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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三回下 ...

  •   忿火烧园 两块白玉还故人

      话说此事已真相大白于天下,众人皆拍手称快。珊瑚眼见叶冰走向马车,就想走去招呼两声。可看到到夏清霖大摇大摆的走来这边,珊瑚忙闪到一边,不去理会他。
      夏清霖极恭敬的走到叶冰面前,说道:“朝羽许久不见庄主正装出门了。”
      叶冰似乎劳累非常,只说了一句:“今日毕竟不同往常。”说完之后,就上车去了。
      夏清霖只在车后,拜了一拜。“今日之事全赖庄主相助,朝羽感激不尽。”
      另一边,珊瑚看的好生奇怪,拉住崖翁问道:“庄主可是病了,怎么看着竟如此憔悴?”
      崖翁叹气道:“怕是旧疾复发了。”说罢,吩咐车夫赶车,也上车去了。方才萧煊骑走了来时叶冰的那匹马,好在还有马车。这马车本来是用来送萧煊回去的,不过现在看来却用不着了,因此叶冰就只好上了马车。
      进了车厢,只见叶冰靠在车厢内,头上出了不少冷汗。崖翁忙将他拥入怀中,关切问道:“庄主如何?”
      “蛇!”叶冰道,“那蛇……崖先生,前几日我又梦见到那蛇了。我好几次见到玉儿,都会梦到那蛇,只怕是……”
      崖翁遍擦他额上冷汗,便说道:“庄主这又是何苦?若是实在不行,便让老翁去……”
      “不可!万万不可!”叶冰紧紧拽住崖翁的衣裳,“他到底也是独衣山人的弟子。更何况萧兄弟也就这么一个儿子,你绝不可害了他!”
      “但庄主真要把他留在身边吗?”崖翁擦完叶冰额上冷汗后,轻轻揉着叶冰额上那粒红痣,“现在可好些了吧?”
      叶冰缓过气来,微微点点头,又说道:“你只要尽快找到玉儿,送他离开就是了。我已书信一份送到了他师父的手上,想必他也知道了。”顿了顿,说:“你尽早将玉儿送回去就是了,此事顺利过去了,也就、也就过去了。”
      “庄主若真是这样想,老翁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崖翁一边说,一边继续给叶冰揉着。不一会儿,回到山庄,叶冰实在是累得不行,崖翁便安排他休息了。
      俗语说:“一觉不睡,十天不醒。”前夜里,叶冰独自一人在“天谴”塔楼上,根本没休息过,此刻终于安静睡下了。可到底心里有事放心不下,实则睡的极不踏实。加之所谓旧疾复发,更是异常叫人担心。几个下人见此,慌忙去请来怀草堂的大夫。会诊之后,只说休息的不好,也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需得静静的调养些时日才好。
      好在晚饭之前,叶冰就醒了过来。说来也该是惊醒,不知他梦中见到了何物,忽的坐了起来,就醒了过来。好坏总是醒过来了,崖翁吩咐人喂他服下汤药,多少也该好些了。听得庄主这般,各房前来探望的小辈们倒是络绎不绝,叶冰平时虽不苟言笑,但也是随和,都一一见过了;不过后来又传话说,用过晚饭后,就不得再见了。于是晚饭后,叶冰便叫众人都散了,只留了平日最贴心的小厮侯着。夜晚叶冰只在床上静静坐着看书。又过了不久,那小厮也累了,叶冰便让他睡去了。
      如此,房中便只剩下他一人。不知其所想,披了件衣裳就起床出门去了。想来大约是亥时正了,山庄内早已静了下来。又是新月之夜,昏暗得很。他只身去了丝娘的灵堂,默默地注视那灵牌甚久。还是无所事事。而后叶冰又慢慢的走去了后花园。此行,他既无提灯,又无抚琴,更觉黑夜深沉。抬头望去一片梨树,黑黢黢的一片,鬼魅十分。
      叶冰一人独坐花亭中,冷冷的迎面吹来一阵风。叶冰不禁裹紧了衣裳,虽是初夏时节,还是有阵阵幽幽的寒意,冰凉透心。
      蓦然,有双手捂住了叶冰的双眼,说话声也随即响起:“美人今日好不太平,山庄里可真是大动了一番啊。”
      “萧公子,今日为何不走?”叶冰拉开萧煊双手,说道:“在下已为公子准备了车马盘缠,公子……”
      “既然美人这么着急赶我走,又为何在此等我呢?”萧煊双手被拉开,顺势从后搂住叶冰,凑在他耳旁反问。“美人来此难道不是在等我吗?”
      “那萧公子来此又是为何呢?”叶冰轻轻推开萧煊说道。
      萧煊被叶冰推开,却又拉住叶冰的手腕仔细把脉。末了,说道:“到底陈医师坐镇怀草堂数年,诊得不错,也没开错方子。”
      叶冰收回手,说道:“萧公子只为此事而来么?”
      “非也,”萧煊说道,“只是我想上天既有好生之德,让美人你来救我,即是许了我的心愿。故而美人也该和我走了吧?”
      “并非在下有意违逆公子美意,实在是……”叶冰尚未说完,只听得萧煊抢白道:“庄内事务繁杂,少不得人料理;在下原本污俗之人,比不得清高之士可隐之山野,纵情泛舟东海。”
      听得如此,叶冰也不再多言,又听萧煊说道:“若是问你,丧之甚久,何不续弦?必以‘取此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答之,或以‘古井焉起水波哉’为答。”
      叶冰听出他弦外之音,又说道:“萧公子,即然如此了解在下,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我本以为美人特来救我,想来是肯于我同行。不想美人竟如此……。”萧煊说。“如此不谙风情呀!”
      “萧公子此言何意?”
      萧煊嗤笑一声,道:“意思就是,既然美人本对我无意,又何必来救我呢?还不如让我直接当了别人的替死鬼才好。”
      叶冰听了此言,直直地盯着萧煊不语。又不等萧煊回过神来,将他按在树干上。一双冰手卡在他颈上,说道:“在下既可救人,亦可杀人。公子以为如何?”
      “美人若真要杀我,也算是成全了我的一番风流了。”萧煊说道,“早说过了,美人手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叶冰加重手上力道,又冷冷说:“公子难道真无动于衷,要在下动手么?”
      萧煊收笑。道:“美人若真要我死,且拿我性命去;别说无动于衷,即使眉头也决不动一下。”
      一句话像是激怒了叶冰,紧紧用力掐住他脖子,似乎真要结果了他似的。萧煊也是言出必行,只是死死的盯着叶冰,却丝毫不动弹。直至双目将迸,满脸涨得通红,最终也没有动过一下眉头,连哼都不哼一声。
      此新月夜,漆黑不同平常。蓦然,萧煊觉得喉口桎梏松开。隐约中感到叶冰正失神望着自己。总算透过气来,萧煊忙转身来干咳不已。
      这边,叶冰倒吸了几口冷气,好容易才缓过神来。待平息下来,终于开口问道:“若方才在下不及时收手,公子性命不保……何必强逞至此?”
      萧煊正咳着,听到叶冰这么一问,连气都顾不得喘,继续说道:“我本以为天将美人于我,可美人终究还是要赶我走。不得美人,不如命丧美人之手,也好了却我平生夙愿。”
      叶冰听罢,默然,只慢慢地站起身来仰望星空,深深吸气,却轻轻送出一声长叹。又说道:“在下要了公子的性命也终是无益,公子还是走罢。今后若是还有困难,还可来白银山庄寻在下的帮忙。”说罢转身便要离开,刚走了两步,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质问:
      “草玉先生!您当真就不记得玉儿了吗?”
      听到这句,叶冰才停了脚步,缓缓回过身子,看见萧煊跪在地上,不见之前放浪之行为,只有满面悲怨之情。叶冰踱步到他身边,神色异常复杂,细细的看了他一番,才说道:“许久……许久不见玉儿了。”
      萧煊急忙拉住叶冰衣襟,说道:“神玉还当庄主已不记得……”
      叶冰双手扶起萧煊,又仔细的看着他。多年不见,他已长大成人,不禁思绪万千,遥想当年情景,心中一番感慨,道:“我怎会忘记玉儿呢?”又说:“只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来了。”
      “十三年来,神玉一直谨记与庄主之约,”一听叶冰也认出了他,萧煊好似送了口气,轻松快活的说道,“自然是一定要回得白银山庄,来见庄主的了。”
      叶冰眼前,犹如过眼云烟般,浮现从前之事。其实,十三年前,叶冰收到消息说是在朝为官的萧陆生——即萧煊的父亲,因得罪了权贵惹来杀身之祸,于是假借辞官之名欲远走他乡,遂将其妻、子托付给叶冰,此后便杳无音信。那时萧煊才十二岁,仅凭着一块美玉竟然找到了白银山庄,却差点被不知情的下人打出门。幸好恰逢叶冰携独衣山老何璀回到山庄,才将他带入了山庄。
      初见面,萧煊问叶冰字,叶冰便告诉他乃是“草玉”二字。那时萧煊虽年幼,听了笑,语出惊人:“曾听人说,家父有两块美玉,一是在庄主,一是在我,先生既然以‘草玉’为字,那我便要以‘神玉’为字,也不枉了这两块绝世的玉石。”当时,叶冰一来想男儿得行过冠礼后才取字,二来当他是因“扫地出门”一事对自己耿耿于怀,所以“神玉”之说只当他稚子童言无忌,因此那时不以为然。只是此后便以“玉儿”为小名唤他。
      后,何璀见萧煊对药草颇有天赋,甚是喜爱,定要收他为徒。萧煊也是喜爱本草药理,亦想拜师学艺,只舍不得离开白银山庄。叶冰想来独留他在山庄,虽并无不妥,可若是托付给独衣山老也无不可。何况托给他,叶冰也是放的了心;再者也好避开仇家。便哄他随何璀去了。送到云水河边,不料临行之前,萧煊指水说道:“只怕今日一去,玉儿便如同这水流不再返回,从此庄主亦不再记挂玉儿了。但凭此水为证,今后玉儿若回了山庄,庄主决不可再叫玉儿离开了。”叶冰当时随口答应下来,并不多心。试想萧煊留在山庄不过一两个月,这一别却不知何日再回;且他年幼无知,三年五载之后,或将此事忘得一干二净,何来“再返”之说?
      今时今日,叶冰才想到那时萧煊意味深长,心中暗暗称奇;又叹惜他不忘童年之约,因此看见他又站到自己面前,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
      见叶冰默不作声,萧煊忙说道:“如今玉儿已被逐出了师门,独身一人浪迹天涯,四处漂泊,好容易才回到山庄,庄主还不肯留我么?”
      叶冰仍不答话。眨眼间,群丝齐发,不同往常一般灵动,只有要置他于死地般,招招狠毒。萧煊慌忙应付,却只能闪躲,毫无还击之力。游丝如同天罗地网般扑来。若被划到,定是一道口子。才几个回合,萧煊衣物上已是道道裂口,见叶冰步步逼进。不得已,萧煊忽然挥出一掌,狠狠一拍。只觉一阵清风吹过,却听得众丝线一阵断裂,残丝断缕好似天女散花般飘落一地。
      “你果然练了轻风掌。”叶冰说道,“难怪独衣山老要给你服下散神绝命丹。”
      萧煊先是一笑,随后道:“正是。”
      叶冰沉思片刻,哑然失笑道:“这轻风掌乃是你师祖周仁堂所创,是你师父的绝技。其挥掌而过,好似轻风一阵,故名‘轻风掌’,其实乃是以真气化为利刃而过,威力无比。可若非内力深厚者,练此掌法极易真气逆流,走火入魔。因此,你师父才给你服下散神绝命丹,此药虽是天下其毒,却能助你控制真气流走。不然,你早就散尽真气而亡了。想来你师父还是珍爱你,怎会让你就此一命呜呼呢?且如此也不好同我交待。何况你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早晚会将轻风掌绝技传给你,你又何必急于一时?想来其中必有其它隐情了。”
      萧煊听了,笑而不答。
      “山老何其钟爱你,每信必言他日要将掌门之位、尤其是一生绝学传给你。自然是不会轻易放你下山。因此你便只好违背师训惹怒他,好让他赶你出来。如此这般,便可来得山庄了。”
      “果然还是庄主胜人一筹,”萧煊笑道,“玉儿的这点心思都给庄主看的明镜似的透彻。”
      叶冰说:“但你可知,如此一来,你身中奇毒。运功又极易走火入魔,朝不保夕,留在山庄又有何用?”
      “朝不保夕也罢,玉儿此次下得山来,心中想着只是再见一次庄主,又有何妨?”萧煊道:“如今已见到了庄主,便叫我生死由命吧。”
      听得此言,叶冰抬眼远望“天谴”,说到:“玉儿若是留在山庄里定是个死。不过,若回师门的话,尚有一线生机。”说罢,从怀中取出一物系倒他腰间,道:“睹物思人,待回师门后,每每见此物便如见我,切不可随意乱丢了。”
      萧煊见了拉住叶冰,急道:“庄主难道还要赶玉儿走么?”
      “非也非也。”叶冰道,“不过是叫你尽快回师门解毒,再好好研习轻风掌。若你硬要留在山庄里,难不成要我给你处理后事?”
      萧煊默然良久,终于放开叶冰,道:“也好!玉儿就遵照庄主的意思,不过,下次庄主也不可叫我回去了。”
      叶冰点头。“不会。”
      “庄主已经答应玉儿,不要急着叫玉儿回去。”萧煊又说,“玉儿自会回去。”
      “好。”叶冰说,“现已颇晚,不如暂且留在山庄里,明日做些准备好早早上路。”
      萧煊笑然,道:“今日叨唠已久,庄主还是不要留我了。”说罢,转身跳出三尺之外。又是听得衣带飘动声,像是走了。
      叶冰只待他走远后消失不见了,才回过神。踉踉跄跄冲到“天谴”之下,又冲到了塔楼上。默默注视着长明灯上的烛火,面有悲色。只见那火苗无风,竟然抖动的十分厉害。叶冰又从手中展开一张揉皱的纸片,上面赫然有个“死”字。那字不像是笔墨所写,倒像是烟火熏出的。叶冰看着这个“死”字,喃喃自语道:“他已经走了,已经走了……今后也该不再见面了……不知道如此能不能免他一死……”
      忽听得灯火一阵摇晃。叶冰抬头看那烛火,只觉得头痛阵阵不断,待扶助额头发现冷汗不断。又伸手将那纸片放到长明灯上。纸上隐约又熏出了几个字。
      “留……则……死……”
      看了这三个字,叶冰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直到第二天早上,崖翁在叶冰房中,寻他不得才到塔楼上看到他。
      这日无事。叶冰本想待族人们请安过后,再去好好休息。可崖翁却带了个消息给他,又叫他忙碌起来,吩咐备车前往镇上。此事说来也不大,只是叶冰念着旧情而已,定要亲自去见个故友。
      马车刚停在福越客栈门口,就有店小二迎上请教打尖与否。叶冰就说要见一位红云夫人,那小二便带他去了客房。叫门之后,果然一位妇人开了门。
      那妇人见了叶冰,脸上满是笑意,忙请了万福,道:“我昨儿刚到,正准备今天要去山庄见庄主,不想庄主竟然亲自大驾光临,真教我个措手不及。”
      叶冰虽略有些倦怠,可也是高兴,说道:“红云夫人难得来云乡县,本庄主自然要尽地主之谊。还想请夫人挪步往山庄去。不知可好?”
      “哎,我去山庄只为见见庄主,可如今庄主你亲自来了,我又何必再去?”红云夫人急忙道,“我虽然也想去见见红霞妹子,还有我那示廷侄儿,可这事情到了火烧眉毛的境地,我也走不开,还是以后再说罢。”
      “夫人此来,”叶冰眼间掠过一丝忧虑,“可是为萧煊而来?”
      “正是正是!”红云夫人说着,也是面露担忧,又把萧煊此前逃出师门之事又与叶冰细细说了一遍,大致的和萧煊自己所说、叶冰所猜的八九不离十。这红云夫人乃是独衣山老何璀发妻,出阁前是江南一袁氏大户人家小姐。原本是要许配给叶冰孙辈叶济莞为妻。其性情刚烈火爆,极不满此婚事。且那时又遇何璀心生爱慕,便与之私奔逃婚。袁家怕白银山庄怪罪,便将其胞妹红霞嫁入山庄。后,叶冰得知此事,倒也没有责怪袁家,只是做了主,将红云许配给了何璀,如此息事宁人。算来已过二十又一年了。
      红云夫人嫁与何璀后,生有一女,闺名如影,年方二九,尚未婚配。自从何璀收萧煊为徒之后,红云夫人一直视同己出,还自作主张要将爱女许配给他。这次萧煊惹恼了他师父独衣山老,就偷偷跑出师门。何璀虽心中着急却不担心,知道萧煊出门后定会去找叶冰。可这急坏了红云夫人,于是也慌忙跑下山来寻他。听说萧煊在云乡县之事,就急急忙忙赶来想找叶冰帮忙。
      “也不知道这孩子现在怎么了?我那死老头子狠心,也不懂得疼他。若是毒发,玉儿这孩子该受多少苦痛?”
      见她这般焦急,叶冰就把这几日的事情都详细的说了。至于萧煊此前“美人”之言,自然带过而已。红云夫人听罢,才稍稍宽下心来。又说:“我本想作主,把影儿许配给他。将来他继承了乌一派,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老头子死活不答应,说什么这两人八字不和。我当年和叶济莞的八字,请了算命先生七算八算了好几回都说是好,那我怎么就没嫁他呢!所以我才不信这些陈词滥调的。庄主你说,我要把影儿许给玉儿可好?”
      不等叶冰回话,她又说了下去:“再说了,她们二人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好。只要有人作主,自然一拍即合。有何不可?”
      叶冰听了这番话却无语。红云夫人见他不言不语,就推了推他。“庄主?你说此事可好?可好否?”
      见叶冰似乎呆住了,红云夫人只好反复问他。他才说:“是……是好。”随后,他又说:“既然是令嫒出阁,本庄主自然得备下薄礼一份以表祝贺。”
      “唉呀,庄主只要点头答应,已经是给了我极大的面子了。回去,我也好说说我家老头子。”红云夫人高兴得眉飞色舞。“这样就好,待我一见到玉儿,就去和他商议此事。”
      然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些别的,红云夫人与叶冰如此如此约定。叶冰答应尽早派人寻到萧煊,送他回去。之后叶冰便回山庄去了。
      二日后,叶冰正在丝娘灵堂中,一个下人慌忙跑来,说是有人闯进山庄里撒野。此刻正在庭院和叶示珺扭打在一起。叶冰一听,转身就走。走到庭院,果然看到一人正与叶示珺争斗不已,当下冲上前去,推开叶示珺,挡住那人。那人一见是叶冰,立刻收手。从人马上将他团团围住。
      叶冰挥手,道:“你们都下去罢。”叫他们都散了去。又回头看了看叶示珺,问他可有受伤。这孩子血气方刚,说道:“我自无事,庄主且在一旁休息,待我拿下这个敢来白银山庄撒野的无赖!!”
      “你尚且年幼,少不得有些伤筋动骨自己不知,回去仔细看看。今晚再叫人来回复。”叶冰说罢,命人送他回房去了。转回身,问道:“玉儿答应我,及早回去疗伤,为何迟迟不走?”
      “哼!”萧煊道,“我当你是正人君子,要送我回去是为我着想。不想你却给我许了门好亲事!!!”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叶冰说,“你与你师妹自小感情笃厚,结为夫妇亦不是美事一桩么?”
      “哈!哈!哈!”萧煊冷笑数声,“到底庄主技高一筹,兵不血刃便要将玉儿打了回去。”笑闭,又道:“我此番折腾,难道庄主真不知玉儿的心意么?”
      叶冰背过身去,许久,说道:“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玉儿……丝娘虽故去甚久,可我到底念念不忘当初夫妻情谊。何况我几十年来如一日,不能将她忘却。你可明白?”
      萧煊道:“难道玉儿十几年如一日比不得庄主几十年来如一日么?何况斯人已去,不可再回,庄主何必执著于此?”
      “那玉儿又何必执著呢?”叶冰回头问道。
      “庄主所执著,乃是冢中枯骨,断然无望;”萧煊道,“玉儿所执着,乃是一颗冰心;若得蒙庄主不弃,甘为玉儿所化,仍大有希冀。”
      叶冰不答他所说之言,却兀自抬脚要走,边走边吟道:“取此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萧煊不明其意,紧随而往,见他进了丝娘灵堂。
      “我本以为,丝娘与我可天长地久,白头偕老。”叶冰轻抚那灵牌,凄颜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无奈她竟……”
      这一切,看得萧煊怒火中烧。一时愤慨,夺过那灵牌狠狠摔到地上,摔得那灵牌四分五裂。又道:“庄主并非忘不了丝娘,此处一切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庄主……庄主不过以此想要赶走玉儿罢了!!想叫玉儿死心而已!!玉儿不知道庄主之前以此蒙骗了多少人,但是玉儿我是决不会被此景此情所骗!”
      看着萧煊如此无礼,叶冰竟然只是冷冷的望着地上碎片不言语,甚至都不眨下眼皮。此举更激怒了萧煊,登时他就冲了出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来了好些个人,急的是满头大汗跑来告叶冰:后院走水了。叶冰忽然想起后院一片梨树林,急忙跑了去。
      跑去才看到,后院果然是一片大火,百来棵梨树上无一棵不是浓烟滚滚,烧得是半边天通红。熊熊火光之中,只见萧煊灰头土脸,站在那里,手中还举着火把,含恨望着那冲天之火。下人们都手执些许兵刃围在他身边,不过谁都不敢靠近。待众人簇拥着叶冰赶到,大火已是难以扑救。
      “让开!”叶冰一声令下,众人都分作鸟兽散了。他好似根本就没看到冲天的火光,直直的走到萧煊面前,抬手擦去了萧煊脸上的尘土。这时又从怀中拿出一物,拿起萧煊的手掌,慢慢的放在他掌上,握住。同时,却又冷若冰霜地说道:“此玉原是令尊之物,如今在下借花献佛,将此玉还送给阁下……权当是以贺阁下他日新婚之喜……”
      萧煊听得好不惊讶,又气又恼。这边却看不出叶冰有何愤愤之神色,不知为何他脸上冰冷却有一番悲凉之色。
      然后,叶冰回头对众人说:“送客!”众人纷纷惊异,说是要拉萧煊去见官。于是,叶冰又道:“不可为难他,只放他走罢。”
      众人震惊不解,又是一锅粥似的议论,纷纷劝叶冰把萧煊送去官衙。更有几个仆役见萧煊呆住不动,就趁机上前押住了他,还说要拿绳子捆他。
      此时又听见叶冰在前说话:“本庄主刚才说的话,你们都不明白么!让他走吧。”
      “庄主!”
      “让他走……别再让本庄主见到他,”叶冰说着,正要走,又说了一句:“本座已不想再见到他了。”
      言毕,一人独自离开。
      这下就再无人敢去动萧煊了。只有几个仆役推着他,就把他推出了山庄大门。萧煊就在这恍惚间被他们赶出了山庄。等他被人狠狠地推出大门,颠倒在地时,他才恍若蒙醒。低头摊开手中之物,竟是自己那块玉石。原来那日,叶冰系在他腰间之物,其实本是叶冰的那块玉石。想到这里,不禁落下一滴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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