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端木刑天

22、22 谢谢，再见

　　返回北京的第二天下午，江枫接到电话通知，要求他周三上午十点钟去灯市口那儿的一个公司面试。
　　这是江枫发了数不清的简历之后接到的第三个面试通知。前两个因为江枫觉得工作太不适合，于是就给当场回绝了。这次这个明确说是招文案编辑，于是江枫打算去试试。
　　周三就是次日。
　　次日江枫来到这个公司，发现这个公司规模还不错，整个八层都是这家公司的，员工至少有五十人以上。面试的人有好几个已经早来了。
　　填了一张详细的简历表。
　　经过了一轮笔试。
　　又经过了一轮面试。
　　除了文凭这一关不自信之外，其他方面江枫的自我感觉也很不好。
　　笔试时有许多涉及到专业性知识的问题江枫以前压根儿没见过，所以只能胡编乱写一气，答完暗想：这个答卷完了，交给我自己打分都怕难及格！
　　面试时那个老头问的问题也很刁钻。江枫刚回答过，就不小心看到了他摇得快要掉下来的头。
　　面试结束，负责接待的前台小姐收起了所有笔试试卷和面试记录，然后跟每一位应聘者说：“各位的表现都很优秀，我会认真、负责地把各位的每一份答卷及记录交给我们的人事部经理，如果您有可能被录用，三天之内会通知您参加复试！今天大家请回吧，谢谢各位的参与，再见！”
　　江枫回到家，自以为这次面试很失败，被录用肯定没戏，于是又去附近的一家网吧发简历。
　　周四，外面刮起了大风，江枫猛然意识到天冷了，于是乘公交去最近的一个服装批发市场买了一些衣物。回来时发现天的确冷了，路边的树木都已掉光了叶子。
　　不料周五，江枫竟然接到了灯市口那家公司的电话，电话里是一个温柔的女声，内容是请江枫下周一下午三点去参加复试。
　　江枫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确认听到的是“让江枫先生下周一下午三点去参加复试”之后，才连忙高兴地对人家说再见，谢谢都忘了说。
　　挂了电话想了想，又打开手机里的“通话记录”查了一遍，确认两次电话通知的号码一致，这才放了心。
　　周六、周日两天都给沈璐了发了几条短信，问她的病开始治了没有、欧洲的气候适不适应等等，不料沈璐连一个字都没回。
　　江枫照例焦急地打沈璐的电话，听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后才记起来：沈璐那天在咖啡厅说过，为了更好地治病，去了欧洲，医生是不会允许她用手机的。
　　周一的太阳难得地骄艳。要不是外面的冷风和随处可见的光秃秃的树们，提醒着人们节气已经过了“立冬”，估计好多人会误以为——这里还只不过是秋天。
　　江枫去灯市口参加复试的公司全称叫“北京海海海海科技有限公司”。
　　看到这个公司的全称江枫就想笑，明明就是“四海”嘛，偏要连续整出四个“海”字来以示与众不同。但笑归笑，笑过以后，江枫还是会为这四个连续的“海”字的创意而暗暗叫一声好。
　　因为知道自己前一次的面试很差劲，所以即使收到了这次的复试通知并且已经再次来到了这个公司，江枫还是带着满腹的疑惑，按照前台小姐的指示，轻轻地敲响了人事部经理办公室的门。
　　听到“请进”两个字后，江枫推门进去。
　　江枫推门进去后，办公室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冲江枫淡淡一笑，江枫立马瞪圆了眼睛。

　　原来办公室里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子竟是平美丽。
　　平美丽好像没怎么变。打扮得花枝招展。
　　平美丽冲江枫淡淡一笑，说：“坐吧！”
　　江枫满腹的疑惑繁殖了好几倍，走到沙发前坐下，心想且看平美丽怎么说。
　　平美丽却站起来说：“我快要下班了，你稍微休息一下，咱们去明珠聊吧！”
　　明珠是灯市口这儿的一家大酒店。
　　江枫警觉起来：“什么呀？我是来参加复试的！”
　　平美丽笑了：“人事部经理这几天不在，复试的事临时由我负责，我规定你的复试地点在明珠，主考官是我，这样可以吧，听明白了吧？”
　　江枫说：“为什么？”
　　平美丽突然前所未有地严肃起来，说：“不为什么，你对我好像有些误会，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放心，走吧，我不会害你的！”

　　明珠离这个公司很近，平美丽开车十分钟就到了。
　　原来平美丽从那个学校离开的真正原因并非如同学们所说的那样，而是平美丽认识了一个企业的老总，这个企业就是这家“北京海海海海科技有限公司”。
　　那老总姓胡，三十几岁，尚未婚娶，子承父业，继承了家里一大笔财产。据说此人搞企业有一套，也还勤俭上进，惟独“英雄难过美人关”，过了一关又一关，见到漂亮的女人就想和人家发生故事。
　　平美丽不知道此人在她之前已经和N多美女发生过N多故事，所以在某日的某个聚会上很轻易地和他发生了故事。
　　故事导致的结果是平美丽做了胡总的情人兼助理。她有她的算盘，企图某日的某个时刻可以晋级成为胡总的夫人。
　　然而胡总夫人名额只有一个，所以竞争格外激烈而且残酷。所以平美丽所抱的希望并不大，她只是觉得，至少，情人也有情人的好处——不但现在可以捞到许多的实用的好处，而且如果遇到更好的“此类岗位”的缺口，可以随时跳槽而无须办理麻烦的手续。
　　平美丽天生很会利用自己的天生优势，凭着她姣好的脸蛋和成熟的引诱男人的魅力，她在这个公司里混得风生水起，如鱼得水。
　　胡总对她宠信有加，任命她为自己的总裁助理，这其实只是一个闲职，平时没有太多的事，不过到时领工资就是了。
　　早在江枫第一次来这家公司面试的时候，平美丽就远远地认出了江枫，只不过江枫当时忙于应付笔试，加上万万想不到这里会有熟人，所以没有发现平美丽。
　　虽然江枫没有大学文凭，而且他的初试成绩也并不出色，但平美丽说她仅靠一个理由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录用江枫。
　　这个理由不在笔试答卷里，也不在面试记录里，而在江枫填写的那张求职简历表里。求职简历表中“曾从事职业及岗位”一栏里，江枫填的是“曾任北京XX电台文字编辑……”——仅此，平美丽就可以通过“有从事相关工作的丰富经历”这个理由，来顺理成章地录用江枫。
　　然而江枫并不领情。
　　他听清了一切来龙去脉之后站起来，说：“平老师，谢谢你对我的关照，但我现在突然发现，我并不想在这里上班！谢谢，再见！”