列车员把德吉换走，最后方士解了围，现在德吉和我们一个包厢。

　　火车到了新的一站又开始上下乘客，过道有些拥挤，行进速度比较慢。车窗外的站台上，人来人往。一个蓝毛少年正在站台上东张西望。
　　人海里跳脱的颜色总是很惹眼，更何况他还非常高，目测一米九。他身后走来一个和他差不多高的男人一把掀起他的帽子，他笑意盈盈地跟着来人上了车。

　　“你们先进去，我马上来。”朝风和方士打了个招呼就挤进前面的人流。
　　“诶，你干嘛去……”方士的唠叨夹在嘈杂的环境里，常人早已听不清，张朝风虽然听的清，但懒得回答他。

　　跨过一个车厢，他们进了第三个包间，张朝风敲门进去，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
　　“哥，你怎么会在这？”蓝毛一脸懵的看着他。
　　“你好，我想和他单独聊一下，一会儿就好。”张朝风对和蓝毛同行的男人说道。
　　这是个看起来很硬朗的人，他很爽快，眉毛一挑看了小鸱一眼，点头就出去了。
　　“哥，他是好人！还教我本领，你不许向家里告状！”
　　这个蓝毛少年是张朝风的族人，之前他翻看书楼古籍，只有蓝毛和他一样没有记载同名同姓的人。没想到家里追来的这么快。
　　“小鸱，是谁让你来找我的，三叔公？”
　　小鸱低头不说。
　　“那我把门外那人卖给家里了。”
　　“别！是芙溪姐让我来找你！哥，要不……要不你就回去吧。”他越说越小声，不时还偷偷瞄张朝风的反应。
　　张朝风觉得好笑，怪不得那些人要让小鸱来找他，孩子太好骗了。
　　他朝门外扬了扬下巴 “这人是谁，你这么紧张他？”
　　“奥，我刚下山钱包就掉了，他给我付了车钱和饭钱，现在我是他的打工仔！”小鸱笑意盈盈的说了自己刚下山就被“包养”的经历，虽然他说的是“钱包掉了”但张朝风觉得被偷了的概率更大。
　　像小鸱这样单纯的孩子被骗被偷是从小到大的事，他和张朝风要好主要是因为从小就只有张朝风帮他。
　　“小鸱你回家去吧。”张朝风出声打断他的喋喋不休。
　　小鸱顶着一头蓝毛错愕的看着张朝风。
　　半晌，他出声问道：
　　“哥，你也觉得我是弱智吗？所以你们一直不让我下山，也不许我跟你们去捉小鬼。”小鸱脸上的笑意慢慢变成了难堪和委屈。

　　张朝风其实不太擅长维系人际关系，讲话直来直往。有时候即使他没有那个意思，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这就很伤人了，比如现在。
　　张朝风清了清嗓子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
　　他顿了顿，斟酌着重新说道：
　　“你知道我必须去找枳实，找不到我也必须求一个真相。我不在你身边，怕别人欺负你。家里……家里的人至少会保障你的安全。”
　　他真心实意地担心这个从小就爱跟着他的弟弟，但小鸱确实也该下山历练一番。他的家族本就是为了炼化邪祟而生，任何族人，都不该有例外。
　　这些话张朝风虽然对小鸱说了，但他心里也明白，这样的话并不能服人。
　　“你跟他走可以，但你要想个说服我的理由。”
　　“……”

　　方士刚进包厢就瞧见披肩的尾巴伸在包外，整个身子盘在包里看不见，他不露痕迹的走过去坐下，顺手把狐狸尾巴塞回去。
　　“趁着饭还热乎，我们先吃吧，等他回来再说事？”方士瞧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招呼德吉吃饭，德吉点头，两人开始撸起袖子扒饭。
　　吃了两口，他觉得不太对，包里的小狐狸一点动静都没有。狐狸的嗅觉是很灵敏的，更何况小狐狸又馋。
　　他借口倒水，带着张朝风的包去了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