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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2 ...

  •   12

      李诵信的计划与姜阿傻所推证的几乎无差。

      李诵信算到了姜磊会在山石砸落的时候会因为保护红薯摊而不能及时逃离,由她来推一把姜磊,让在山顶上的姜驷可以顺利砸死她父亲,战胜自己多年以来的梦魇。

      但她们没有算到姜芍药会折回执意拉着姜磊逃命。

      但事后回想起来,一切又都有迹可循,因为姜芍药原本就是一个善良勇敢的人。

      于是三人只能再次策划了之后的玄鸣山杀人案,由姜驷亲手砸死姜磊,再由余下两人来制造障眼法。

      第二起案子发生在宣哥家里,在他喝的酒里下了迷药,由姜艳艳亲手以杀猪的方法拆解了他,把斩剁下来的肉拿到她每日都去的猪肉铺来卖。

      有客人抱怨那日买来的肉酸臭,姜艳艳想,他的肉何止酸臭,连心都是黑的。

      若无其事的过了两日,居然也没人发现这个男人死亡,只以为他在屋里读书。

      而她们已经买好三张离开桃花县的船票。

      李诵信是她们的首脑,是最令她们放心的人,所以杀害李山的案子排在最后。

      李山果然很快便顺利地被解决了。

      其实她们还用了障眼法,和那些不管事的官员开一个恶劣的玩笑。

      如果不是姜艳艳丢掉了戴在耳朵上的红石榴耳坠,如果不是那枚承载了她及笄前所有少女时光的耳坠对她过分重要令她想要折返去取,如果不是……

      许是一切于冥冥中早有定数,只可惜她们永远也见不到外面的世界的模样了。

      审完李诵信、姜驷和姜艳艳三人已是半夜,姜芍药心情沉重地从镇上监牢出来,心里想着李诵信最后对她说的话,“芍药,我们不是坏人,至今我们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从计划杀人开始,我就做好与阿驷和艳艳共同赴死的准备。我没有滥杀无辜,没有对你动手,也没有对旺财动手,明明我已经偷偷把它放到镇上了,你还是把它带回来了,我想你或许与旺财有缘,之后我家没人了,你可以帮我养旺财吗?”

      姜芍药压抑住喉间酸涩,点头道,“可以。”

      李诵信安静的笑了。

      然后缩在角落的姜驷小声问她道,“芍药,如果你摊上这样的爹,你会选择杀了他吗?我觉得你只是运气比我们好罢了,你若是我们,说不定也会选择走上这条路。但是我心里对你还是很抱歉,抱歉那天跑到你家睡觉,利用了你,也抱歉勒死了阿玟,可是我当时别无选择了,我会到地底下求他宽恕的。”

      姜艳艳于离别时什么都没有说。

      姜芍药注意到她把戴在右耳上剩下的那枚红石榴耳坠摘了下来,如今的她,两边耳垂都没有戴耳坠了,她或许是后悔自己让李诵信回到案发现场找寻耳坠导致三人被抓,又或许是觉得自己早该和逝去的少女时光告别了,她再也回不到过去。

      回忆至此结束,她们四人之间不再有以后,眼泪眼中溢出,姜芍药低头飞快用手背擦掉,一人提着柳叶刀,倔强而孤执的走在云山镇里并不宽敞的街道中。

      姜阿傻手里着一盏灯,默默跟着她。

      黑夜里小小的灯火拖拽出两道长影,姜阿傻垂眸看着前方倒映在黄土地上,略略颤抖的影子,他眨了下眼睛,想上前安慰,却也敏锐的察觉到她并不希望被人瞧见她狼狈的模样。

      苍白的语言亦不能给予她有用的安慰。

      姜阿傻保持着三步的距离,至某一处时,他忽然停下来,等她影子再往前移动时,抓准时机摸了摸那道纤柔的影子上的脑袋。

      然后又急速上前几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的、虚虚的握住了那道影子的手。

      不要难过了,姑奶奶。

      姜阿傻于心里偷偷想着,目光直视前方,身板挺得不能更笔直,整个人都显得十分威仪正气,盏灯照到的耳骨却漫上了可疑的红迹,男人有所察觉,做贼心虚般的用双手捂住耳朵。

      期间他还走走停停,手里的盏灯摇来曳去,不断调整着自己影子的高矮胖瘦,然后在某一个位置,轻轻歪了歪脑袋,把自己脑袋靠在了她影子单薄的肩膀上。

      他眨了下眼睛,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默默板正起身子,低头摸了摸鼻尖,他要安慰她,好像应该是她要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才对,他弄反了。

      走出镇里,姜阿傻很快便察觉她走的不是回武岩村的路,这是通往禾万村的路。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那人的错愕,姜芍药终于停下脚步,等他行至她的身旁,才轻声道,“我去李山家接旺财。”完成李诵信最后的心愿。

      之后的日子里,替李诵信照顾好这只陪伴她长大、却也见证了她不幸人生的狗。

      姜阿傻安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芍药又自言自语道,“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半夜三更就敢走十几里的乡道去接狗?”

      “我之前就同你说过,我们云山镇素来安稳平和,几十年都没出过什么大的案子,所以我走在云山镇的地界里,总会觉得特别安心。我当捕快已经快两载了,没真正处理过什么事儿,但是轮到我负责值夜巡逻的日子,我一个人在夜里要走百来里的路,可是从来没有害怕过。其实我是很以我们云山镇民间的和睦友善为荣的。”姜芍药顿了顿,苦笑着道,“可是我现在知道了,我所能见到的,只是冰山一隅而已。这份粉饰太平的安宁里面,不知道有多少人活在痛苦的煎熬中,有些温和的好人卸下面具后,不知道是如何伤害比他更弱的弱者的。
      如此想来,我下一次值夜巡逻的时候,也没办法像过去那般安心了。”

      姜阿傻轻声道,“你别害怕,你以后值夜巡逻时我都陪着你便是了。”

      姜芍药瞥了他一眼,心想到:屁嘞,你恢复记忆后拍拍屁股就会走了,还敢在姑奶奶面前随口撂下这些根本不会实现的承诺。

      两人抵达李山家,原本充满烟火气的屋宅只剩苍凉和寂寥,原定于娇娇婶今日要取走的花雕床静静伫在墙根下,想来是怕花雕床沾血晦气会冲撞家中喜事,最终没有带走,留下的还有大片血印的木屑和李山无人问津的尸体。

      畜生不懂人事,旺财什么也不知道,还在忠心耿耿当看门犬,嗅到姜阿傻这个生人的气息,从睡梦中醒过来,站起来一边往姜阿傻身上扑,一边龇牙汪叫。

      姜芍药双手托起旺财,安抚了它好一会儿,它才平静下来,准备带它走时,她回头看了躺在前院的尸体一眼,李诵信的愿望是将旺财托付给姜芍药,可是她没有交代要如何处理李山的尸体。按照乡下习俗,父亲离世后要由子孙亲自抬棺殡葬,李诵信如今被关押在监牢里,无法也不愿做此事。

      姜芍药静默片刻,最终还是道,“明日我让客家镇做道事的人来一趟,再给山叔订一口木棺下葬好了。”

      姜阿傻听出她语气中有犹疑。

      两人目光交汇时,姜芍药眼里流露出迷惘,她向姜阿傻坦诚道,“我其实是心有不愿的,这份不愿并非是因为我和山叔有私怨,而是为诵信不愿。诵信会判秋后斩首,她会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可是就李山真的没有错吗?李颂信便是不能反抗,真的要一辈子活在李山的统治之下吗?”

      她的睫毛颤了颤,继续道,“阿傻……我并不是在为我的故友们开脱,犯罪就是犯罪,以罪孽量刑,斩首便是斩首,以此震慑旁人。可是我觉得,律法只判了诵信的罪过,却没有判李山的罪过,这是不公平的。先犯错的是李山,如果那时候李山能够得到处罚,诵信能够得到帮助,或许就不会酿造这桩悲剧了。”

      姜阿傻看向她,坚定地摇头道,“芍药,你知道律法诞生的意义是什么吗?”

      姜芍药一愣,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律法诞生的意义在于避免私刑,它约束人们行使恶念,如果没有律法,那就没有秩序,到处都是混乱,强者会更强,弱者会更弱,百姓会活在惶惶不安之中。或许周朝的律法仍然有局限,不能照顾到每个人的公平,但是历朝历代都在修正和完善律法,尽力让它成为所有百姓心中的光明,给所有人公平。
      如果有一步到位的方法,试问谁不想实现呢?
      正如保家卫国的战事不可能没有士兵流血牺牲,完善律法的过程中难免也会有令人心碎的遗憾,我们需要铭记住这些遗憾,将它们转化为力量,一路向善,走向光明。”

      姜芍药惊讶于姜阿傻的言论,她诡异地看了他几眼,神情忽然戒备起来,“喂,你恢复记忆了吗?”

      姜阿傻平静道,“或许是我失忆前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失忆后亦是如此作想。芍药,你既然有正义之心,那便也可以走上这一条路。”

      凉风拂过,姜芍药吸了吸鼻尖,问,“走上什么路?”

      “给予百姓公正的路。”姜阿傻理所当然的答道。

      姜芍药眼眸暗了暗,俯身拍了拍旺财屁股,独自朝前,走在离开禾万村的乡道上,低声嘀咕道,“算了吧,我只是一个乡野里无人问津的小人物,改变不了什么的。”

      姜阿傻自然也要跟着她走,只是他无意垂眸看着那条紧挨着她裤脚摇尾巴的大黄狗,有那么一刹那,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旺财哦。

      他挠了挠头,又觉得好像旺财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释怀地迈步跟上了他,他走在她左侧,旺财走在她右侧,谁也不占谁的道,一人一狗和平共处。

      但姜芍药走的是一条姜阿傻从未走过的陌生的路,她还是不愿意回家。

      姜芍药说,“我想去一趟当时发生山石灾害的山头查证一下诵信她们的口供有没有误。”

      可是白天去,难道不比夜里看得更清楚吗?

      姜阿傻静静地看着姜芍药,应了一声,“嗯。”

      一盏微弱的盏灯在夜路上散发着令人心安的火苗,只是灯油有限,姜阿傻走了五里路后,伴随着一阵抚来的风,盏灯里的火苗被吹灭了,他霎时间屏息,眼眸在伸手不见五指的乌黑中微微放大,后背的肌肉也无意识的绷住了。

      姜芍药突自往前走了两步,察觉到人没跟上,再看周围的光消失了,心中了然,后退回去,在身旁捞了几下,捞住男人的掌心,带着他继续往镇郊的官道去,“真是的,堂堂八尺男儿居然怕黑,你也不嫌丢脸。”

      姜阿傻心跳因她的话微微促起,但更多的感受都凝聚在掌心触及的温热上,她的手比他小许多,只需要轻轻一团,就能将她的手收进自己手掌中,这样他就不用担心在夜里走丢了。

      官道在半山腰上,姜芍药找到当日坠下落石的山头,果然在山后脚下有一条开辟出来的砂土路,她抿了抿嘴,视线适应黑暗后只能朦胧瞧个大概,摸着两旁树石爬到山头顶上,土地平坦,还堆积着一些尚未丢掷下去的山石。

      而寻常的山头尖峭,本就不会是平整的。

      姜芍药走到山头最前方,脚下土地仍十分结实,俯身以手探了几下,土壤壁草都还在,只是岩壁已经不断有山石磕碰而变得有损毁坑洼的痕迹,但无论如何,这都不会是一场自然发生的山石灾害造成的。

      姜芍药轻轻合上眼睛,记忆回到数日前的官道上,当时的她什么都不知道,还傻傻地帮姜芝芝卖西瓜。

      云山镇四面环山,春夏多雨,山石灾害频发,可那都是发生在暴雨落下后。但那场山石灾害却是发生在天乌压压雨将落未落之际。但她当时忙疏散在官道上摆摊的众人,没有发现这个漏洞。

      李诵信那么怕李山,当时完全可以自己推着装满红薯的推车跑,却还是“不慎”与姜磊一同掉到了山崖底下。

      最初李诵信和姜磊还合力抬起了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等到要将男人抬到溪边木筏上漂走时,她就突然蹲下说自己脚好像受伤了,这也是一个漏洞,只是姜芍药当时只想快点把男人送走,避免他真的发难于镇长,致使大伙都没法在官道上继续摆摊,所以没有注意李诵的异常。

      哪怕是发生山石灾害后,她曾经在天亮时候来到这座山头看过一眼,都会发现这是一场人为灾害,而非暴雨造成,但是她根本没有回来过。

      明明那时候,还没有死人,她们都还有救。

      姜芍药难过的松开与姜阿傻交叠的手,双手环抱膝盖,坐在深夜的山头上,低低地道,“世上怎么会有我这样的笨蛋,我以为她们活得比我要好的......殊不知她们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还傻乎乎的约人家和我一起打马球。”她顿了顿,语气有些哽咽,“被拒绝了,我还在心里偷偷埋怨过她们忘记了旧日的情谊。这是身为故友的不应该。”

      “这场人为的山石灾害从头到尾都有漏洞,我什么都没有发现,天真的以为不过是云山镇每年春时都会发生的一场普通的山石灾害。这是身为捕快的不应该。
      哪怕那天夜里,我能拦下阿驷或者艳艳其中一个,后面都不会发生这三桩案子了,她们不是没有依靠的,我可以是她们的依靠啊。这样后面也不会牵连阿玟了。
      我不想回家了……因为我已经知道啦,几天前的夜里,先是阿驷过来躺在我的床榻上,中途又换成了艳艳,她们已经跟我告别过了,只是我浑然不知,我还说好热,不让艳艳抱着我。这让我如何能躺在熟悉的床榻上安眠?
      阿玟前日才去过我家,他还喝了我煮的粥。最早镇上招不到捕快的时候,是我拉着他去报名当捕快的,我要怎么跟他爹娘交待……我根本无法跟他爹娘交待……”

      “我将一辈子无法走出来。”

      眼泪糊住了姜芍药的视线,她先是闷闷地哭,用袖子抹掉一颗颗眼泪,到后面干脆不管不顾地放声大哭起来。

      姜阿傻抱着旺财,坐在她身旁,没有出声打扰她发泄,只是静静地陪伴着她,度过了漫长的后半夜。

      直到那哭声逐渐放缓,远方天际破开第一道鱼肚白,映出她脸上斑驳的泪痕,她也终于哭累了,迷迷糊糊间,脑袋往身旁一倒,停靠在了姜阿傻肩膀上。

      姜阿傻浑身一顿,连呼吸都小心翼翼,不敢叨扰到她。

      她散落在鬓角的几缕碎发随着晨曦的微风在他脖颈上拂来拂去,逐渐拂得他心里不对劲,手脚不对劲,浑身由里到外都不对劲。

      就像是浑身泡在浓烈炙热的姜汤里,姜阿傻怀疑自己生病了,比那夜淋雨回来还要严重的病,可是瞥了瞥已经睡着的姑娘,决定先暗自忍耐着,准备等她睡醒了再说。

      视线里,一轮红日缓缓升起,朝光徐徐漫开,姜阿傻忽然就明白自己为何不对劲了。

      原来是到时间打拳健体了。

      想通了这件事后,姜阿傻莫名就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生病。

      姜阿傻就这么挺着腰杆坐在清晨带露的风里,周遭的桃树时时会有一些白粉的桃花飘落,其中有一朵就尚未绽放的花蕊落在姜芍药乌黑的发里,他看了一眼,想帮她拿下来,暂时却并不敢动。

      初升的太阳愈发高悬,细密的光点挂在姜芍药的眼皮上,她躲了又躲,毛茸茸的脑袋在姜阿傻结实的肩膀上蹭了又蹭,最后实在是被日光恼到了,生气地掀开眼。

      偏偏旺财还在这时候睡醒,朝气蓬勃的汪叫了两声。

      姜芍药直接锤了姜阿傻两下,把睡觉被打扰的气撒在了无辜的姜阿傻身上。

      她回头看了眼走上山头的来时路,心里盘算了一下,从此地到武岩村足有十余里路,而她哭了半个夜晚,身心俱疲,于是她瞥了姜阿傻一眼,理直气壮道,“我是你爹,你背我回去。”

      姜阿傻捂了捂被她打到的地方,垂眸看到她那几缕仍散在鬓角的碎发,它们还在不老实的乱晃,他挪开目光,轻声应道,“嗯。”

      “但是我希望你知道,我不是迫于你欺负我才答应你,而是我愿意被你欺负。”他说这话时,脸上的神情认真又直白。

      姜芍药蓦地一顿,心跳莫名促起,原本趴在她眼皮上的瞌睡虫跑走了,她变扭地想:这世上怎么还有人心甘情愿被欺负的呢,妈的,他果然是个摔坏了脑子的傻逼吧。

      姜阿傻终于取下她脑袋上那朵尚未绽放的花蕊,小跑着把它挂回附近的桃树枝干上,再跑回来,蹲在她跟前。

      他人高马大,衣衫下是强劲有力的身躯,蛰伏下来依稀可见后背绷紧的肌肉,就像是一匹被驯服的狼,心甘情愿驮着他的主人回家。

      姜芍药默默趴伏下去,双手穿过他脖颈两侧,下颌枕在他肩膀处,紧接着,感受到自己被稳稳地托起,视线里的风景随着他的步伐平稳的移动着。

      姜芍药忽然就听他道:

      “芍药,不要自责,不要被困在过去,你不会一辈子都无法从这件事中走出来。因为你不是一朵娇弱的花蕊,尚未绽放被风吹落在地就不会再绽放了。你是一个人,人是可以改变自己的,无论是出身多低微的小人物,都可以一步一步往上爬,到山头最繁茂的那棵桃树上绽放,到那时候,所有人都看得见你,你就可以改变许多世上之事。
      何况,她们也是希望你能过得好的。“

      因为希望她过得好,才没有把她拖进窒息的罪恶中。

      姜芍药环在他颈侧的手臂不自觉地加重了力道。

      她侧眸看着面目沉静的男人,又看见他身后的青山,脑海中响起另一个人离开家时说过的话:

      “你们母女俩就安心在家里等我归来,我是英雄命,不能做凡人,所以我要离开这云山镇,会闯荡出一番成就,再将你们接到京城去过好日子。”姜堰当时信誓旦旦,可是她已经等了许多年了,再没有等到他回来。

      什么小人物会变成英雄,简直是痴人说梦。

      姜芍药眼眸沉了沉,使力踢了姜阿傻一脚道,“你再烦我睡觉我打死你。”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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